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星陨归墟

黄河冰面在暮色中泛起青铜冷光，七百二十具棺椁浮出冰窟的刹那，夕阳恰坠入北斗勺口。岳云铁枪贯入冰层三寸，枪杆震颤着带起河底寒流——那些暗流中裹挟的并非冰碴，而是历代岳家将战损的甲胄残片。银瓶的白发扫开冰雾，后颈青斑已蔓至耳垂，七星纹路在暮色中勾出金国皇族密语“亥时三刻，星债血偿“。

完颜宗弼踏着青铜棺跃至河心，狼牙棒尖挑着的黢黑人骨突然裂开七窍。每个孔洞中钻出条青铜蛇，蛇首刻着靖康年间被俘的岳家先祖名讳。岳飞沥泉枪扎入冰面画圆，枪尖刮出的冰屑在空中凝成浑天仪星图，老将军须发倒竖：“金狗竟将浑象术炼入尸骨！“银瓶红缨枪点碎两条青铜蛇，蛇身断处涌出黑血——那血珠落地竟凝成微缩的磁州城郭，城墙砖缝渗出当年朱仙镇阵亡将士的悲鸣。

冰层下的青铜祭坛升起十二根盘龙柱，每根龙爪紧扣具黥面婴儿。岳云左臂褪尽的青铜纹突然倒卷，腕间浮现滴漏刻痕——子丑寅卯的刻度竟用岳家军阵亡时辰标注。完颜宗弼骨笛吹出鸮啼，七百棺椁应声洞开，每具棺中浮起盏青铜灯，灯油里泡着的赫然是银瓶襁褓时的胎发！

“阿兄看灯芯！“银瓶白发缠住三盏青铜灯，灯芯燃着的非是火苗，而是蜷缩的婴灵。岳云铁枪横扫，枪风掀开的冰层下露出骇人景象：十二尊青铜人偶呈北斗状排列，每尊人偶心口钉着浸透雄黄酒的桃木钉——钉头刻着的生辰八字，竟与银瓶襁褓失踪那日完全吻合。岳飞暴喝震碎两尊人偶，碎裂的青铜中滚出半卷血书，靖康二年的字迹被尸油浸透：“以岳门童婴为引，炼七星换命局“。

河心漩涡突然倒流，完颜明珠的尸身在逆流中重塑血肉。九凤金钗刺入的咽喉处涌出青铜流沙，沙粒间浮起座微缩风波亭——亭柱上密布箭孔，每个孔洞嵌着片带“岳“字的婴儿指甲。银瓶七星瞳渗出血泪，红缨枪尖挑开生母衣襟：完颜明珠心口嵌着块青铜镜，镜中映出的非是沙场，而是临安皇宫深处，秦桧正将染血的七星钉按进十二道金牌！

岳飞沥泉枪突然嗡鸣如雷，枪杆上的“精忠报国“刻字渗出黑血。老将军踏着星位疾冲，枪尖点碎七盏青铜灯，灯油中的胎发遇火燃起幽蓝鬼焰。银瓶在火中窥见幻象：二十年前风雪夜，金国巫师剖开自己襁褓，将染血的青铜星砂塞入岳云襁褓夹层；而彼时的岳飞正率军血战鄢陵，枪尖挑飞的金将面甲下，赫然是今日完颜宗弼的面容！

“星移斗转的竟是时辰！“岳云左臂疆域图上的幽云十六州泛起血光，铁枪熔作赤虹贯入河心。冰层炸裂的刹那，十二根盘龙柱上的青铜龙突然睁眼，龙口中吐出三百六十颗带齿铜钱——每枚钱币的“靖康通宝“字样下，都暗刻着银瓶乳名。完颜宗弼的狼牙棒砸向祭坛中央，棒头镶嵌的北斗石与铜钱共鸣，将暮色染成青铜锈色。

银瓶白发尽断，青斑凝成的狼首纹突然离体飞旋。少女咬破舌尖将血喷向浑天仪星图：“以血破浑天，以魂镇星殒！“血珠坠入仪盘，十二道金牌虚影突然具象为青铜枷锁，将完颜明珠尸身钉在祭坛中央。岳飞趁机枪挑盘龙柱，枪风带起的冰碴在空中凝成二十八宿星图——北方玄武七宿正对应银瓶后颈青斑的北斗纹路！

子时的更鼓穿透战场，最后一具青铜棺椁突然立起。棺盖内壁渗出的非是尸液，而是黏稠如蜜的雄黄酒——酒液中浮沉着十二枚带倒刺的七星钉，钉身刻满岳家军北伐路线。岳云铁枪贯入棺椁，枪尖刺穿的却是二十年前的自己：襁褓中的婴儿心口插着青铜钉，钉尾拴着截染血的狼尾——正是银瓶失踪时襁褓上的金国皇族信物！

河底传来地裂巨响，磁州七处祭坛同时喷涌青铜岩浆。银瓶在热浪中抓住岳云左臂，两人肌肤相接处，疆域图与青斑突然拼合成完整星象——幽云十六州的方位正对应北斗天枢，而临安城的位置赫然是摇光星陨之地！完颜宗弼踏着岩浆跃至半空，狼牙棒指向血月：“亥时三刻至，且看岳门忠骨如何填这星殒之墟！“

岳飞暴喝如雷，沥泉枪扎入祭坛震起千层冰。老将军白发染霜，枪尖蘸着雄黄酒在冰面画出七星反宫图：“云儿踏天权，瓶儿踩玉衡！“岳云铁枪熔断三根盘龙柱，银瓶红缨枪点碎十二道金牌枷锁。当七百二十具棺椁在星火中灰飞烟灭时，黄河突然改道——新河道蜿蜒如北斗勺柄，将十二世星债尽数冲入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