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仙方除旧病，鬼使役生魂
山门杂务，只是磨炼心性，不是难事。
张悟凡已悟得断字诀，能断世俗烦恼，了繁杂纠缠，自是不在话下。
当时受了教，便在三星洞中，打起杂来。
直做到日移天中，才罢手下山。
路上，回想大师兄广智的言语，不由心中生起感慨，觉得这方西游世界，凡人实在无奈。
生来有名有姓，看起来鲜活生动，万般自由，却不知一切皆已写在了生死簿中，半点由不得自己。
似他此时家中老母，竟然只能卧病至死，治好了病，反倒不能长久，真真是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命。
这不由就让他心中修仙长生的志向，又坚定迫切许多。
毕竟要想在这方世界超脱生死簿的束缚，就只能修仙长生，练就一身过硬的本事，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这极不容易，不过眼下他已拜入菩提祖师门下，仙缘已至，只要好生修行，到时学成孙悟空那般本事，躲去三灾六难，也不是难事。
回到家中，秦姑已做好了饭，见张悟凡自己一个人回来，以为没寻到山中医师，怕更引张悟凡伤心，便没有过问，只喊张悟凡吃饭。
饭上，张悟凡主动道：“上午上山寻医，虽没请下医师，但却也不是空手而回。”
“那医师医道高明，只问了我些母亲的病状，便有了根治之法。”
“吃饭完，先前的药，我们就不必煎了，我去集上，按那医师的方子，抓几服药，看看可能有用。”
他将治好病只有一年阳寿的事，隐在了心里。
“我听说高明的医师，都能望闻问切，相公遇到的这个，能听症治病，想来确实高明。”秦姑对张悟凡的话没什么怀疑，“等下相公你去抓药就好，家里有我看着，不会有事。”
张悟凡点头同意，吃完饭就去集上抓了药。
回到家里，张悟凡向秦姑交代一下煎药事宜，就又上山做杂务去了。
方寸山虽名唤方寸，但内中乾坤暗藏，别有天地。
楼阁亭台，田园林池，山水萦绕，珍禽异兽，琪花瑶草，数不胜数，看上去比鲜桃山方圆几百里还大。
如此大的地方，杂务自是不少。
秦姑也不多问，用心记下交代，便拿药锅小心熬了，喂张母服用。
张母服了药，身心通泰，气色立有好转。
娘俩一阵欢天喜地。
到晚上再服一剂，张母便已能下床走路。
看的张悟凡都不禁暗暗夸赞，大师兄广智医术，果然是神仙手段。
自此，张家便再无一点嗟叹哀愁之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天伦美满，好不欢愉。
赖此，张悟凡也得有更多时间与心思，去山上听讲打杂。
日落月生，不知不觉，一年即过。
这一日，怀胎十月的秦姑，正自在房中休息，忽觉一阵腹痛，心中不禁有感，知道恐要分娩临盆。
便急呼喊张母与丫鬟照应。
一年来，张家人勤恳经营，颇积家产，后来秦姑怀孕，张悟凡为照顾周全，又不耽误学道，便到市集买了丫鬟。
张母不敢耽搁，安抚一二，便去请村中产婆，让丫鬟好生守候。
此时，张悟凡正在三星洞中，听祖师讲道。
说到“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每会该一万八百岁。”
忽然停住，问张悟凡道：“悟凡，天地有数，人亦有数，人之数或能变，天地之数可变乎？”
张悟凡起身行礼，恭敬答道：“天地之数，成住坏空，一如人之生老病死，循环往复，轮回不止。”
“人之数，生来有定，凡人不可改，更改非凡人。”
“大法力者能改人之定数，是法力大于人之定数。”
“若有人持广大无量之法力，更大于天地之定数，想来天地之定数，亦能如人之定数，可改可易。”
菩提祖师微笑，道：“你倒是个无知无畏的。”
“人之定数，改易已是逆天而行，必遭天诛地灭之劫难，此已非常之事，极难为之。”
“你还想妄改天地之数，却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张悟凡不以为然，道：“师父所言在理，但道天地人，域中四大，道不可测，天不可测，地不可测，人亦不可测。”
“事虽极难，却非必不可成，只是难成而已。”
“俗话说事在人为，人定胜天，量非虚言，只看遇难为之事，敢不敢为，愿不愿为。”
“小子何其无知。”菩提祖师微微一笑，“你不知天高地厚，定数劫难，自不知改易天地，人生定数，有何艰难。”
“眼下正好有个机会，让你见识一番，何谓定数。”
说着，拂尘轻轻一挥，一道神光即照在了张悟凡身上。
张悟凡不及反应，魂魄便已离体，被神光送出了方寸山。
霎时间，已到了山下家中，正见他母亲，领着一个老妈子进院。
张悟凡定眼一看，认出这个老妈子是村里的产婆，顿时心中惊喜，“娘子生了！”
连忙跟着跑进屋中查看。
产婆进了屋，吩咐烧热水，弄毛巾，丫鬟与张母一通忙活，张悟凡喜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是无能为力。
他眼下只是魂魄，没有肉身，做不了什么。
其母黄芦花，来回急奔，早就浑身疲倦，这会儿又火急火燎，直累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没奈何的坐在一旁打盹。
好在丫鬟办事周到，手脚也麻利，虽是忙里忙外，形单影只，但却没出半点岔子。
张悟凡这才放下心来。
但不等他孩儿降生，蓦地就见门外来了两人，一人一身黑，一人一身白，俱戴二尺高帽，吐三尺长舌。
白的帽上写“一见生财”，黑的帽上写“天下太平”。
拿一张批文，上有“黄芦花”三字，走近其母黄芦花身旁，不容分说，套上绳，就把其母黄芦花的魂灵儿索了去。
“黑白无常！”张悟凡认出来人身份，乃是地府勾魂使者，顾不得多想，连忙上前阻拦，“二位使者，怎么这时来索老母魂魄？”
“可否通融一二，待我母亲见了将出生的孙儿，再做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