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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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人的一生好坏掺半

几个修士揉揉眼凑上前观瞧,脸色渐渐由不忿变成不安。

发现任命书是真的后,几人急忙起身,惶恐作揖道:“陈院长,卑职不知大人驾到,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陈武阳心中担忧棺材的下落,懒得和他们计较,出声问道:“张斌的棺材呢?”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推出一名修士上前答话。

“大人,上次您走之后没多久,棺材便发出阵阵恶臭,我们实在没忍住,就,就提前下葬了。”

“谁下的令?”

陈武阳知道他们不敢私自修改烈士的下葬日期,身后一定有人指挥操作,便冷脸出声问道。

“是傅队长。”,修士低头回答。

【又是傅良佑!】

陈武阳心中一凌,感觉傅良佑最近的变化太大,有些反常。

接着,他又想起了石香兰,又出声问道:“怎么没看见石香兰?”

修士面露疑惑。

陈武阳又说道:“就是前几日戏班里弹琴的女人。”

修士恍然,想起了那位风姿绰约的姑娘,脸上露出一丝古怪,道:“卑职们没见过有女人来。”

陈武阳知道他在想什么龌龊之事,心中不甚在意,又问道:“张母呢?”

修士面露尴尬,指着镇子的西方道:“昨日下葬后,张母一直在坟地没回来。我,我们劝不动她……”

“带路!”

陈武阳呵斥一声,修士急忙闭嘴,动身在前引路。

路上,陈武阳在心中思索。

【我已经把电话号码留给石香兰,她有问题一定会打给我,现在我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要么是她不愿意打,要么是没来得及打。】

陈武阳估摸着大概率是后者,忍不住骂道:“妈的,狗日的世道!”

在前面带路的修士听见喝骂声,缩了缩脑袋赶紧加快脚步,生怕陈武阳嫌弃速度太慢,一气之下把他踹进沟里。

一路西行片刻,油柏路变成了土路,陈武阳眼前出现一处坟场。

坟场建在土路尽头的荒地之中,四周冷冷清清,没有农田也没有草木。

陈武阳挥手让修士退下,独自一人提着冷冻箱走进坟场。

土路上还留有昨日洒下的纸钱,路两边的坟堆新旧不一,有些又矮又小,有些培土干净。

陈武阳顺着抛洒在地的纸钱一路寻找,在一座新坟边看到了张母的身影。

新坟四周全是纸钱,高高的坟土上插着一支两指粗细的松树,松树上挂着白色的布条。

张母穿着葬礼当天的衣服跪在坟前,身体看起来更为消瘦,灰白的头发已全部熬成白发。

陈武阳默默走上前,在张斌坟前作揖,然后将冷冻箱中头颅拿出来,放在张母面前的地上。

张母枯槁的身体猛地颤抖,忽地上前爬行两步,双手抓起乔光荣的头颅使劲儿砸向地面。

砰砰砰。

头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张母未曾流过一滴泪水的眼眶,如涌泉般潸然而下。

“你个畜生啊!”

张母大声嘶吼着,仿佛要把这些年自己的软弱,和对乔光荣的痛恨全部倾吐出来。

陈武阳静静地站在张母身后,说不出的难受。

张斌不是自己的亲人,陈武阳没有想哭的冲动。

可面对张母的悲戚,陈武阳又憋得鼻子十分酸胀。

待张母发泄完,心情平复后,陈武阳上前搀扶起老人,轻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张母双目红肿,麻木的双眼恢复了些神采,笑着道:“大人您没来晚,斌哥儿和我都高兴着呐。”

陈武阳露出一丝牵强的微笑,二人一起把乔光荣的头颅埋在张斌墓碑下,双双向张家小院儿而去。

路上,张母的精神更好了,她牵着陈武阳的手说个不停。

“斌哥儿成为修士那年,刚好赶上咱们这儿闹妖精,听说是个很厉害的狐妖,来了不少修士。那飞机坦克天天从家门口过,可热闹啦。”

“我当时还鼓励斌哥儿,让他不要骄傲,要努力修行,争取以后像那些强大的修士一样,出门只坐小轿车,脚上都不用沾灰尘。”

陈武阳听着张母的念叨,忽然想起架子床提及“修士围杀银狐皇女”的事情,于是问道:“您还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么?”

张母想都没想,笑着脱口而出道:“那天是18年前的大年初四。”

【刚好和我的出生日期是同一天。】

陈武阳心里感叹人生境遇之巧妙,又问道:“您还记得什么人和事儿吗?”

张母沉思一会儿,带着些许歉意和无奈,摇头道:“人老了,实在记不清什么有趣的事儿了。不过……”

“不过什么?”,陈武阳问道。

“我好像记得有个很厉害的老头儿,身边跟着俩金童玉女,仨人穿的特别好看,跟从年画里走出来似的,谁见了都拜他们。”

张母皱着眉头想了又想,终于想不出什么,窘迫地笑着转移话题:“大人这么早赶到镇上,没来得及吃饭吧,若是不嫌弃粗茶淡饭,我给你做个早饭吃吧。”

陈武阳高兴地点头道:“那感情好,我饿的都前胸贴后背了!”

一老一少回到家,发现院子里的几名修士已经不见踪影。

院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桌椅板凳规规矩矩的放回到客厅,酒瓶剩菜、残花白蜡、连带着刚才的打斗痕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张母动身去厨房做早饭,陈武阳迈步走进客厅。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告别信。

陈武阳拿起来看几眼,发现信上尽是些没有营养的理由和奉承,便捏成团塞进口袋。

烟囱升起炊烟,在初升的太阳里茵熏如墨,厨房的木门缝隙间钻出一阵阵诱人的饭香味儿。

不一会儿张母就做好早饭,陈武阳帮着把饭菜端上桌,二人对坐吃饭。

吃完饭,陈武阳提出告辞,张母有些不舍。

陈武阳出声劝慰道:“我已经把电话存在您的手机上,往后有什么困难一定给我说,我帮您解决。”

张母点点头,感激的道:“像大人这么好的人,以后不会碰到啦。”

“您这话可说错了。”,陈武阳伸手拍掉张母肩膀上的灶灰,继续道:“人的一生好坏掺半,您前半生被畜生所累,后半生认识的都是好人!”

张母开怀大笑。

陈武阳又与她说了些话,直到司机大哥露头,才依依不舍的坐车离开。

出租车燃着白烟向镇外而去,刚开到“柴湖镇欢迎您”的牌子前,陈武阳突然接到了姚河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