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废帝
两个消息，好消息是钱送来了，坏消息是雁组长现在见某人心烦，派组员送的钱。
李玄将纹着秋雁的钱袋子小心打开，掏出两枚金币来，递给刀无鞘。
刀无鞘看着手心的两枚金币，心情沉重，毕竟这是组长的卖身钱，抱拳沉声道：“玄哥，某必当不负所望。”
李玄叹了口气，读懂了刀无鞘眼神中的怜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记住条子，以后我找刺史大人能报一点是一点！”
“嗯~”
刀无鞘本就穷苦人家出身，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执行任务。
边上老岳见到黄澄澄的金币，眼都直了，搓了搓手，背着玄铁木箱硬挤过来道：“玄哥，你看，我们几个去抓人是不是也弄一点经费？”
“也是，贾烨你过来，这枚金币你来保管，用于你们三人路上的吃穿用度。”
李玄将一枚金币递给贾烨，放在他胖乎乎的手里。
贾烨看了看林镇岳，在林镇岳凶恶的眼神中，将钱接了过来。
“你别理他，你看他都虚成什么样子了？钱一定不许交给他保管，不然我怕你们得讨饭回来”李玄毫不客气的数落起老岳。
林镇岳立马装可怜，低头抹眼泪道：“我那是挽救自己异变的需要，是为组织出生入死，赴汤蹈火才落下的病。”
语气之恳切，简直催人泪下，李玄明知道他是装的，却还是开口道：“贾烨你就带他去县里的最低档次消费消费，下不为例。”
林镇岳哭声顿歇，把脑袋抵在贾烨的背上，跟着一道出门去，看这表情，再晚走几步，那笑容都要憋不住了。
李玄摇了摇头，也是难为组长当初带队了，都是问题青年，头疼。
本想着直接去情报司，查阅最近几年蚀鬼发生案件的舆图标注，但是城西离镇秽司还是非常远的，一来一回都要大半天，也不好晚上打扰师傅，便决定先去烛火铺问废帝的事情。
城西火烛铺依旧冷冷清清，今天门口甚至落了几只麻雀，在蹦蹦跳跳的嬉闹。
这店本就没有什么客人，如今掌柜的从小姑娘换成一个古板中年汉子，来买东西的人就更少了。
李玄带着李副官跨入店门，那古板汉子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接着用一把木刀刻东西，边上摆了几个已经刻好的老虎，狮子，神态惟妙惟肖。
穿过店铺，李玄方才开口问道：“李副官，那位是？”
李福官向着李玄解释道：“那位是钱老自家的高手，刚来没多久，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名字。
按照钱家通远明德，昌荣绍贤的辈分，应该是远字辈的。”
两人来到后院，见到正在银杏树下乘凉的钱老，看样子是特意在等两人。
“师傅~”
钱老听到呼喊，笑着问道：“怎么样，好徒弟，昨夜睡得好不好？”
李玄苦着脸，倾诉道：“哪能睡得着，昨夜差点把整个客栈都掀了。
白天来这里时，路上还在传江洋大盗洗劫了云容胭脂铺。”
说完又跪下感激道：“多亏师傅神机妙算，要不是让李副官暗中保护，只怕徒弟已经遭了歹人毒手。”
钱通神将自己的弟子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膝盖道：“正所谓，君子谋而后动。
你呀，在议事堂太过冲动了，你可知道你提出的事情是何等的石破天惊？”
李玄忙道：“师傅，弟子正是为此事而来，还请师傅为弟子解惑。”
钱通神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攥紧竹椅，指节发出细微的爆响。
一片银杏叶恰落在他霜白的鬓角，他却浑然不觉，仿佛坠入了某个血色黄昏的记忆深渊。
钱通神抬起空洞的双眼，望向阴沉的天空，感叹道：“永昌，本该是个好年号啊~”
“二十三年前，彗星冲紫薇，先帝突患重疾，在生命垂危之际，立下四位顾命大臣，将太渊玉书和帝位传于太子李隆。
太子登基后，希望国祚永昌，于是那一年，便是永昌元年。”
“太子也争气，励精图治，先是重用顾命大臣，宗室亲王李元晦，让其统领的玄甲十六卫，扫荡太渊国境内的堕落者。
后让寒门出身的顾命大臣裴守约担任礼部，广开科举，招纳寒门士子。
天下气象，为之一新。”
“正当大家以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新帝可以重振太渊国荣光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他变了！”
“景元二年，他不再上朝，整日酗酒玩乐，四位顾命大臣乱番劝诫，不料新皇穿着亵裤，搂着妃子，对着他们笑骂道：四个傻子~”
“诸般劝诫无果，次年，四位顾命大臣只好搬出遗诏，群集皇室宗亲，文武百官，实行废帝。”
李玄听到这里，不可置信道：“还能废帝？那永昌帝能同意？”
钱通神叹了口气道：“奇就奇在这里，当年永昌帝没有任何反抗，将象征国之气运的帝玺直接交了出来。
众大臣按照先皇遗诏，立次子李景为帝，也就是当今圣上，元景帝。”
“当今圣上见自家兄长如今已同废人，念及兄弟手足之情，又想起自家兄长当太子时，酷爱冶炼刀剑，便将永昌帝圈禁在龙津山庄，希望他不要这么颓废下去。”
“这，这算是过家家么？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李玄无语道。
钱通神摇了摇头道：“没有人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让一个雄心壮志的帝王，变成一个毫无斗志的废人。”
皇帝之位，说让就让，当年钱家属于废帝一脉，也正因为这件事情，让钱家一蹶不振。
新帝即位，虽然他宅心仁厚，可支持他的那些世家门阀，无不是豺狼虎豹，等废帝离开京都，前往龙津，便开始吞噬废帝一脉的势力。
废帝死忠一脉贬官的贬官，流放的流放，无奈之下，钱家家主行壮士断腕之举，将大部分利益直接献出，并立誓退出京都，这才保住大部分钱家人的性命。
饶是如此，当年的钱家家主还是被逼前往雾境，死在雾境深处，尸骨无人收，仅立了一座衣冠冢。
如今已是元景二十年，这二十年的时间，已经让元景帝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帝王。
元景十年死守天虞城的自己被他注意到，一道圣旨封赏，又将钱家重新迁回京都，随手将钱家摆放在棋盘上，用作平衡麾下势力党争的一枚棋子，为其冲杀。
在议事堂的那些话，不过是自己通过老友表明心迹罢了，这些都没办法跟徒弟说。
老者喉间滚出沙哑的叹息，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李玄皱着眉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废帝如此窝囊，那龙津山庄那伙人，为什么要杀掉废帝满门？除非废帝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又或者他有什么特殊的用途。
人这块他是没有什么方向，只好问问那本书，他尽量保持心跳平稳，开口问道：
“师傅，那太渊玉书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