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茧房悲歌

苏明雪被感染时正在解析夏竹的基因序列。

我醒来时，磁暴室已变成银色蛛网的世界。林澈的机械羽翼包裹成茧状，表面流转着星云般的纹路。明雪瘫坐在生物电脑前，她的左手小指呈现出与夏竹伤口相同的晶体化。

“我们都被骗了。“她苦笑着调出全息投影，画面里是二十年前的实验室录像，“侍月族不是守护者，是文明的清道夫。“

录像中，父亲正在给十二个女童接种银色液体。她们穿着月相旗袍痛苦抽搐，皮肤下凸起金属脉络。“第九代侍月使初始化完成。“父亲的声音冰冷刺骨，“当文明偏差值超过临界点，月蚀程序将自动...“

突然，年幼的楚怀冰转过头，她的瞳孔闪过数据流的幽光。这个画面让我毛骨悚然——与三天前地面遭遇的变异老人如出一辙。

“所谓丧尸病毒...“明雪点开基因对比图，“是侍月族释放的纳米机器人，用来分解不合格的生命体。“她咳嗽着举起晶体化的手，“我们这些能熬过变异期的，才是新文明的种子。“

警报声骤然炸响。监控显示地下七层的银色液体已淹没B区，那些胚胎正在急速生长。更可怕的是，林澈的茧壳表面浮现出母亲的面容——与我在实验室看到的培养舱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深哥，看这个！“明雪突然放大林澈的基因图谱，“她的X染色体嵌入了未知序列，这是...这是人造基因链！“

青铜怀表突然脱手飞出，吸附在茧壳表面。星轨纹路与茧壳上的脉络完美契合，表盘迸发的强光中，我看到了残酷的真相：

二十年前，母亲自愿成为初代月相宿主。她怀着身孕躺进培养舱，将侍月族的纳米核心注入胎儿体内。林澈不是我的亲生妹妹，而是承载着重启程序的活体密钥。

“哥哥...“茧壳里传出林澈空灵的声音，她的机械羽翼缓缓展开，“你还记得七岁那年，父亲带我们看过的月蚀吗？“

记忆碎片突然苏醒。那夜父亲握着我的手掌按在青铜门上，林澈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当阴影完全吞没月轮时，我听见地下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现在想来，那正是第八次文明重启时的屠杀。

明雪突然剧烈抽搐，晶体化已经蔓延到脖颈。她挣扎着递给我一支装有反物质溶液的注射器：“去七层...破坏主脑...“鹅黄旗袍上的望月刺绣开始渗血，“林澈的基因锁...用怀表...“

银色浪潮就在这时冲破磁暴室大门。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时刻，我看见成年版的楚怀冰从液体中升起，她的新月纹章已经变成血色，手中握着我再熟悉不过的武器——父亲生前从不离身的陨铁唐刀。

“欢迎见证第九次收割，少主。“她的声音带着机械合成音，“您将荣幸地成为新纪元的第一块基石。“

无数银色触须刺入身体的瞬间，怀表突然自动解体。星轨零件悬浮在空中，在我的鲜血中重组出古老的全息星图。林澈的茧壳应声破裂，她赤裸的足尖轻点银色浪潮，眼中流转着亿万星辰。

“错误代码009修正完毕。“她的声音不再带有任何人类情感，“月相重启程序中止，开始执行最终方案：人类补完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