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表里不一的姜纹
八月中旬，小团队再次扩编，加入了耿樂。
他在电影中饰演刘忆苦，是刘思甜同父异母的哥哥，比马小军他们大好几岁。
人高马大又好勇斗狠，自然成了主角团里的孩子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代表了少年马小军心中向往的形象。
这是耿樂的第二部电影，角色算男二号。
他其实不是表演科班生，出身于美术世家，爷爷曾经担任过国徽设计小组的组长，理所当然进了央美。
在大学期间，被管琥选中出演了后者的处女作《头发乱了》，就这样阴差阳错成了演员。
也是经由管琥的介绍，得到出演刘忆苦的机会。
到此为止，《阳光灿烂的日子》主要演员阵容基本齐活。
为什么是基本呢？
因为女主角米兰还没露面啊！
姜纹堪称纠结到最后一秒，都这会儿了还定不下来。
8月23日，《阳光灿烂的日子》在海运仓总参招待所餐厅宣布开机。
这天也是王硕的生日，现场摆了大蛋糕，两行条幅贴在最显眼的位置：
阳光永远灿烂，硕爷永远牛逼！
王硕现如今的江湖地位可见一斑，绝对京圈大佬。
应姜纹的邀请，他还将在电影中客串一个角色“小坏蛋”，乃是名震四九城的大流氓。
据说确有其人，这个形象在很多影视剧中都出现过。
王硕激扬文字嬉笑怒骂，面对生人其实特别腼腆。
要他演戏是勉为其难，《阳光》之后他说再也不想遭这罪了。
不过要澄清一点，有人说这部电影首要归功于王硕的原著《动物凶猛》，因为沿用了其大部分情节。
但是就连王硕本人都承认，《阳光灿烂的日子》那是姜纹的东西。
作为男主角，马杭也参加了这个开机仪式，姜纹带他囫囵认识了一圈，算是混个脸熟。
监制刘小庆和文俊，摄影师顾常卫和媳妇蒋文丽。
还有冯晓刚，他跟姜纹刚刚合作过电视剧《京城人在纽约》，这回也是客串。
马杭只对刘小庆多看了几眼，想起老妈问过的八卦。
“庆奶”芳龄四十有三，早已成名多年，好在姜纹长相显老，站在一起还算登对。
马杭跟谁都没多聊，也没人关注他。
王硕的本子，姜纹的片子，谁管他一个小孩儿啊？
马杭乐得逍遥，一个劲儿埋头猛吃。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点心，这在1993年还不是那么容易吃到的。
也就王硕的生日蛋糕，众人给面子的分了。
要是马杭再不吃，多半只能浪费，或者便宜收拾残局的工作人员。
所以他是连吃带拿，还打包回去给没参加的小伙伴。
开机仪式过后，不知道的还以为女主角定了蒋文丽，结果第二天就啪啪打脸。
24日，剧组在保利大厦举办记者招待会。
真女主宁婧终于亮相，面对记者的提问只能草草回答“心里很乱”“很感谢姜纹”之类的片汤话。
为啥？
因为她也是刚知道的！
宁婧这会儿还是上影厂的演员，不算什么大腕。
“我巴巴的从魔都跑过来试戏，见完了之后也不给消息，就让我干等着。”
“昨天我听说都开机了还没找我，那总可以回去了吧？”
“结果晚上又打电话过来，说今天拍我的戏，什么人呐!”
女主角到现在连剧本都没读过，所以心情很暴躁，下来之后忍不住狠狠吐槽。
她埋怨完了才发现，身边还坐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马杭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说的没错，老姜指定是有点选择困难症。”
“哈哈！”
宁婧爽朗大笑，两人一起埋汰了一顿导演，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还不错。
人总算是到齐了，电影也真的要开拍了。
《阳光灿烂的日子》第一场戏就是澡堂子戏，也是个名场面。
马小军一伙刚刚出门打架得胜归来，一边洗澡一边吹牛，结果于北蓓冲进来，还抢走了他们的衣服。
因为看到了于北蓓的湿身，其中一个当场直了，刘忆苦抬手一巴掌说“你丫怎么那么流氓啊”。
上来就“坦诚相见”，演员们一时有些迟疑。
这个时候，姜纹就不含糊了，他站出来大手一挥。
“咱们先清场，所有的女工作人员请回避，拍这场戏的时候就在外头等着吧。”
剧组上下自然没有异议，他又开导小演员们。
“咱们这是拍戏，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也没有外人，你们看都出去了。”
“那这样，我给你们打个样。”
姜纹说干就干，毫不迟疑当场就开始脱衣服，脱裤子。
随手往旁边一丢，浑身上下只剩一条裤衩，就这么往那儿一站，居然有几分威风凛凛。
马杭心说，姜纹还真是“表里不一”啊。
光看长相吧，大多数人恐怕要以为他是那种凶神恶煞的“片场暴君”。
结果正好相反，他出奇的温柔。
由于他本人的演员经验，姜纹非常注重保护演员的自尊，听到马杭喊他老姜不仅不恼，而且要求其他小演员跟着叫。
“千万别喊导演，咱怎么轻松怎么来！”
聊戏的时候也是有商有量，“你觉得怎么样”“这样可以吗”的语气。
姜纹都做到这一步了，自然没什么好犹豫的。
羞耻心这东西迈过去也就是一瞬间。
马杭反应最快，二话不说也开始脱衣服。
耿樂一看这不行啊，我可是第二部戏了，居然还不如他个新瓜蛋子？赶紧着急忙慌的跟上。
有他俩带头，很快几个小伙子都老老实实脱了。
拍摄开始。
其实这场戏不复杂，但是鉴于大部分演员都是头一回拍戏，姜纹好好磨了他们一番，帮助他们入戏和适应镜头。
在澡堂子里整整搓了三天，差点没搓秃噜皮了。
马杭在这段的戏份不吃重，也没有吃过什么瓜落。
他就仔仔细细的在旁边瞧着，听姜纹给其他人讲戏，不断印证改进自己的表演。
到最后一哆嗦，卡在了耿樂那里。
因为他得扇那一巴掌啊，结果拍了好几次还是下不了重手。
姜纹也没说重话。
“你已经打了他八次了，今天要是打不好咱就继续打，打一晚上，你自己看着办。”
他这么说，耿樂只要咬咬牙拼了。
再开机的时候，“啪”的一声脆响清晰可闻，绝对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咔！”
姜纹喊停之后终于露出了笑容，“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