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终究是错付了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李煜便在娥皇的悉心服侍下穿戴整齐，带着朱涛乘马车进了宫。

李煜缓步踏入朝堂，殿内气氛凝重，众臣神色各异，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揣测。

李煜路过燕王李弘冀身旁时，瞥见他嘴角闪过一抹讥讽的弧度，眼中满是不屑。

李煜并未在意，只是径直走过潘佑和李平身旁，与他们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果然，朝会一开始，便有大臣出列，弹劾李煜“散布谣言，扰乱朝纲”。

李煜定睛一看，竟是枢密院副使李征古，五鬼一党中的核心人物。

李煜心中略感惊讶，率先发难的竟不是李弘冀的党羽，而是五鬼一党。他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或许是提前得知了自己欲动吴廷绍的计划，这才狗急跳墙，抢先发难。

紧接着，一封密信就被大太监呈上御前，而信中赫然是李煜的亲笔字迹，内容直指北方异动之事。

李煜心中一沉，知道自己被人出卖了。他暗自思忖，究竟是李德明还是孙晟背叛了自己？

自己终究还是太年轻，轻信了这些历史上风评甚佳的人物，竟是如此目光短浅，让人唏嘘。

李煜知道李德明和孙晟皆为大皇子一党，孙晟的长女更是燕王妃，本没有在意，李煜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早已陷入他们的算计之中。

面对两面夹击，李煜顿感头皮发麻。他站定身形，抬眼望向龙椅上的李璟，却发现父皇的目光冷峻而疏离，那陌生的眼神让他心中一凉。

李煜试图解释，本欲张口，却见李璟挥了挥手打断了他，冷冷道：“李从嘉，你可知罪？”

李煜跪倒在地，心中百感交集。他深知，自己终究是错付了。

错付了对父皇的信任，错付了对朝臣的期待，更错付了对命运的赌注。

李煜本以为凭借自己两世的才智与谋略，能够轻易扭转乾坤，却未料历史的惯性如此之大，一切的一切都在他人的算计之中。

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李煜耳边回荡着父皇那冷峻的声音：“李从嘉，你可知罪？”

他的心中一片冰凉，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包裹。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已陷入泥淖，朝堂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冷眼旁观，等待着后续事情的发展。

李煜抬起头，目光扫过殿内的群臣。燕王李弘冀站在一旁，嘴角依旧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中满是讥讽。

枢密院副使李征古则是一脸得意，显然对自己精心策划的这场“弹劾”感到非常满意。

李煜的目光最终落在父皇李璟的脸上，那张曾经慈爱的面容此刻却冷若冰霜，如今是那样地陌生。

李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与愤怒。他知道，此刻的自己不能慌乱，更不能退缩。他必须冷静下来，找到破局的关键所在。

“父皇，儿臣一心为国，如今北方势大，而周帝国柴荣，本就是虎狼之人，短则数月，多则一年，必有南顾之心。我大唐势弱，不可不防啊。”

李煜以额贴地，声音中带着几分悲壮，更带着些许凄凉。

“呵呵，六皇子殿下怕是言重了吧”

枢密院使陈觉冷笑一声，出列反驳道，“周国四战之地，北有汉辽，西有蜀国，周军多年混战，早已人困马乏，并无大患。”

李煜抬头一看，正是五鬼之一的陈觉，此人虽志大才疏，但手握重权，深受元宗李璟器重。在唐国庙堂中分量极重。

还不等李煜回话，内史舍人潘佑突然侧身而出，朗声道：“陈大人此话不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周军兵强马壮，军心可用。若趁大胜之势南下，对我等威胁甚大。”

而这潘佑本是五鬼一党，被冯延巳举荐给元宗李璟，后因不满五鬼弄权，脱离朋党，联合有识之士，志在变法图强。

李煜几封言辞恳切的信打动了他。而潘佑的发言让朝堂上的气氛更加紧张，朝上众人交头接耳。

“不管如何，凭此子虚乌有之事便弄得人心惶惶，导致朝纲混乱，此举儿臣觉得甚为不妥，还请陛下明鉴。”

李弘冀见局势不利于己，便不再纠缠，将皮球踢给了李璟。

李璟看了一眼跪在堂下的李从嘉，又扫了一眼虎视眈眈的李弘冀和陈觉，以及神情恳切的潘佑等人，心中已有了决断。

“六皇子李从嘉，散播谣言，致人心惶惶，朝野不稳，本是大罪。但念其一心为国，并无私欲，故从轻处罚，罚俸一年，在家好好反省。”

李璟如今已年过四十，心气早已衰败，今后只想安安稳稳地享清福，因此对李煜这种“惹事”的行为颇为不满。

然而，李煜毕竟是他才华横溢的爱子，故而棍子高高地举起，却轻轻地放下。

“父皇，儿臣……”

大皇子李弘冀见处罚太轻，本想再奏，但李璟已不愿再纠缠。

“好了，就这样吧。朕累了，退朝吧。”李璟不等大太监唱退，便一拂衣袖，脸色铁青地离开了朝堂。

李弘冀愣了一下，转头轻蔑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心如死灰的李煜，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潘佑走上前，扶起李煜，低声劝慰道：“殿下，振作起来。陛下不过一时被小人蒙蔽视听，只要我们好好谋划，定还有机会。”

耳边是众大臣的指指点点，满目皆是冷眼，令人不适。

李煜如同灵魂被抽走的提线木偶，任凭潘佑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出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