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青城会武
峨眉山的冬日,银装素裹,琼枝玉树,宛如一幅冰雪画卷。阿竹的日常在静谧中有序展开,每日晨起,她会踏着积雪,前往后山练剑。软剑在她手中似灵蛇出洞,剑招灵动飘逸,剑柄上的七星坠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光,与周围的雪景相映成趣。练剑之余,她还会静坐冥思,感悟剑意与自然的融合。
在阿竹的房间里,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匣中装满了她与沈云舟的书信。沈云舟的字迹飘逸洒脱,字里行间满是对阿竹的关心与思念,他会讲述在武当的生活、江湖中的奇闻轶事,也会提及自己在武学上的感悟与进步。阿竹则会在回信中分享自己在峨眉山的生活点滴,以及对武学的独到见解。两人虽相隔千里,却通过书信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彼此的心也在字里行间渐渐靠近。
于怀在峨眉山的学武进展颇为顺利。他天资聪颖,又勤奋刻苦,在师兄常胜的悉心指导下,武艺突飞猛进。如今,他已经学会了峨眉派的基础剑法和一些内功心法,剑招使得有模有样,内力也有了明显的提升。每当闲暇之余,他还会向阿竹请教一些剑法上的难题,阿竹总是耐心地为他解答。
这日,后山的木屋中飘出袅袅炊烟,阮慧破例下山来到了阿竹的住处。她手中提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壶热酒。阿竹见外婆前来,心中又惊又喜,连忙迎了上去。阮慧看着阿竹,眼中满是慈爱,她拉着阿竹的手,坐在火炉旁,一边吃着热乎的饭菜,一边聊着家常。
程希拓得知阮慧下山,也匆匆赶来。他看着阮慧,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说道:「师姐,你终于肯下山了?」阮慧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今日心情好,便来看看阿竹。」程希拓笑了笑,坐在一旁,与阮慧聊起了这些年峨眉派的事务。阮慧虽然不想搭理他,但也偶尔回应几句,气氛温馨而融洽。
程希拓心中清楚,阮慧这些年一直心系女儿,如今看到阿竹成长得如此出色,心中定是欣慰不已。他看着阿竹,心中感慨万千,这个孩子不仅继承了母亲的容貌,更有着过人的武学天赋,假以时日,必定能在江湖中大放异彩。
午后,阳光洒在峨眉山的雪地上,阿竹陪着阮慧在山间漫步。阮慧指着远处的山峰,给阿竹讲述着峨眉派的往事,以及她与程希拓年轻时的趣事。阿竹静静地听着,不时露出微笑,她能感受到外婆对这个门派深深的眷恋和对过去的美好回忆。
在峨眉山的这段冬日时光,阿竹的生活虽简单却充实。她在这片宁静的天地中,不断提升着自己的武艺,感受着师门的温暖,江湖中的风云变幻,似乎暂时离她远去。
春阳初升,林掌门便带着阿竹、于怀还有凌英踏上了去青城山参加武林大会的路,门内事宜则交于常胜和肖慧代理。
惊蛰后的青城山沐浴在金色朝阳下,琉璃灯在晨光中流转着七彩光晕。七十二峰次第响起迎客钟声,惊起满山翠鸟扑棱棱掠过演武场鎏金檐角。各派旌旗在春风中猎猎作响:武当太极幡如墨云舒卷,峨眉七星旗似银河垂落,华山朝阳旗染红半阙晴空,还有少林、昆仑、崆峒、泰山等一众门派都悉数到场。
青城掌门玄真子手持嵌玉拂尘立于山门,道袍上暗绣的北斗七星在阳光下流转银辉:「冲虚道兄别来无恙?三年前真武殿论剑,你弟子沈剑舟可是一剑夺魁,令人印象深刻啊。」
武当掌门冲虚子广袖鼓荡,腰间太极玉随笑声轻颤:「哪里,玄真道友说笑了,剑舟只是侥幸胜的罗成半招。」两人相视大笑,惊得檐角铜铃叮咚作响。
峨眉林掌门携着阿竹他们拾级而上时,华山掌门卓擎天正抚着虬髯高谈阔论:“林掌门倒像带着孙女回门探亲...“话音未落,林掌门长剑陡然清吟,剑气掠过他手中酒盏,竟将琥珀酒液洒在卓擎天脸上,「卓大侠慎言。」不等卓擎天回神,转身向武当和青城掌门道「玄真道长,冲虚道长!」
「林掌门英气不减当年啊,请!」玄真子道。
沈云舟玄色道袍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内衬绣着的双鱼暗纹。他正与崆峒掌门争论西域烈日功的要诀,忽见石阶转角飘来月白裙裾,手中茶盏顿时倾斜,碧螺春泼湿了身旁丐帮帮主的百衲衣。
“程姑娘!“他顾不得擦拭,袖中滑出枚青玉药瓶,“这是武当清心丹,洞庭那夜见你气海有损...“话音未落,于怀从阿竹身后探出头来:“沈公子怎不给我备点药?“
沈剑舟抱剑倚着朱漆廊柱,真武剑穗上的太极玉忽然泛起微光。他望着阿竹点头示意。
凌英发间银铃随步伐摇曳——这位素来冷若冰霜的师姐,此刻在阳光下竟似冰晶折射出细碎虹彩。
“咚——“
三清殿前的青铜鼎发出浑厚鸣响,七十二峰间顿时腾起千百只惊鸟。青城掌门玄真子手持嵌玉拂尘立于高台,声如洪钟:「本次大会以武会友,三十二擂以北斗为序......」第一日擂台比试正式开始了。
(辰时·天枢擂)
阿竹素衫轻扬踏上瑶光擂,软剑未出鞘已惊落檐角冰凌。华山弟子重剑裹挟破空之声劈来,剑风掀动她额前碎发。少女忽然闭目凝神,剑鞘在青石板上划出北斗轨迹——铮然出鞘时,七点寒星自下而上倒悬而起,正是「星河倒卷」!华山弟子重剑滞在银瀑般的剑光中,待回神时剑穗已断作九截,恰似武夷飞瀑碎玉。
(巳时·天璇擂)
于怀握剑的掌心沁出汗珠,崆峒铁拳砸在擂台柱上的闷响震得他耳膜生疼。少年忽然想起晨起时阿竹说的「游丝缚虎」,剑势陡然变得绵密。软剑缠上对手腕间束甲绦时,春日暖阳恰好穿透云层,金线般的阳光顺着剑身游走,晃得崆峒弟子目眩——就这瞬息破绽,剑尖已抵住咽喉三寸。
(午时·天玑擂)
凌英青裙曳过擂台霜痕,丐帮弟子的打狗棒影在她周身织成碧网。峨眉冰魄剑忽作龙吟,剑锋轻颤间竟抖出万千银丝。众人只见青影闪过,丐帮弟子七十二路棒法尽数落空。「游丝飞絮!」那弟子欲要挣扎,却发现长剑已经架在肩上。
(未时·摇光擂玉衡擂)
沈氏兄弟的剑光在相邻擂台交相辉映。沈云舟的「梯云纵」在晴空划出新月弧线,昆仑弟子重剑尚未劈落,他剑尖已点中对方曲池穴;沈剑舟则如古松盘根,太极剑圈将少林伏魔杖尽数卸去力道。兄弟二人收剑时默契对视,真武剑与七星坠在阳光下折射出相似的金芒。
。。。。。。。。。。
夕阳将演武场的青石染成琥珀色,阿竹倚着斑驳的廊柱轻拭软剑。剑身映出沈云舟踏着碎金般的光斑走来。
“程姑娘今日那招'星河倒卷'...“他话未说完,于怀突然从竹丛里钻出来,发间还插着半截柳枝:“沈公子是来讨教剑法的?先过我这关!“说罢并指为剑刺出,用的竟是日间凌英的“游丝飞絮“起手式。沈云舟广袖翻卷,两指夹住于怀手腕:“于兄弟这招形似神非...“话音戛然而止——阿竹的软剑不知何时已点在他喉前三寸,剑尖挑着只挣扎的彩蝶竟未伤其分毫。
“当如是。“阿竹收剑轻笑,振腕将彩蝶送入暮云。于怀揉着发红的手腕哀叹:“没意思!“
三人坐在竹林石凳上时,于怀正滔滔不绝讲述日间崆峒派弟子的铁拳套路。沈云舟斟茶的手微顿,碧螺春在盏中漾开涟漪。阿竹静静地看着天边的霞光。
第二日。
(辰时·玉衡擂)
于怀喘着粗气半跪在地,对面天山派弟子弯刀锁住他三处大穴。于怀的软剑在晨雾中卷起残花,前日连胜的锐气却成了今日的破绽。少年苦笑认输时,收剑认输的动作反倒比出招更显从容。
(午时·开阳擂)
凌英飘落擂台时,三清殿前的铜鹤突然齐鸣。这位峨眉翘楚的冰魄剑尚未出鞘,剑气已凝成霜花。“请。“她剑指华山派大弟子,语气比剑锋更冷。华山剑法如怒涛拍岸,凌英却似礁石巍然。待对方七十二路“朝阳剑“使尽,她突然剑化北斗,七道残影同时刺向天枢、天璇等要穴。这是游丝剑的“七星曜日“,却比剑谱记载快了三分。“承让。“凌英归剑入鞘时,对手袖口七道裂痕方才绽开。
(申时·瑶光擂)
台上是沈氏兄弟间的对决,最终沈剑舟胜出,沈云舟看向天玑擂的阿竹露出苦笑,沈剑舟拍拍他肩膀,欲言又止。
(申时·天玑擂)
阿竹的擂台已成春日幻境。软剑卷起满地落英,「程姑娘,请!」说话间青城弟子罗成长剑劈落的罡风将花瓣绞成绯色漩涡。少女忽然足踏飞花凌空而起,剑光如银河倒挂九天。众人只觉眼前金芒暴涨,待视线恢复时,罗成的剑鞘插着支白芍药,正钉在旁边的旗杆顶端。
第三日。
(巳时·天权擂)
凌英鬓发散乱,冰魄剑首次发出哀鸣。沈剑舟的「紫霄惊雷」引动九天玄光,武当绝学在烈日加持下宛如金乌降世。冰魄剑在雷霆中寸寸碎裂,她旋身卸力时,发间银铃坠入深涧的脆响,望着地上断裂的冰魄剑呆立许久。林掌门上台安慰失落的弟子。
(未时·紫微擂)
最终擂台泛起奇异光晕,天边乌云升起,似乎一场大雨将至。真武剑出鞘的龙吟惊醒满山春困。阿竹睁眼便见太极剑气化作阴阳鱼,这是武当“两仪剑法“起手式,在他手中竟有宗师气象。软剑如灵蛇吐信,点在阴阳鱼眼。两股气劲相撞,震得擂台立柱现出裂痕。沈剑舟眼中精光暴涨,剑招忽变“真武荡魔“,这是三年前他夺魁的杀招。阿竹足踏八卦方位,剑势却非峨眉任何一路。时而如江南烟雨缥缈,时而似大漠孤烟直上,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化险为夷。百招过,沈剑舟道袍已现七道裂口,阿竹的素衣仍不染尘埃。
“小心了!“沈剑舟突然腾空七丈,真武剑引动雷音。这招“紫霄惊雷“本需借七星剑阵施展,他竟以一人之力催动。
暴雨忽至。阿竹仰望苍穹,想起师傅说的「剑意如水」,软剑忽作绕指柔,将劈落的雷霆剑气尽数裹住。漫天雨珠凝成游龙,顺着剑势倒卷云霄。
沈剑舟落地时,发冠已被剑气扫落。他望着插在柱间的真武剑,忽然大笑:「好,程姑娘剑法当真了得,佩服,沈某甘拜下风。」
满山寂静。玄真子手中茶盏倾斜,碧螺春淋湿了道袍:「这...这是峨眉剑法?」
「是她的剑法。」林掌门抚掌轻笑,眼角细纹盛满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