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万事开头难

不算自己的人工，只第一道筛选工序，就花费了他13.3元。

如果后面他还准备花钱请人帮忙，用工成本只会更高。

不过今天只是特殊情况，等将来有了熟练工人，并引进机器改良工艺，用工成本肯定会降下来的。

高加林认为，到时候哪怕自己全程不动手，加工一百斤瓜子的人工费大概也就这么多了。

这其实算是很高了，但高加林却认为这非常值得。

他是站在消费者的角度思考问题。

他知道嗑瓜子时，如果突然磕到一个块泥巴，或者被小石头磕到牙齿，会有多扫兴。

而磕到一颗发苦的瓜子，那感觉更像是吃了一粒老鼠屎，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最严重的还是磕到霉变的瓜子，那种霉味不但让人疯狂地吐口水加漱口，还有可能让人吃出病来。

因为霉变的瓜子，很可能会产生黄曲霉素，这可是剧毒的一类致癌物。

而且他不但教这些小孩怎么高效地找出发霉的瓜子，最后还亲自对他们交过来的葵花籽进行检查。

高加林检查的工具，主要就是他的鼻子。

自从这些天营养跟上后，他的身体就一天强过一天，五感六识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比如眼睛，平时的时候，他的视力也就比绝大多数人好一些，但还属于正常人类范畴。

可只要他将精神集中在眼睛上，只要他想他就能看清很远的东西。

在只有微光的黑夜里，看东西能像白天一样清晰。

鼻子也是这样，只要高加林想，他的鼻子就会变得比狗鼻子还要灵敏。

有他的眼睛和鼻子最后把关，几乎就能保证百分百没有一颗霉烂变质的瓜子。

接着他又在心里算了一下盐和糖，各种香料成本，柴火费、场地和工具使用费，不计算炒瓜子所用的盐（可重复利用），大概一共要5.7元。

也就是说，他这一百斤瓜子炒出来，大概能得到93斤的成品，共花费52+13.3+5.7=71元。

如果他没有张克南的关系，按七毛四一斤的生瓜子进价算，则共花费93元，刚好一斤五香瓜子的成本一块钱。

供销社质量那么差的盐味瓜子都要卖一块一斤，高加林觉得自己的瓜子，怎么着也要卖一块六一斤。

除此外，还要买几个煮瓜子专用的大铝锅才行，煤炭也要买一些，柴火太不经烧了。

想到这里，高加林突然意识到，家里的柴火已经没有多少了，都不够把剩下的瓜子煮完。

“看来还要先去砍几百斤柴来。”

高加林看了一下手表，又抬头看一眼天色，见太阳还有近两个小时才会下山。

遂转身进了窑洞换了一身砍柴的衣服，拿了镰刀、斧头、扁担和绳子，放在门口。

又来到灶台，把洗好的瓜子倒入锅内。

“妈，我趁天还没黑，去砍点柴回来，你帮我看着点火。”

高加林耐心地和母亲交代着，让她等大火烧开后改小火继续煮半个小时，还把手表摘下来给她。

哪知何大妮竟然连手表也不会看，高加林教了两遍见她还是不明白，且有点老花眼看不清楚，干脆又把表戴上。

算了，以后家里买一面钟，再教她怎么看时间吧。

“妈，半个小时差不多就是一炷香的时间，改小火后你就点一根香，香烧完你就把火撤了。”

“好哩，妈妈知道了，你快去吧，路上要小心哩。

不要走太远，记得一定早点回来，随便砍点柴够用就可以了。

还有你把水壶带上，再带点东西在路上吃，那些不好砍的柴就不要砍了，走路也别走快了……”

在何大妮的千叮咛万嘱咐中，高加林连声答应，大步走出了院门。

不过一出村子，他就将母亲的话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打算去东山梁，把至少一星期的柴都打了。

这个时代，城里人都是烧煤的。

但在乡下，为了省两个钱却都是自己砍柴烧，用的都是柴火灶。

之前高加林在家的时候，都是他负责砍柴的。

因为何大妮小时候裹了小脚，高父的腿又有风湿性关节炎，两人的腿脚都很不方便。

而砍柴就要上山爬坡，且离村近的柴火，早就被人捡光和砍光了。

所以之前高加林每次砍柴，都要走很远的路，或者爬到较为陡峭的山崖上，砍那些不好砍的枯柴。

高加林这次要去的东山梁，就是高家村附近地形最陡峭，最难爬的一处山梁。

这里要介绍一下黄土高原的四种地形地貌——塬梁峁川。

塬又叫黄土台塬，是指四边陡峭顶面平坦宽阔的黄土高地，著名的五丈原，白鹿原都是这样的黄土台地。

梁又叫黄土梁，是指平行于沟谷的长条状的黄土岗，根据规模可分为长梁和短梁。

因为是经流水侵蚀而成，故此黄土梁的两面很容易形成陡峭的土崖，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悬崖。

峁就是黄土峁，是指沟谷分割的穹状或馒头状黄土丘，也就是一个个独立的黄土丘陵。

川是指在梁峁地区地下水出露，汇成小河，河水带来的泥沙在这里沉积，在两岸形成小片平原，称为“川”。

高家村所在的大马河川道，就是典型的川地。

塬峁川都常有人居住和种植庄稼，唯独黄土梁很少有人居住和耕种，因为地形太狭窄了，道路太难走了，取水也极为不便。

高加林要去的东山梁，就是一条东西长约四五里，南北宽只有两三百米的黄土岗，且南北两面几乎都是笔直的悬崖。

东西两面虽然有陡坡可以上梁，但坡度都在五六十度以上。

这样的地方，其实是很不适合砍柴的。

换做以前，高加林也是不敢来这里砍柴的。

因为这里不但人迹罕至，非常难爬，而且据说梁上还有狼。

但现在他的身体被强化过了，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五感六识也变得十分敏锐，反应速度快得惊人。

于是他对狼就没那么害怕了，甚至还有点小期待。

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厉害，有没有水浒传里的武松厉害？

武松轻轻松松把一个三五百斤重的石墩抱起，他也曾单手托起一张三百多斤重的石桌，还平举了足足两分多钟。

他觉得两人的力气应该是差不多的，他比武松差的应该只有打斗的经验和技巧。

但不管怎么说，武松徒手能打虎，他有扁担和斧头傍身，对付几头野狼应该不在话下。

实在打不过，想来也能全身而退。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特意带了一盒火柴，还有一纸包生石灰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