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砂蚀

子夜星砂在青铜残碑间流淌，七百二十道裂痕突然喷涌混着雄黄酒的冰泉。岳云铁枪扎入冰层的刹那，枪尖迸出三寸赤焰——“燎原七杀“的枪风撕开冰面，泉水中浮起十二面青铜鼓。鼓面蒙着的人皮微微震颤，每张人皮后颈都烙着银瓶的七星瞳纹路，鼓槌竟是磁州童尸的臂骨所制，骨节处缠绕的青铜丝线延伸向冰层深处，发出毒蛇吐信般的窸窣声。

“瓶儿退后！“岳云旋身甩枪，铁枪在冰面划出北斗七星阵。银瓶足尖点着天枢星位疾退，白发却如活蛇般缠住三面鼓槌。少女十指结出“天狼噬月“诀，指尖青斑突然暴涨：“完颜狗贼，二十年前你在我襁褓里塞狼首玉珏时，可想过今日？“鼓槌突然反震，槌头坠落的星砂竟凝成七具磁州童尸虚影。那些半透明的孩童指尖皆系着截金国狼尾，尾梢拴着带“乙巳二月初五“刻痕的青铜钉，钉头还沾着朱仙镇阵亡将士的旧血，在月色下泛着幽蓝磷光。

冰层下传来骨骼拼接的脆响，三百六十具青铜棺椁的残片突然重组。完颜宗弼踏着星砂凝成的天梯降临，狼牙棒尖挑着截断裂的青铜碑：“少将军可识得此物？此乃你祖父岳和当年与金国对赌星命的契书！“碑文突然离体飞旋，每个契丹字都化作带倒刺的锁链——三百六十道锁链缠住岳云左臂疆域图，幽云十六州的方位渗出黑血，在地面汇成金国龙脉走势图。岳云暴喝着使出“撼岳十三枪“第七式“断江“，枪风撕碎锁链的瞬间，冰层下的棺盖内壁渗出黏稠黑液，在空中凝成建炎四年的黄河战场虚影。阵亡的岳家将士魂魄正被青铜钉钉入冰面，钉尾延伸的红绳竟与临安皇宫的星轨图相连，绳结处还拴着半块刻有秦桧私印的青铜符。

银瓶突然呕出星砂，砂粒间浮出二十年前风雪夜的记忆：金国巫师将染血的北斗石塞入岳云襁褓时，自己襁褓夹层里藏着的半块狼首玉珏突然发光。玉珏上的金国密文此刻清晰可辨——“乙巳双五，七星易主“。少女红缨枪刺穿青铜鼓面，鼓内滚出个黢黑陶罐，罐身密布星图裂纹：“阿兄！这是你满月时装胎发的罐子！“开封瞬间涌出更多记忆：罐中封存的正是自己襁褓时被剜去的半缕魂魄，而那魂魄此刻正化作青光注入七星瞳！

岳飞沥泉枪横扫冰泉，枪尖挑起的浪花里裹着半卷血契：“金狗竟敢篡改《武穆遗书》！“老将军须发戟张，枪杆上的“精忠报国“刻字突然熔解，凝成血盾挡住扑向银瓶的星砂鬼影。银瓶趁机使出金国禁术“贪狼吞日“，白发如蛛网缠住完颜宗弼右臂：“当年你在我心脉种狼首纹时，可曾算到它会反噬？“少女指尖青斑突然离体，化作七匹幽蓝狼影撕咬金将铠甲，狼嚎声震得青铜碑上的契丹文寸寸崩裂。

“狼骑踏星！“完颜宗弼暴喝。十二尊青铜人偶破水而出，每尊心口钉着浸透《满江红》墨迹的桃木钉。岳云铁枪熔作赤龙，使出“破军三叠浪“贯穿三尊人偶。碎裂的青铜中飞出带齿铜钱——钱面“靖康通宝“字样下暗刻银瓶乳名，钱背则浮出磁州祖坟镇魂阵全貌。少女尖啸着震碎铜钱，飞溅的星砂却凝成微型浑天仪，仪盘显示今夜子正时分北斗将吞噬岳门血脉。银瓶突然窥见支线幻象：磁州城郊荒庙里，当年给自己接生的稳婆正被金国死士灭口，而她临终前塞进地砖夹层的半卷《七星劫》残谱，此刻正被星砂指引着浮出地面！

寅时残月坠入漩涡，七百青铜碑浮空重组。碑文渗出尸油凝成十二世岳家长子虚影——每个虚影心口钉着北斗状青铜钉，钉尾拴着银瓶胎发。银瓶白发尽染赤铜色，结出“贪狼吞日“印，七星瞳血光在浑天仪灼出反宫星图。岳云趁机枪挑青铜碑，使出家传“撼岳十三枪“最终式“碎星“，铁枪贯穿的碑心露出磁州密室——十二具青铜匣洞开，先祖心骨在空中拼成九州疆域图。岳飞独踏天权星位，沥泉枪引动黄河倒灌：“尔等忠魂，今日归位！“星砂蚀尽金将青铜躯时，银瓶突然窥见未来：丙午年二月初五，兄长身躯正化作青铜像，自己的白发融入金国龙脉。少女嘶吼着砸碎预言铜镜，飞溅的星砂却凝成新谶：“砂蚀北斗尽，忠魂铸星垣“。而冰层深处，三百青铜棺椁正渗出新的星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