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鸦羽戏亡魂
密林的月光被翻滚的乌云吞噬，二十道黑影无声降落在腐叶堆积的空地上。
葬讨部队的灰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领队者胸前绣着滴血的乌鸦图腾，与安东尼肩头活物般的暗羽形成诡异呼应。
“用组织赐予的图腾来杀我？”安东尼倚着古树轻笑，指尖摩挲着水晶酒杯，杯中囚禁的亡魂发出无声尖啸，“你们应该听说过——”
话音未落，二十道咒文锁链骤然破空。暗紫色符文在空中交织成天罗地网，每个节点都浮现出扭曲的骷髅面孔。这是葬魂咒术，专克不死之身。
狞笑，出现在安东尼的脸上。
“好啊，好啊。那我就陪你们玩玩。”
安东尼的身影突然化作数百只乌鸦四散，鸦群穿过咒文缝隙时带起金属刮擦般的刺耳鸣叫。
领队魔法师瞳孔骤缩——那些乌鸦每只眼中都映着不同时空的画面，这是跨越维度的分身术。
“方位坤位！”领队嘶吼着结印。地面腾起十二根白骨图腾柱，喷涌的冥火将鸦群笼罩。
烈焰中传来焦糊味，魔法师们嘴角刚扬起冷笑，就发现冥火里飘落的竟是烧焦的纸灰。
“剪纸代形？”副官声音发颤。他们甚至没看清对方何时施展了东方道术。
阴影中传来清脆的响指声，二十个安东尼从树影里缓步走出。每个都端着同样的水晶杯，杯中晃动的液体却各不相同。
“不如我们玩个游戏。”二十个声音重叠回响，“猜猜哪个是真的？”
葬讨部队迅速结成圆阵，咒文在彼此杖尖流转形成光罩。
突然，所有安东尼同时举杯痛饮，领队惊觉自己法杖上镶嵌的魂晶正在疯狂震颤——那些杯子里装的竟是他们各自的本命魂火！
“还给你们。”二十个安东尼同时倾倒杯盏。幽蓝火焰化作箭雨倾泻，却在触及光罩前诡异地悬停。
魔法师们冷汗涔涔地发现，这些火焰构成的正是他们年轻时在训练营立下的血誓符文。
领队法杖重重顿地：“第三预案！”
成员们突然割破手腕，鲜血在空中绘出逆五芒星。空间开始扭曲，无数苍白手臂从虚空中探出抓向安东尼。
这是禁忌的深渊召唤术，每只手臂都带着腐蚀法则的气息。
“深渊啊，我曾经无比向往的深渊。”
安东尼的声音自真空中响起。不是来自眼前，而是每个人的心里。
“可是啊，我无论如何都不受他待见。究竟是为何，为何！就因为我是卑贱的妖族，是乌鸦修炼成人吗！”
几声尖啸划破风声，却没有任何人因此丧命。
安东尼的真身终于显露，他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漆黑羽氅无风自动。
当那些苍白利爪即将触及他时，羽氅下突然爆发出万千鸦羽，每片羽毛都刻着反咒符文。苍白手臂在触及羽毛的瞬间化作青烟，空中回荡着深渊生物的惨嚎。
“该我了。”安东尼指尖轻弹，二十根漆黑羽毛飘向葬讨部队。
魔法师们惊恐地发现，这些羽毛正在吸收他们的魔力成长——每吸收一分魔力，羽毛就增殖一倍。
转眼间漫天黑羽如暴雪翻涌，将他们逼得背靠背缩成防御圈。
“我走过了漫长的岁月。虽然没有能够亲眼看见，可我对深渊的研究，却比你们所有人都多。你们的这个坛，创造者有我，有我！”
领队咬破舌尖喷出精血：“以血为契，请圣裁之矛！”血色光矛贯穿羽幕，却在安东尼胸前半寸凝滞。
他伸出两指夹住矛尖，猩红纹路顺着手指爬上光矛，转眼将其染成墨色。
“圣裁？”安东尼嗤笑着将魔化的光矛随手掷回，洞穿三名魔法师的胸膛。
“你们的主子，那老东西，没说过吗？”他踏着优雅的步伐穿过溃散的阵型，每次挥手都有羽毛贯穿敌人四肢，“当年教廷十二圣骑士，就是用这招给我挠痒痒。你们对深渊的研究，甚至还不如他们。就这，还自诩最先接触深渊之人？”
“你……你到底是谁！”领队嘴角溢血，却依旧死死盯着安东尼，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恐惧。
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实力深不可测，仿佛是一座无法攀登的高山，而他们不过是山脚下渺小的蝼蚁。
“我是谁？”安东尼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我是你们的噩梦，是你们永远无法战胜的存在。”
他轻轻挥了挥手，无数黑羽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将葬讨部队的魔法师们尽数笼罩其中。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黑羽仿佛有着生命一般，精准地找到魔法师们的破绽，穿透他们的身体。鲜血飞溅，魔法师们纷纷倒地，痛苦地挣扎着。
“怎么样，感觉如何？”安东尼缓步走到领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是你们的圣裁之矛的滋味，不过，我可比你们的主子仁慈多了。”
“你……为什么要放过我们？”领队艰难地开口，眼神中满是疑惑。他不明白，安东尼明明有实力将他们彻底击溃，却为何要手下留情。
“放过你们？”安东尼轻笑一声，“我只是想让你们明白，你们与我之间的差距。让你们知道，你们所谓的强大，在我面前不过是笑话。”
“你……你想怎样？”领队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不知道安东尼的真正目的。
“我想怎样？”安东尼微微俯身，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我会让你们的主子知道，他的计划是多么的可笑。我会让整个世界都知道，我是不可战胜的。”
“你……你是个疯子！”领队愤怒地吼道，尽管他心中充满了恐惧，但他不愿意就这样屈服。
“疯子？”安东尼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疯狂，“是的，我就是个疯子。但你们这些所谓的正常人，又有谁真正理解过我？你们只看到了我的强大，却从未试图去了解我。你们只看到了我的黑暗，却从未想过，我也有我的无奈与悲哀。”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而空洞，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我曾经也是个有梦想的人，渴望探索未知的世界，渴望获得无上的力量。然而，命运却将我推向了深渊。我被误解，被排斥，被追杀。我只能在黑暗中挣扎，只能用我的力量去保护自己。你们以为我喜欢这样吗？不，我恨！我恨这个世界的不公，我恨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他们根本不了解我，就将我视为邪恶的化身。”
安东尼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而悲伤。
“我曾经也想要改变，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但我发现，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改变他们的看法。于是，我放弃了。我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去生存，去获得我想要的一切。如果这个世界不给我留一条活路，那么我就要让这个世界为我让路。”
“你……你太自私了！”领队虽然害怕，但还是忍不住反驳道。
“自私？”安东尼冷哼一声，“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自私才是生存的法则。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士，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追杀我吗？至少，我从不掩饰我的欲望和野心。”
他转身背对领队，望着远方的黑暗，“你们走吧，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如果他还有胆量，就让他亲自来见我。我会让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领队沉默了片刻，然后艰难地站起身来，带着受伤的队员缓缓离去。他们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不知道安东尼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但他们知道，他们已经无法阻止这个强大的存在。
安东尼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看来，他又得见见那个老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