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洞庭龙吟
一行人踏入岳阳城时，天色已近黄昏，长街两侧的酒肆客栈都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往来行人熙熙攘攘。沈云舟找了家靠近江边的客栈，安排好老夫人与侍女休息后，便与阿竹、于怀、叶清秋在一楼大堂用膳。
「听闻岳阳附近土匪多是些亡命之徒，水路虽也不太平，但总比陆路要好些。”沈云舟一边给阿竹斟茶，一边说道，“明日我们便雇船走水路，几日便能到渝州。」
阿竹于怀点头赞同。
第二日清晨，一行人雇了艘大船，趁着天色未亮便出了城。船行江上，江风拂面，阿竹却始终心神不宁。
暮色笼罩着江面，波光粼粼的江水在残阳的映照下泛着血色。阿竹一行人乘坐的船缓缓行驶，一日无事，大家悬着的心却未放下。
船老大不时地望向岸边，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安。阿竹站在船头，凝视着前方的水路，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忽然，几声呼哨划破了宁静的江面，紧接着，十几艘小船从芦苇荡中疾驰而出，船上站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水匪，他们手持刀剑，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直奔大船而来。
「有水匪！」船老大惊呼一声。
阿竹倚着舱门假寐，她睁眼便见于怀在船头踉跄——不是风浪颠簸，而是十六支铁钩扣住了船舷。
沈云舟迅速拔剑，斩断三根铁索，沉声道：「大家小心！」
阿竹木剑横空点出，剑气竟凝作游龙虚影。这一击看似轻描淡写，却将刚爬上船的水鬼们逼得跳入江中，水鬼们发出夜枭般的嘶吼。
沈云舟退回仓中护着老夫人，又担心阿竹他们，在舱门口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阿竹身形一闪，如一只轻盈的白鹤，从大船上跃向了最近的一艘匪船。
水匪们见状，纷纷挥舞着武器扑了上来。阿竹木剑轻点，剑花挽出，将一名水匪的刀挑飞，紧接着一记扫堂腿，将另一名水匪踢入了江中。
于怀虽然有些紧张，但也毫不退缩，抽出短刀与一名登上船水匪们缠斗在一起。他的刀法虽然不够精妙，但胜在勇猛，一时之间倒也挡住了几名水匪的攻击。
叶清秋则如一只灵巧的燕子，在船舷间穿梭，她的银链如灵蛇出洞，每一次出击都能准确地击中水匪的要害，将他们一一击退。
匪们见这几人如此厉害，却一点也不害怕，为首的匪首一看便是个凶狠的角色，他大喝一声：「弟兄们，不要怕，给我上！」说着，便挥舞着一把大刀，朝着阿竹砍了过来。
阿竹跳回到大船上，眼看不断逼近的一众水鬼，对方人多势众，时间一长大家怕是坚持不住，心下拿定主意，先将船上几个水匪打回水里，而后足尖轻点桅杆高高跃起，木剑像是引着漫天星辉坠入江心，这一式已不是人间武功，浩荡剑气激起十丈狂澜，将半数水匪卷入漩涡。
浪涌平息时，阿竹单膝跪在残桅上，发间玉簪不知何时碎裂。她看着掌心渗出的血珠，忽觉气海空荡——方才那招「星河坠」竟耗尽了她全身真气。三人兼被这一幕惊呆了。
残存的水匪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纷纷潜入深水。
沈云舟于怀扶起虚脱的阿竹，欲言又止。
五更天时，大船勉强泊入君山湾。于怀熬药的手直哆嗦——他从未见过阿竹这般模样，素来莹润的面庞竟透出青灰。叶清秋掀帘进来，发梢还滴着带腥的江水。
窗外传来鸬鹚扑棱声，老船公正在修补破帆。
船舱内，摇曳的烛光映照着众人的脸庞，驱散了些许夜的寒意。阿竹斜倚在榻上，面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神情已缓和许多，翠玉镯在手腕间微微晃动，似在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叶清秋坐在她身旁，正细心地为她处理着手心的伤口，银链上的狼牙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却与这温馨氛围并不违和。
「程姑娘，你那招当真是惊为天人，我自幼在霹雳堂看尽了各色烟花绝技，却从未见过如此剑气，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置信。」叶清秋一边轻声说着，一边从药匣中取出一瓶伤药，小心翼翼地洒在伤口上，眼神中满是关切与赞叹。
阿竹微微一笑，气息尚有些不稳：「让叶女侠见笑了，未曾想那招『星河坠』竟耗尽了我全身内力。」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仿佛方才的虚弱只是瞬间的错觉。
「那招原来叫星河坠，当真惊艳绝伦，匪夷所思。」沈云舟坐在对面，手中把玩着那枚刻有「沈」字云纹的玉佩，目光中满是欣赏。
一旁的于怀听得入神，此刻终于插上了话：「阿竹，你那剑法可真是太厉害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厉害啊。」他眼中满是憧憬，手中还拿着那把短刀，只是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初时的意气风发，满身的疲惫与狼狈。
阿竹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宠溺：「于怀，你若真想学武，等上了峨眉山我与家师商议商议，看他是否愿意收你为徒。」
「真的吗？阿竹，你可真是太好了！」于怀瞬间来了精神，脸上满是兴奋。
船舱内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着江湖趣事，窗外的江水潺潺流淌，仿佛在为这温馨的场景奏响一曲悠扬的乐章。
江风鼓起船帆，江水在船舷两侧溅起雪白浪花。阿竹立在船头，任江风拂动她的素白衣衫，晨曦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如千万碎金在水面上跳跃。
经过数日的水路行程，船只已驶入渝州附近的水域。江面逐渐开阔，两岸青山连绵，翠竹掩映，不时有几声猿啼划破宁静的江面，回荡在山谷之间。
「阿竹，你看！」于怀突然指着前方，兴奋地喊道。
阿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的江面上，一座雄伟的城池渐渐映入眼帘。渝州城依山傍水，城墙高耸，城楼上旗帜飘扬，城门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船继续前行，江风渐大，船帆鼓得满满的，船速愈发快了。江面上偶尔有几艘渔船经过，渔民们撒网捕鱼，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不多时，船已靠近渝州城的码头。码头上人来人往，商贩叫卖声、船工号子声交织在一起，一片繁忙景象。
船家将船稳稳靠上码头，沈云舟搀扶着老夫人，阿竹与叶清秋紧随其后，于怀则背着包袱，一脸兴奋地踏上渝州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