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雪球的成长

春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院子里，高杰和雪球正在追逐嬉戏。

父亲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

“小杰，”父亲开口道，

“雪球已经三个月大了，是时候开始训练了。”

高杰停下脚步，雪球立刻扑到他腿上，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手。

“训练？”高杰有些疑惑，

“它已经很听话了啊。”

父亲摇摇头：

“听话和训练是两回事。作为猎犬，它需要学会更多技能。”

高杰看着雪球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有些不忍心：

“它还这么小，”

“正是小时候才好训练，”父亲说，“来，我教你。”

父亲让高杰拿来一块生肉。

雪球闻到香味，立刻竖起耳朵，尾巴摇得像风车一样。

父亲解下腰间麂皮囊往地上一泼，七枚铜钱叮叮当当滚出个北斗阵。

雪球原本在追自己尾巴，这会儿忽地收爪坐定，耳尖抖动。

“猎犬不是看门畜。”

父亲从灶膛里抽出根带火星的细柴，烟痕在晨雾里画了道弧。

柴头悬在铜钱阵上方三寸，雪球鼻翼翕动，前爪却纹丝不动。

高杰攥着煮熟的鹿筋条，看那火星子慢慢舔上铜钱边缘。

“拾。“

父亲喉头滚出个短促的音节。

白影像离弦箭般窜出，铜钱一枚接一枚被叼回麂皮囊。

到第六枚时火星溅上它前腿，小家伙呜咽着缩爪，却仍用牙尖把铜钱推进囊口。

父亲这才抛出生肉，油星子在半空划出金线。

父亲点点头：“不错。记住，每次它做对了，都要及时奖励。”

接下来的几天，高杰按照父亲教的方法，耐心地训练雪球。

他惊讶地发现，雪球学得很快，不仅学会了“坐“，还学会了“趴下“和“等待“。

“现在，我们来教它追踪。”

这天早晨，父亲说道。

他让高杰拿着肉干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然后藏在某个角落。

“让雪球闻闻你的手，”父亲指导道，

“然后说，找。”

雪球嗅了嗅高杰的手，立刻兴奋起来。

它低着头，鼻子贴着地面，很快就找到了肉干的位置。

“太棒了！”高杰抱起雪球转了个圈。

父亲却皱起眉头：

“别太兴奋。训练时要保持冷静，这样狗才会认真对待。”

高杰连忙放下雪球，学着父亲的样子板起脸。

雪球歪着头看着他，似乎在疑惑主人为什么突然变了态度。

“接下来，我们要训练它的胆量。”

父亲说着，从柴房里拿出一个破旧的铁桶。

他用力敲了一下铁桶，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雪球吓得跳了起来，转身就要跑。

“别让它跑，”父亲说，

“安抚它，让它知道这声音不可怕。”

高杰连忙抱住雪球，轻轻抚摸它的背：

“没事的，雪球，没事的，”

雪球在他怀里慢慢平静下来。

父亲又敲了一下铁桶，这次雪球只是抖了抖耳朵，没有逃跑。

“很好，”父亲赞许地说，

“每天这样练习，直到它对任何声响都不害怕为止。”

训练进行到第二个月时，雪球已经能完成一些复杂的指令了。

这天，父亲带着他们来到村后的树林。

“今天，我们要训练它追踪活物。”父亲说着，从背篓里放出一只野兔。

雪球立刻竖起耳朵，身体紧绷，但这次它没有贸然冲出去，而是等待着高杰的指令。

“找！”高杰下令道。

雪球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高杰和父亲跟在后面，看着雪球熟练地追踪着野兔的气味。

突然，雪球在一处灌木丛前停了下来，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好孩子，”父亲难得地露出笑容，

“它发现了陷阱。”

高杰走近一看，果然在灌木丛中发现了一个捕兽夹。

如果不是雪球提醒，他们很可能会踩上去。

“这就是训练的意义，”

父亲说，

“一只好的猎犬，不仅能帮我们找到猎物，还能保护我们的安全。”

回家的路上，高杰看着雪球昂首挺胸的样子，心里充满了自豪。

他转头看向父亲，突然发现父亲的鬓角已经有了几根白发。

“爹，“他轻声说，

“谢谢你。”

父亲愣了一下，随即揉了揉他的头发：

“傻孩子，这是我应该做的。”

夕阳下，父子俩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雪球跑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他们，尾巴摇得像风车一样。

三伏天，

日头把河滩晒成白晃晃的银锭子，村里的孩子们都光着屁股在河边玩耍，

高杰赤脚踩进浅水，鹅卵石缝里的小蟹四散奔逃。

雪球原本在追自己的影子，忽地刹住爪，鼻尖悬在水面三寸处，

河面上正泛着金鲤鱼鳞似的光斑。

柳条筐里的粗布衫还裹着皂角香，高杰解腰带时，

雪球已扑腾进河心，它游起来像团化开的棉花，尾巴搅起的涟漪惊散了洗衣妇们捶打的布衣。

寡妇笑骂着掷来块浮石，

正中雪球翘出水面的屁股，溅起的水珠里竟夹着尾透明的小虾。

河湾处有片青石板，被晒得暖如母亲纳鞋底的烙铁。

雪球趴在上头晾肚皮时，

高杰摸到它前爪有道新结的疤，定是前些日子追竹鼠钻刺丛落的。

水蜘蛛从它湿漉漉的鼻尖滑过，狗崽子打了个喷嚏，惊飞苇丛里孵蛋的翠鸟。

最深的水潭藏着寒气，高杰扎猛子时雪球急得直刨水。

冒出水面那刻，它竟学着人样用后腿立起，前爪扑腾得水花四溅。

对岸牧童的牛群被搅了饮水，

老黄牛闷吼着顶来半块浮木，倒成了雪球的救生筏子，

惹得孩童们一阵欢笑。

回村时暮色染红了晾在河边大石上的渔网。

高杰手里提着二只手臂长的银色鲤鱼。

雪球被孩童们围在中间，

你一把，我一把，很快变成斑点狗的样子。

雪球像个得胜归来的大将军，

踱步前行，每走三步就甩次毛，水珠子在夕照里串成琥珀项链。

路过大夫的药圃，

它突然窜进篱笆，叼回朵被水泡发的石斛花，

老郎中正站在檐下捻须，药杵在陶臼里敲出闷闷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