第20章 有仙自远方来，斩之
这一日，天地轻颤，显然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这该死的下界，大道压制的太厉害了，让我浑身不适！”
来人青年模样，头发赤红，容貌俊朗，身着一袭红衣，浑身散发阵阵仙雾。
他能感觉到天地间充斥的排斥感，但是却不得不下界来此，因为这方天地，出了一位能开辟自己道的凡人。
仙威浩荡，大道之上，不允许凡人染指。
只见青年眼中幻化无数玄奥符文，仿佛在计算什么。
半晌之后，他抬起单手，朝着虚空猛地一抓。
“嗖”地一声，一柄仙剑袭来，青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击出数百里，仙剑不断追击，一直到了一处海面之上，青年爆喝一声将仙剑吼退，才堪堪止住退势。
“上善，你这是干什么？”青年望向剑飞来的方向，冷冷道。
“如荼，我有些喜欢这方天地，不想它受到破坏。”
周皇娥的身影缓缓浮现，却不复在李煜面前的俏皮，仿佛随着“上善”这个名字被叫出，她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凡间天地而已，坏了重塑便是，上古年间，你不是也因为败于我手，撞坏天地支柱，当时息壤可是借此机会收获了不少香火，现在你又喜欢上了？”
如荼嗤笑，浑身似乎散发出恐怖的高温，身周的虚空都有些扭曲。
远古盘古大神开天之时，气分清浊，上清为天仙，下浊为地巫，中间为人。
仙灭巫，圈养众生取香火。
但是若是到了凡间，便会离浊气太近，仙的实力和对道的感知都会受到压制。
虽然不喜这位自己的大道之敌，但是如果眼前这位水系大道的上善，想要阻拦自己的话，自己也会觉得很麻烦。
“那是共工，不是我上善，就像是你也不再是上古的祝融，而是如今的如荼，而且现在的我，叫周皇娥。”
“我这些年钻研大道，火属大道我已参悟八成，不同于你，被派到凡间，不仅毫无寸进，反而被浊气侵蚀有些倒退，刚才那一剑，应该只有三成道威吧。”
如荼不屑道。
“多说无益，一试便知。”周皇娥娇喝一声，驾驭仙剑太白冲上前，身后无数海水化作八条水龙，随着这一击一同上前。
“全盛时期你尚且败于我手，何况如今只有三成，就算多了一个半仙器又能如何？”
如荼笑道，仿佛浑不在意自己身处海上，双手张开，周身仙雾爆开，恐怖的高温随着仙雾猛地散开，一瞬间，如荼仿佛一轮置身地面的太阳。
“海？煮了便是。”
八条水龙瞬间蒸发，海水也不断化作无数水蒸气，稍远处的岸边花草，早就燃烧成飞灰。
周皇娥看到眼前如荼如此轻松便化解了自己的攻势，甚至还能有余力将自己挑选的地形更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绝望。
原本她以为，就算自己在人间离道比较远，就算再加上受到浊气侵蚀，凭借自己大道的位格，与来的仙也能周旋一二。
但是却没想到，来的是自己这位从上古时期便与自己缠斗的大道之敌。
道的位格相差无几，对大道的掌握却是相差甚远，自己手中这把人间所谓的仙兵，其实不过是残破道韵的半仙兵，远不足以弥补二者相差的五成差距。
周皇娥不由得想到了当年撞碎不周山的时候，那道为了补天，逐渐化为石头的身影。
“值得么？”
“值得。”
那身影的蛇尾已经逐渐变成了五彩的补天石，其他部位，也在缓缓晶化。
“朝生而夕死，和蜉蝣何异？”
晶化已经逐渐蔓延到了脖颈，来不及再多说什么的她，对着当时即将要散道的共工说道：“共工，你是天地水之共主，你知道泪是什么吗？”
“不过与海水无异。”
当时还是共工的上善，这样答道。
随后便是散道，共工不再，上善再生，重生的如荼经常来找上善切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重生之后的上善，却对水火之争不再那么感兴趣。
因为比起水火的大道之争，她更加在意，世间水属之中，泪，有何不同。
仙无泪，那么问题的答案只能在人间。
于是当仙祖算到有一位新的仙即将降世人间，诸位天仙在意的是自太古以来数量都是固定的仙为何会多出一位，却皆不愿意前往离浊气很近的人间的时候。
她便主动站了出来，表示愿意前往人间。
为了能更加贴近人间，她还给自己取了人间的名字，周皇娥。
最开始，大道残破的她只觉得这人间弥漫的浊气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甚至只能以孩童模样显化，甚至金身也不再坚固。
那年代，小猪仔都要比人类的小孩更加金贵。
她被当做普通的小孩，卖给了，那屠夫挥舞起手中沉重的屠刀，不断在另一根铁棍上摩擦着刀刃，发出呲啦呲啦的刺耳响声。
屠夫在与周围的人讨价还价，她却不以为然，反正就算是死了，无数年之后她也会在大道之上重新显化。
“刀下留人！”
在这嘈杂、污秽不堪的集市中一声清澈的声音大声喝止道。
那是一位青年，身上已经连衣衫褴褛都做不到了，裤子上的破洞已经多的让这条裤子看上去更像是一张破渔网。
“交易达成了，等下就能带你离开这，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家人能不能找到这附近了。”
半晌后，青年温柔地对着她讲。
青年撕下裤子上的破布，死死勒住左臂，然后毅然决然的将手放在了那屠夫的案板之上。
“值得吗？”当时的她，再次问出了这句话。
“值得，朝闻道夕死可矣。”
仿佛穿越无数万年，她又听到了类似的话。
那青年便是李煜，那屠夫没有落下刀，只是骂骂咧咧地说了句晦气，别让孩子看到血，便让李煜和她滚蛋了。
那之后，她便一直悄悄跟着他。
至于为何她能轻易收走他的剑，自然是因为那本就是她的剑。
在这个修行困难的年代，只有沾了大道气息的剑，才能让一位衣衫褴褛的亡国君主，一步进入修行。
不过那之后，李煜自己的天赋展露，也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大道之外再开一道，当真惊艳。
只是如今，那把迟了十多年的刀，还是落下了。
“小煜，这世间多亏有了你，才没那么无趣呢。”
周皇娥闭上了双眼，喃喃道。
“大河之剑天上来，有仙？斩之！”
一声豪迈的笑声自虚空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如荼痛苦的叫声。
“小皇娥，我的诗，如何？”
周皇娥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与此同时，一道声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
那声音很温柔，一如多年以前，她刚到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