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选择已定

地宫的通道越走越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火把的光芒在石壁上摇曳，映出斑驳的裂缝和模糊的壁画。

艾琳走在最前，步伐坚定，但她的眼神却透着一丝疲惫。连续的战斗和陷阱让队伍每个人都接近极限，而女巫的试炼似乎永无止境。

“还有多远？”托马斯的声音沙哑，弓弦上的手微微颤抖，“我们杀了巨眼，躲过了黑雾，可那该死的百宝箱还是没影儿。”

“别抱怨。”莉娅低声说，手里捏着一株枯萎的草药，“羊皮卷上说三道谜题，我们已经解了两道，最后一道肯定就在前面。”

“前面？”巴尔冷笑，靠着墙喘气，“前面说不定又是陷阱等着咱们。我这胳膊都快废了，再来个守卫者，我可扛不住。”

艾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队伍。巴尔的伤口已经发黑，莉娅的药剂只能暂时止痛，无法根治。

托马斯的箭矢所剩无几，刀疤的斗篷上满是血迹，而她自己的短剑也布满缺口。她知道，队伍的士气正在崩溃。

“如果有人想退出，现在可以走。”她冷冷地说，“但别指望我回头救你们。”

“退出？”托马斯瞪大眼睛，“你开玩笑吗？外面是黑松林，里面是地宫，我们退到哪儿去？”

“至少还能喘口气。”巴尔嘀咕，“跟着你，我感觉离死不远了。”

气氛瞬间紧张。刀疤靠在墙边，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早已习惯这种争吵。

莉娅试图缓和：“别吵了，我们是一个队伍，只有齐心才能——”

“齐心？”巴尔打断她，声音里带着怒意，“你看看他！”他指向刀疤，“这家伙从一开始就藏着秘密，连名字都不肯说。薇拉叫他猎犬，他还不否认！谁知道他是不是摄政王的眼线，等着背后捅我们一刀？”

刀疤抬起头，刀疤脸上的阴影在火光下更显狰狞。他低声道：“我说过，我有自己的目的。信不信，随你们。”

“随我们？”巴尔猛地站直，举起战斧，“老子可不信一个满嘴谎话的家伙！”

“够了！”艾琳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刀疤救过我们，至少证明他暂时站在我们这边。”

“暂时？”托马斯冷哼，“那以后呢？他会不会为了百宝箱把我们全卖了？”

艾琳看向刀疤，目光如刀：“你会吗？”

刀疤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如果我想卖你们，早就动手了。我要的不是你们的命，而是……”他顿了顿，没说完。

“而是什么？”艾琳逼问。

刀疤低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一个答案。”

“答案？”莉娅皱眉，“什么答案？”

刀疤没回答，只是转过身，继续朝通道深处走去。艾琳盯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刀疤在隐瞒什么，但现在，她只能选择相信，至少，在拿到百宝箱之前。

队伍重新上路，气氛却比之前更沉重。通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铁门，门上刻着一行符文，旁边还有三个凹槽，分别标着“过去”“现在”“未来”。

门中央镶着一面圆形镜子，镜面模糊，映不出任何影像。

“第三道谜题。”莉娅低声念出符文：“‘时间是钥匙，记忆是锁。献上三者，方可通行。’”

“又是这些鬼话。”托马斯不耐烦地说，“什么过去、现在、未来？我们要献什么？”

艾琳盯着镜子，脑海中闪过女巫的话：“唯有最坚定的心，才能触碰我的秘密。”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也许不是实物，而是……我们自己。”

“什么意思？”巴尔皱眉。

“记忆。”艾琳看向队伍，“这门要的，是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每个人都有不愿面对的东西，但如果我们不献出去，就过不了这一关。”

队伍沉默了。莉娅第一个开口，声音颤抖：“我的过去……我是个孤儿，被村里人当成灾星赶出来。如果不是草药救了我，我早就死了。”

她走上前，将手按在“过去”的凹槽上。镜子微微一闪，凹槽亮起。

托马斯咬牙，接过话头：“现在。我是个懦夫，总是想着活命，却不敢面对自己的软弱。”

他按下“现在”的凹槽，镜子再次亮起。

巴尔叹了口气：“未来。我没啥大志向，只想活着回去，喝上一杯麦酒。可照这情况，怕是没戏了。”

他按下“未来”，最后一个凹槽亮起。

铁门震动了一下，却没有打开。艾琳看向刀疤：“你呢？”

刀疤低头，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过去。我杀了很多人，有些该死，有些不该。”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现在。我背叛了曾经的主人，却不知道是对是错。未来……我只想知道真相，哪怕付出一切。”

他将手按在镜子上，镜面突然清晰，映出他的脸——那道刀疤在火光下格外刺眼。铁门轰然开启，露出一条通往深处的阶梯。

“真相？”艾琳低声重复，盯着刀疤的背影。他没回头，只是默默走下阶梯。

队伍跟上，进入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木箱，比之前的更大，符文更加复杂。

女巫的影像再次出现，声音冰冷：“恭喜你们，解开了三道谜题。但最后的试炼，才是真正的考验。”

“还有？”托马斯怒道，“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女巫冷笑：“百宝箱只属于最坚定的人。现在，做出选择吧。”

她一挥手，木箱打开，一道光芒射出，在大厅中央化作一个金色的王冠。

王冠旁边浮现出一行字：“戴上它，你将获得一切，但你的同伴将死去。”

队伍愣住了。艾琳盯着王冠，心跳加速。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力量——复仇、荣耀、真相，全在眼前。可代价是……

“别听她的！”莉娅喊道，“这是陷阱！”

“陷阱？”巴尔冷笑，“那可是王冠！有了它，谁还管什么试炼？”

托马斯犹豫地看着艾琳：“你不会真想戴吧？”

艾琳没说话，目光在王冠和队伍间游移。刀疤突然开口：“你想要复仇，对吗？这就是你的机会。”

“你闭嘴！”莉娅怒道，“你巴不得我们死，好独吞宝箱！”

刀疤没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艾琳。她的手缓缓伸向王冠，指尖几乎触碰到金边。

就在这时，大厅的墙壁震动，薇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找到他们了！”

薇拉带着六个卫兵冲进大厅，身上满是血迹，显然刚从黑雾中杀出一条路。她看到王冠，眼睛一亮：“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女巫的影像冷笑：“选择吧，时间不多了。”说完，她消失无踪。

薇拉挥剑指向队伍：“杀了他们，王冠是我的！”

卫兵冲上来，队伍被迫迎战。艾琳收回手，短剑迎向敌人。

刀疤匕首翻飞，托马斯射出仅剩的箭，巴尔和莉娅联手抵挡。战斗中，王冠静静地悬浮着，像是在嘲笑他们的挣扎。

艾琳砍倒一个卫兵，回头看向王冠。她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但队伍的喊声在她耳边回荡，她咬紧牙关，转身加入战斗。

“艾琳！”刀疤喊道，“你还在等什么？”

“等一个不需要牺牲的办法！”她吼道，短剑刺穿另一个卫兵。

薇拉逼近王冠，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弹开。她怒骂着挥剑，却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大厅震动，王冠突然消失，木箱光芒大盛。女巫的声音再次响起：“选择已定。真正的百宝箱，属于拒绝诱惑之人。”

光芒散去，木箱缓缓落地。薇拉愣住，随即怒吼：“不！～”

大厅的震动渐渐平息，木箱静静地落在地面，符文的光芒缓缓收敛。

艾琳喘着粗气，短剑上滴着血，目光却牢牢锁在箱子上。薇拉站在不远处，脸色铁青，细剑紧握，身后仅剩三个卫兵，显然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失惨重。

队伍这边也好不到哪儿去——巴尔靠着墙，伤口渗血；托马斯箭囊已空，只能握着匕首；莉娅的药剂用尽，脸色苍白；刀疤站在艾琳身旁，沉默如影。

“拒绝诱惑之人……”莉娅低声重复女巫的话，“艾琳，你的选择是对的。”

“对？”薇拉冷笑，声音里带着愤怒和不甘，“你们这些贱民懂什么？这箱子本该属于我，属于皇室！”

“属于你？”艾琳冷冷地回望，“你连试炼都没通过，凭什么？”

薇拉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试炼？不过是女巫的把戏！我有实力，有权力，这就够了！”她一挥手，卫兵立刻上前，长矛直指队伍。

“小心！”托马斯喊道，扑向一个卫兵，两人扭打在一起。巴尔强撑着站起，战斧砍向另一个敌人，却因体力不支被长矛刺中肩膀，闷哼一声倒下。莉娅惊呼着冲过去，用身体护住他。

艾琳和刀疤联手对付最后一个卫兵。刀疤匕首划过对方喉咙，血溅了一地。

艾琳转身，直面薇拉。两人对视片刻，薇拉突然挥剑刺来，剑锋快如闪电。艾琳侧身躲开，短剑反刺，却被薇拉的护腕挡住，火星四溅。

“你父亲就是这么死的！”薇拉咬牙切齿，“一个自以为是的叛徒，被摄政王玩弄于股掌之间。你以为拿到宝箱就能翻盘？做梦！”

艾琳眼中燃起怒火，短剑猛地刺向薇拉的肋下。这一次，薇拉没能完全躲开，剑刃划破她的长袍，鲜血渗出。

她踉跄后退，捂着伤口，恶狠狠地瞪着艾琳：“你会后悔的。”

就在这时，木箱发出低沉的嗡鸣，箱盖缓缓打开。一道柔和的白光从中溢出，照亮整个大厅。

光芒中，女巫的影像再次浮现，声音平静却带着威严：“试炼已尽，百宝箱认主。说出你的愿望吧，艾琳。”

薇拉愣住，随即扑向木箱，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她摔在地上，怒吼：“为什么不是我？！”

女巫冷笑：“你连自己的贪婪都控制不了，如何驾驭我的力量？”

艾琳走上前，盯着木箱。光芒中隐约可见无数影像在流动——战场、宫殿、鲜血、欢笑，像是一整个世界的缩影。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要真相。我父亲的死，摄政王的阴谋，女皇的秘密，全都告诉我。”

光芒骤然大盛，箱子中飞出一卷羊皮纸，落在艾琳手中。她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和图案。她快速扫过几行，脸色渐渐变了。

“怎么样？”莉娅扶着巴尔，急切地问。

艾琳沉默片刻，低声道：“我父亲……他没背叛女皇。是摄政王伪造了证据，嫁祸给他。陛下知道真相，却为了稳固皇位，选择牺牲他。”

“什么？”托马斯瞪大眼睛，“那你父亲岂不是白死了？”

“还不止。”艾琳继续读下去，“摄政王一直在暗中搜集力量，试图用百宝箱推翻女皇。而女皇……她也在利用这场比赛，清除异己。”

大厅陷入死寂。刀疤突然开口：“还有呢？”

艾琳看向他，目光复杂：“你……你是摄政王的儿子。他派你来监视比赛，但你背叛了他，因为你母亲死于他的阴谋。”

刀疤的身体微微一震，刀疤脸上的表情第一次有了裂痕。他低声道：“是真的？”

羊皮纸上的文字仍在流动，艾琳点头：“是真的。”

薇拉挣扎着站起来，声音嘶哑：“胡说！他怎么会是摄政王的儿子！你这贱民在撒谎！”

“撒谎？”艾琳冷笑，将羊皮纸扔到她面前，“自己看。”

薇拉颤抖着捡起羊皮纸，扫了几眼，脸色变得惨白。她猛地撕碎纸张，吼道：“不可能！这都是假的！”

女巫的影像冷冷道：“真相从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百宝箱已给出答案，剩下的，靠你们自己。”

光芒渐渐黯淡，木箱合上，符文熄灭。艾琳握紧短剑，心中百感交集。

她终于知道了真相，可复仇的路却变得更加模糊——女皇和摄政王，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就在这时，薇拉突然发出一声尖笑，拔出一把匕首冲向艾琳：“既然我拿不到，那就谁也别想活！”

刀疤反应最快，匕首挡住她的攻击，两人缠斗在一起。薇拉的动作疯狂而凌乱，刀疤却冷静如冰。他一刀刺中她的手臂，薇拉痛呼一声，匕首落地。

“住手！”艾琳喊道，“杀了她也没用。”

刀疤停下动作，薇拉瘫在地上，喘着气咒骂：“你们会死的……皇室不会放过你们……”

“他得先找到我们。”艾琳冷冷地说，转身看向队伍，“走吧，离开这儿。”

“可宝箱呢？”托马斯问，“不带走吗？”

艾琳看向木箱，摇了摇头：“它已经给了我想要的。剩下的力量，我还不确定能不能驾驭。”

队伍沉默地点点头，扶起巴尔，朝大厅另一侧的出口走去。薇拉被留在原地，捂着伤口，眼神怨毒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离开大厅后，队伍进入一条向上的通道。沿途的壁画逐渐清晰，描绘着一个女巫将宝箱封入地宫的场景。

艾琳边走边想：百宝箱的力量远超想象，它不仅能揭示真相，还能改变命运。可她拒绝了王冠，选择了队伍，这是否意味着她放弃了更大的可能？

“艾琳。”刀疤突然开口，打断她的思绪，“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她反问。

“没戴上王冠。”他低声道，“那是你复仇的最快办法。”

艾琳沉默了一会儿，摇头：“复仇是我的目标，但不是全部。我父亲的死是个教训——权力和阴谋只会毁掉更多人。我想找到别的路。”

刀疤没再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通道尽头，一道石门挡住去路。门上刻着一行字：“真相已明，生死自择。”

“又一个谜？”托马斯苦笑。

“不。”莉娅摇头，“这是出口。只要推开它，我们就能出去。”

艾琳上前，用力推开石门。一阵冷风吹来，门外是黑松林的边缘，天边泛起鱼肚白。他们终于走出了地宫。

“活着出来了……”巴尔咧嘴一笑，却因失血过多昏了过去。莉娅赶紧扶住他，检查伤口。

“接下来呢？”托马斯问，“真相有了，可摄政王和女皇不会放过我们。”

艾琳看向远方，低声道：“先找个地方休整。然后……我们去找他们算账。”

队伍迈出地宫，身后石门缓缓关闭。百宝箱的秘密虽已揭开一部分，但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