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领域
张真人话音刚落，众人眼前一花，视网膜残留的残影尚未消散，玉衡已化作一道灼目电光切至宋枫身前，素手挟着崩山之势击出。
“来得好”
只见张真人手掌轻轻一拍，轻飘飘地一掌拍向了玉衡，这轻若鸿毛的一掌，偏生带着千仞雪峰倾轧蝼蚁的威势。
一股诡异感在围观的众人心中升起：
明明玉衡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快到众人根本捕捉不到她的身形。
而另一边，张真人的出招却又慢到了极致，甚至让人怀疑他的手掌有没有在动。
按理说玉衡应该完全不会受到张真人这一掌的影响。
实际情况却是，玉衡身形明明快得在空气中灼出焦痕，却好似笼中的鸟儿一般，怎么也逃不开那蜗行牛步般的掌风。
玉衡周身气劲疯狂流转，青丝在罡风中崩断了好几根，却似撞入琥珀的蜉蝣，每寸挪移都牵动无形蛛网。
无论她如何巧妙地变动身形，张真人的手掌始终悬在她头顶三寸，如月照大江般笼住所有腾挪的缝隙。
这便是二品高手特有的领域！
只有领域才能破解领域！
张真人的领域是以静制动，再快的攻击都无法挣脱他的领域。
张真人微微一笑，
“小姑娘，年轻人不要太心浮气躁......什么？”
咔嚓！咔嚓！咔嚓！
就在这时，张真人耳边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声音。
下一刻，玉衡已经冲出了张真人的领域！
张真人看着手掌上细碎的冰晶，有些错愕。
自己的领域......居然被冻结了！
寒冰领域！
玉衡......也是二品！
再想去阻拦，却已是来不及了。
然而还没有结束，
“阿弥陀佛”
随着道禅这一声佛号的响起，玉衡眼中的世界变了——
道禅的袈裟忽然漫卷如垂天云幕，掌中菩提串迸发卍字金芒。
玉衡劈出的掌风撞上佛光的刹那，视野里竟生出万千婆娑树的虚影。
片片菩提叶飘落处，她足下忽而化作铺满往生莲的八功德池。
“汝见三千世界，可曾见眉间沙？”虚空传来八百比丘同诵的偈语。
玉衡惊觉自己劈出的右掌正握着滴血短刃，而刃尖所指的——分明是十五岁那年蜷缩在尸堆中的自己。
婆娑树根下无数白骨抬起手来，每具骸骨都是她这些年杀过的目标。
八寒地狱的阴风掠过她后颈时，万千菩提叶在眼前滑落，恍惚的一刹那，道禅的手指已点在她的眉心。
道禅的梵唱穿透层层幻相：“弹指六十刹那，可够菩萨垂眉？”
......
这正是道禅的领域——掌中佛国！
“阿弥陀佛”
随着道禅最后一声佛号响起，玉衡闭上了眼睛，身上的杀气尽消。
见玉衡被控制了下来，众弟子皆是松了一口气。
“不愧是道禅大师啊！”
“那还用说，道禅大师可是天榜第九！”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整个大渊只有八个人在他之上！”
连张真人都忍不住笑道：
“你这秃驴，好一个掌中佛国，老道这下算是心服口服了。”
然而，原本面相慈悲的道禅突然神色一变，
“不对！”
寒气从指尖袭上了他的手臂，玉衡双眼一睁，无尽的杀意化作了实质的寒气，如洪流般涌向了道禅。
下一秒，他从手指一直到肩膀已全部被冻住了。
而此时，在众人看不见的掌中佛国里，整片婆娑树林响起琉璃破碎的脆响，玉衡足下盛放的优昙婆罗突然凝出冰晶，婆娑树千万枝条同时炸裂，每片菩提叶都化作冰刃悬空，甚至......就连生生不息的梵唱声都被冻结了！
“菩萨低眉因见众生苦，”
玉衡语气中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讥讽的意味，幻境中，冻结的梵文经卷在她身后簌簌剥落，
“怎不见我亦是众生？”
恰在此时，她脸上的面纱被风吹起，露出了倾国倾城的面容，只见她神色冰冷，嘴角轻轻勾起，如同雪山上的莲花，让一众弟子心神摇曳。
玉衡一个错身掠过了道禅，衣袂带起的寒潮在身后凝成冰桥，道禅的梵钟与张真人的罡气撞上冰墙时，她已化作一道灼目流星切至宋枫身前。
身后的道禅和张真人反应过来，连忙向她追去。
然而，这一次，他们和玉衡之间差了半步。
即便张真人换了七种道家身法，道禅用上了佛门秘籍，一日千里。
然而，他们和玉衡之间的距离始终差了半步！
而这短短半步，足以让玉衡将宋枫杀死一百次。
“任务完成，宋枫已死。”
玉衡玉掌如抚琴般按向宋枫心口，口中已提前宣判了宋枫的死刑。
玉衡指尖凝出的冰魄堪堪触及宋枫衣襟，一柄普普通通的铁剑突然横亘其间。
“什么？”
咔嚓！
玉掌接触长剑的刹那，冰晶顺着剑刃疯狂蔓延，铁剑瞬间碎成万千粉末。
来的快，去的也快，还不待玉衡看清楚模样，持剑者便被击飞了出去。
从长剑出现，到持剑者被击飞，全程也就在一刹那间。
然而，就是耽搁的这一刹那，让身后的道禅和张真人追了上来。
下一瞬，张真人和道禅已挡在了宋枫身前，二人再也不敢小瞧玉衡，自身的领域全力催动。
然而，玉衡好像没有注意到似的，呆呆地看着正捂着胸口爬起来的陈航，喃喃念道：
“居然......比我还快......”
要知道，自从她成为暗阁七星以后，就没遇到过比自己还快的人。
刚刚即便是张真人和道禅，也是靠着领域的加持才能跟上自己的速度。
而这个不入品的小子，居然硬碰硬在速度上胜过了自己......
在场的所有人中，没有人比玉衡更清楚刚刚陈航有多快。
虽然只弥补了半步的差距，但她清楚的知道，两人的差距绝不止这半步。
玉衡闭上了眼睛，回想起了刚刚那一剑的风华——
也许在其他人眼中陈航只是单纯的快而已，但在她的眼中......恰似印证了那句话——
你不修行，见我如井中蛙见天上月；
你若修行，见我如一粒蚍蜉见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