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诡迷
市刑侦队队长许东明从身侧的公文包中取出几叠厚实的文件。
“大家看看吧。”
“这是我们的技术人员从那两秒钟扭曲的画面中提取出来的图片。”
会议上的每一个人都领取了一份资料。
纸张上，一道扭曲的黑影张着大嘴欲将行走在路上的男人吞噬。
在座的每一个人的面色都无比凝重。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怎么一下子就能把人吞噬不见？”
主位右侧的方曲海眉毛紧拧，手指捏皱了纸张。
“看来我们的国家确实遇到了大麻烦。”
他抬起头，有些担忧地看着面前老者。
“您怎么看？”
“要不我们把学生们都遣放回家？”
底下有人试探性的发问。
许东明摇头。
“据我们的了解，失踪范围并不只局限在学校。基本上有人的地方就有可能发生失踪案。”
“那我们能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这一个又一个的人从眼皮底下消失？”
许东明皱眉。
“那就把学生留在学校，工人留在工厂，医院仍旧看病，上班族依然上班……在保持原有社会框架和秩序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进行调查。”
底下有人提出质疑。
“现在事情不就又回到了原点吗？这么一个处理办法等于没有处理。”
眼看着众人即将开始争论，此时伸手按下让大家保持安静。
“各位不要激动，我们今天是抱着解决问题为主要目的的，虽然事情诡异非常，但我们绝不能自乱阵脚。”
“东明说得没错。无论是作为学生、老师、医生或者是工人，我们都不可能将其全数放回家中。人只有有事情做，有组织，有联系，才有秩序，才会心定，不会出大乱子。在事情还没有向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之前，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维持社会秩序，查清失踪原因！”
叹了口气。
“当然，这是从可能发生的趋势来讲。我们讲点现实的，单从学生这一个方面来看，放学生回去，没问题啊。可是以什么理由？我们又要放几天呢？谁能预设到目前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停止呢？放回去了就不会有人继续失踪吗？问题并没有解决……”
底下的人沉默不语。
“曲海，部队里面情况怎么样？”
方曲海面色颓败。
“和外面情况差不多。没有任何预兆，也阻止不了。”
“只有先和上头再商量商量了。失踪案的真相不可能一直被隐瞒，必须要有揭开幕布的时刻……”
镜片下的眼睛划过一道锐利的亮光。猛地一拍桌。
“让我们的部门协同起来，一个都不要闲！先安抚人心，稳定秩序！同时，调查的脚步也不能放慢，抓紧时间寻找突破口！”
“东明，曲海。准备好相关资料，我们去国务中心汇报！”
“是时候启动应急预案了！”
……
（白城大学202级预防学大班群）
杨月（辅导员）175664xxxxx：接学校通知。由于最近学校决定对部分教学楼进行旧楼翻新，故特批同学们一周假期。希望同学们往返路上注意安全！定时返校……
（老年F4）
室友珮榕：旧楼翻新？学校竟然会放假？
室友肖明竹：多半是和失踪案有关。可能现在老师们在连夜开大会吧，大概没心情管我们。
室友洛贝雪：不管了。
室友洛贝雪：【图片】
室友洛贝雪：已经买好回家的票了。
青未手指在屏幕上打字，对话框显示刚打了几个字，又删除了，反复几次，最终只在对话框留下了四个字——注意安全。然而终究没有点击发送。
半垂的眼眸在手机光亮的映照下，明明灭灭，看不清楚情绪。
一旁却突然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最近可以请假不？回老家一趟。有点事情。”
“什么事情？”
“你回来再说。”
青未摩挲着手机屏幕，点开了另一条对话框。
上面显示的是昨天晚上8点的消息。
“初中同学聚会，你回来吗？”
指尖在屏幕上跳动。
“什么时候？”
没想到对方很快就给了回复。
“11月6号上午。”
“来吗？”
“好的。”
对话结束，青未摁熄了屏幕。
外面的光亮自阳台透进来，将青未的眼睛照得很亮。
回家……
青未收拾好了行李，一个书包，一只手提袋。手提袋里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慢悠悠地坐上公交，回家。
这是处于城市中心段的一个老小区，青未母亲在这里租了房子。
来到一处平层，青未看也不看地就往下面走。
地下负二层，光线依旧很好。这里是由停车场改造的住户区，宽阔的停车场用水泥墙分隔成不同大小的隔间。每个隔间约莫在十几平到三十几平。
因为是用水泥墙隔断出来的，所以安全性尚可，也不必过分担心木板隔间似的不隔音，
青未用钥匙走进其中一间木门。
“妈，我回来了。”
她下意识的说了这样的话。
然而母亲还没有下班，家里冷清的很，又黑。她拉开灯开关，白炽灯不算很亮，但对于这块小地方，照明已经足够了。
等到做好饭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母亲这才披着夜色匆匆赶回来。
“砰砰砰——”
“谁？”
青未警惕地站起身。
“是我。”
门拉开。
穿着薄外衫的女人一头扎进来。
她一进来便抖了抖身子，像是要把周身的寒气都抖掉。
青未赶忙取了一件厚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呼——”母亲裹紧了身上的厚外套，终于才坐下来松一口气，“这天气，冷得要人命！”
说罢，母亲转头又看向青未。
“今天星期几？你怎么回来了？”
“学校给我们放了一周的假。”说到这里，青未有些犹豫，“爸爸让我回老家去一趟……然后刚巧初中同学聚会。我想……”
“想回去就回去呗。”母亲微微沉默一阵。
“有说是干什么没？”
“没有。”青未摇摇头，“他只说回去了再说。”
“对了，我听说最近到处都在闹失踪？你们学校怎么样？”
“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但之前也看到过好几个家长到学校闹……应该是真的。”
“你说这样太平的世道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失踪呢？仇杀？求财？总得要个理由不是？我觉着不太像是人做的……世道乱，鬼啊怪的就出来了……”
“啊？”
青未正摆着饭碗，略微有些讶异。
“没想到妈你信这个……”
“那你信不信？”
母亲坐在饭桌前问她，目光有些直勾勾的。
“这些事情……难说。”
青未咽下一口饭菜，默默地端起一旁的汤碗，抿了一口汤。
“小姨……好像是做这些事情的吧？”
“哎呀！”
母亲一拍脑袋。
“你倒是提醒我了！”
说着，母亲起身从抽屉里摸出来个东西。
一个红色的小盒子。
母亲打开小盒子，一个红色的小葫芦，瞧着像朱砂制的。
“喏。给你戴上。”
青未顺从戴在脖子上。
“这是小姨寄来的？”
“对，你小姨寄来的，说是时节不太好……”
“时节不好？”
“总之你戴上就对了。”
青未知道这是母亲不想再解释的表现，于是也没再问。
不大亮的白炽灯下，那个油光油亮的朱砂小葫芦，在青未脖颈上，晃荡，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