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窗外有人
那巡逻队的汉子当即脸色微变，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带人向后退去。
这态度，和李准在的时候完全不同。
许昕心中冷笑，却也并未在乎。
这些人充其量就是一些燃起了二、三缕气血的武者。
他能感受到对方对他的确是有些戒备。
若是以前他恐怕还没什么办法，但如今，有皮影护身，他可不怕这些武夫。
若有人赶在任务中阻拦，他也不介意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眼见村民们战战兢兢的离去，许昕这才重新推门而入。
而一旁的村长儿子则白着脸跟进了屋子，两股战战：“大，大，大人。”
许昕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
这才转头看向屋内布置。
整个土屋一片混乱痕迹。
地上脚印不少，显然最初的现场已经被人破坏。
不过这都无所谓。因为正主的尸体就在他眼前。
“他叫什么？”
问了一句后，许昕便谨慎的靠近了杨天宝的“父亲”。
“杨老六。”
杨羽赶紧回道，自己却不敢去看那尸体。
许昕点了点头，古代的乡下人，名字都是如此简单。
张三李四并非笑谈。
重八重九也是常有。
“他就是当初和你一起去县里请佛像的人？”许昕还记得杨羽提起过这个名字。
“嗯，就是他。”杨羽有些声音发颤。
许昕点了点头，蹲下身子，用剑尖挑起杨老六焦黑的手指仔细看去。
只见其指尖残留着一道疤痕，结着血痂，一看就是放血留下的。
只是这血痂如今却被破开了，有鲜血不断流出。
许昕眉头一挑。
杨羽说过，血佛请回来也有几天了吧？
这血痂怎么还没好？
随后，他仔细观察着杨老六的胸腹开口和脏器上的经文，却忽然眉头紧锁。
那腹腔的伤口处有着明显的切割的痕迹，而那脏器上的经文更是扭曲。
再加上那屋内四处散落的杂物和仿佛经历了暴风雨洗劫一般的家具。
多年的刑侦经验让许昕心中立刻有了猜测。
“最先发现的是谁？”许昕转头看向杨羽问道。
“是天宝他娘。”杨羽思索了一下答道。
许昕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秀气的不似村妇的女人。
“这夫妻俩人关系平日里如何？”
许昕随意问道，起身走到屋内四下观察着。
杨羽看了许昕一眼，犹豫了一下：“额，关系是不错的，夫妻挺和睦的。”
许昕看了眼床铺上被撕破的被子和仅有的一只枕头，转身出了屋子。
“大人，这杨老六怎么办？”杨羽以为完事了，连忙问道。
“别急。”
许昕随意道。
他快步走进其余房间和后院的厨房看了眼后，冷笑着走了出来，心中已有了几分计较。
厨房里有一把刀刚被洗过。
北边的屋内，还有床被人用过的被褥。
结果似乎显而易见了。
不过，这件事只是插曲，倒给了他个借口去搞那血佛。
许昕抬头看了眼天色。
自从他抵达上杨村的时候起，天色就一直阴沉着。
看来暴晒是没希望了，只能火焚！
许昕霍然转身，剑锋映出窗棂外渐沉的暮色：“都是那邪佛惹的祸，带我去祠堂。”
杨羽闻言大惊失色，扑通跪倒：“大人！全村三百口人的命都系在佛爷身上！大人万万不可......”
“你也看到了，村子里如今出了这么多怪事，死了这么些人，包括杨老六！都是因为那尊血佛。”
许昕冷声道。
“血佛不能动！大人，这是我们全村人的希望！求您了！”
杨羽猛地匍匐在地，一脸惶恐道。
见他如此，许昕看向杨羽，叹了口气：“还会继续死人的，今天是杨老六，也许明天就是你。”
“求大人解救！求大人解救啊！”
杨羽又磕起了头，语气恭敬满含哀求，但态度坚决。
听到这，许昕摇了摇头。
让我解救，又不让我动血佛。
我又不是神仙。
明知道有可能是血佛造成的这一切，却依旧愚蠢的当成希望。
这一刻，他深深的感受到了杨羽身上的愚昧。
许昕很清楚这些村民的想法。
因为他也曾经在东南亚边境那些明明是现代，却生活的像是古代人一样的贫瘠村落之中，感受过类似的“愚蠢”和疯狂。
眼下这一幕，显然更加深刻。
因为这不是一个人的愚昧，而是一个时代的愚昧。
所以他很清楚，如果他硬要毁掉血佛，这些人一定会生事。
许昕不希望自己的第一个案子搞得如此狼狈。
总归还有更漂亮的办法。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许昕看似一脸无奈的摆了摆手，朝回走去。
杨羽感激涕零的原地磕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可许昕却始终没有再回头。
......
回到院子后，许昕没有多想，继续修炼。
如今，事情其实很简单了。
找个时间，趁人不备，毁掉血佛。
直到夜色落下。
因为村长家离杨老六家并不远只是隔了一户人家。
所以许昕依旧隐约能听到杨天宝的哭泣声。
以古怪姿势坐在炕上的他面色平静，不动如钟，呼吸悠长。
如今李准二人不在身边，他一个人虽然能对付巡逻队的一两人，但也不可能是一群人的对手。
从那些人的态度来看，对李准等人动手他们是万万那不敢的。
但对自己这个半大的孩子？呵，用脚想都知道结果。
所以他不动则已，动则必须干脆利索。
至于动了手有什么后果？
许昕抿了抿嘴唇。
妈的。
老子现在就只能活几年了，还管你这个？
夜半。
桌上的灵烛火光微弱。
烛火在青瓷灯盏中摇曳成豆。
许昕盘膝坐于炕上，吐纳间气血如龙穿行于周身，滋养打熬血肉。
如今，虽然没了淬血丸辅助，但他已经能够完美坚持第十幅图一个时辰了。
第十一幅图指日可待。
第四缕气血也并不遥远了。
上杨村和小莲子村相比，条件要稍微好些。
窗纸被夜风鼓动时簌簌作响。
檐角铜铃忽地凝滞在半声呜咽里。
至少，小莲子村是没有这些的。
某一刻。
虎子原本蜷在门槛处的身影倏然站起。
它看了眼许昕后，冲着门外低声吼叫起来：“呜——”
许昕闭目屈指按在了一旁的铁剑剑柄上。
某一刻。
“砰！”
许昕暴起时带翻的烛台尚未坠地，剑光已剖开窗棂上凝结的夜露。
腐木碎屑混着腥风灌入鼻腔。
他手中的剑尖已经抵住了一个惊骇的人。
那喉结在月光下泛起腌菜般的褐黄，正是白日里佝偻着背的村长老头。
此刻，老头正瘫坐在碎窗框间，枯树皮似的脸被剑气激出蛛网状的细密血珠。
他面色悚然的看着许昕，一动也不敢动，半张着嘴，浑身瑟瑟。
许昕眼睛一眯，余光之中四下有着窸窸窣窣的动静。
不过他并不清楚那是诡物还是人。
“大、大人......”
老头脖颈擦着剑锋往墙角缩去，怀中跌出的铜壶在青石板上滚出空洞回响。
“老朽见您窗上影儿晃得厉害，怕是有野猫惊扰......”
许昕沉着脸将剑锋下压半寸，看着血珠顺着对方松垮的皮肉滑入衣领。
院外的篱笆阴影里。
四、五双草鞋正仓皇退入茅草丛，带起的窸窣声里分明混着柴刀擦过树枝的金属颤音。
这是想趁夜色嘎了自己吗？
许昕甚至有点被气笑了。
他扭过头盯着那老头的眼睛，声音冷漠道：“打更后，村里壮丁该村中巡逻才对。”
嘎吱——
忽然，许昕抬脚踩扁了滚到跟前的铁壶。
壶中泼洒的浑水“嗤”的一下喷射出来，弄湿了老头的衣衫。
“还是说.......上杨村改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