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圣驾至大戏开唱
唱戏的台子的确搭好了，金陵乃至整个南直隶的大小官员、士绅、豪商都齐至金陵码头，准备迎接圣驾。
清水扫街、黄土铺地都是老规矩，就连道路两旁的大树，都被裹上了精美的丝绸。
三月底的江南是美的，本就繁花盛开，一簇一簇的挂在枝头，看起来赏心悦目。
但那一绢绢裹在树干上的丝绸，却是如此的刺眼，令贾珩不知该愤怒还是该笑。
这个世界虽说在前世历史上有些出入，但那位也喜欢下江南的隋炀帝也是有的，丝绸裹树，是在内涵当今为隋炀帝么？
“金陵的地方官，怕是疯了吧！这得有多大的脑洞，才会琢磨出这等昏招的。”
“贾兄，脑洞是什么？”
陈曈凌是个老实孩子，将不懂就要问的学习态度贯彻到了每一个瞬间。
“就是头顶有个洞，下雨天进了水……”
“贾兄是想说金陵官员这一出，是那金陵比隋时的长安，把陛下当成了隋炀帝。但……唉！”
杨柏桦要比贾珩知道的更多，他父亲就是南直隶巡按御史杨道立，根据他父亲所讲，这些绢布绸花的布置，就是从龙舟上传来的圣令。
谁也不知道曾经英明神武的陛下，为何会下这么一道令人难以评价的圣旨的。
“龙舟上昨日午时才传来的圣旨，金陵官府都差点来不及，还是江南各大豪商巨贾连夜调集丝绸绢布，召集人手忙了一晚上才布置好了。”
当贾珩从杨柏桦的口中得知事情的原委，嘴巴都惊的合不拢了。
闹了半天，是当今天子自己要当隋炀帝。
没道理啊！
虽说当今这几年糊涂了些，但还是能赞一声圣帝明君，千古……百古一帝……吧。
“家父昨日下午就写了一道谏书反对这等铺张浪费的事，晚间就递到了龙舟上。那谏书就差指名道姓的骂陛下是隋炀帝，我都吓惨了，以为今日要去诏狱呆着了。但万万没想到，陛下只批复了三个字……”
嗯？
“知道了！”
啊？
此刻的杨柏桦，脸上的表情让贾珩难以描述。
“我的意思是，陛下在谏书上批了知道了三个字，还特意让龙禁卫连夜发还给了我父亲，并让家父好好办差，他都看得到。”
这……
贾珩是真被这位天子的操作弄的有些迷糊，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来。
“咱们这位陛下，胸怀果然宽广！”
放别的皇帝，老杨家这会应该都在诏狱里跟老鼠玩捉迷藏呢。
呜~呜~呜~
号角声由远及近，长江江面上瞬间忙碌了起来。
南直隶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及金陵留守吴国公孟元朗等勋贵代表，乘船出迎。
余下文武、士绅等等百姓，则在礼部官吏的指挥下，排成数个方队，列队等候。
迎驾的仪程之多，贾珩等士子愣是在仪凤门前足足站了一个半时辰，这才远远看到了圣驾。
那排场之大自不必言，鸣鞭敲锣的开道，众人齐齐下拜。
贾珩混在人群中，偷偷往御辇上看去……
嘎！
御辇上的皇帝虽说两鬓斑白，颇有老态。
但威严依旧，王者的霸气真不是前世那些影视剧里的演员能比的。
就如当下这一眼……
老天爷，皇帝老爷好像瞅了他一眼！
贾珩终于从回忆中醒了过来，方才他在偷看御辇的时候，竟正好看到皇帝转头看向了他。
两人就像是来了一场短暂的对视，贾珩竟忘记了低头。
好在御辇在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中缓缓前行，此刻已经进了仪凤门朝禁宫驶去。
贾珩暗暗用衣摆将手心的汗水擦去，默默的跟上了回城的队伍。
官吏们正在沿路发放御赐的粮米等物，贾珩也被塞了一袋米跟一小袋盐巴。
米不过普通的大米，数量约有十斤重，盐巴也够四口之家吃上两三个月的。
不提别的，就这一点，的确是仁善之事。
城中各处都在高呼着皇帝陛下万岁，比之方才在仪凤门外的万岁声真诚太多了。
“陛下有旨，今日再游旧都，感念太祖开国艰难，百姓生活不易，特命有司筹集钱粮，赐予金陵养济院，以赡养困顿老者，抚育贫苦孤儿……免南直隶百姓今夏、今秋两税，以往拖欠之税一并免除。各衙门不得追缴……”
布告所述，直接点燃了金陵百姓对皇帝陛下的崇敬感恩。
与各级官吏不同，老百姓真真正正的从圣驾南巡这件事上得到了大实惠。
反之，南直隶的贪官污吏们，就被皇帝的一道圣旨，削掉了好几个捞钱欺压百姓的渠道。
“兄弟，跟哥哥来，咱们借一步说话！”
当贾珩还在感叹皇帝拉拢民心的高超手段时，却感觉衣领一紧，耳边就传来了桃花眼琏二爷的声音。
他回头的一刹那，猛地被吓得往后跳了一大步。
“我艹，这货谁啊？”
“我，贾琏！”
那对桃花眼呢？那张足够把秦淮花魁迷死的俊脸呢？
“我说琏二爷，你就回了趟老宅，怎么被人揍成这副鬼样子了？”
猪头琏用袖遮面，另一只手拉住贾珩的手臂就往外拽。
一直等两人进了旁边的酒楼雅间，没了旁人这才放下了遮面的衣袖。
贾珩很想笑的，但琏二爷没给他机会。
“那件事凤儿今日一早就跟我说过了，表妹的情况，我可能知道一些……”
哪怕琏二爷这会是猪头脸，但认真起来的，还是颇有王公子孙的气质。
只见贾琏往前靠了靠，用手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王！
他小声解释道：“二婶早年跟敏姑姑关系极其不好，后来姑姑嫁去林家，又跟随姑父赴任江南诸地。家中往来节礼皆是二婶操持。在姑姑第一次往家中来信说有了身孕时，二婶曾送了一尊奇石所雕的观音像……”
“什么奇石？这奇石有古怪？”
只见贾琏点了点头，语气极为沉重：“我原也没有注意，昨日回老宅后，我去查验老宅的府库，正巧看到了那尊观音像。你仔细琢磨琢磨，送人的礼物，有拿回的道理么？”
哦？
当然不可能，这又不是过年走亲戚，拿去的节礼还能转了圈的回到自己手里。
林家五世列侯，规矩之严可不是荣国府那种没规没矩的破落户能比的，大管家绝对不会把贾家送去的礼物再送回去。
只听贾琏继续说道：“我就让心腹暗中查了一下，这尊观音像，是金陵三房的人暗中从林家偷出来的。原本想要扔去江里，却见其有异光如神如仙，便以为是个值钱的宝物，就藏在了库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