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跑道重生惊变
“让开!校医来了!”
海滨实验中学操场上,运动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加油声、欢呼声汇成一片喧嚣的海洋。
刘医生背着药箱,脚步急促地分开层层围观的学生,冲到那个摔倒在地的女孩身边。
她蹲下身,目光关切地落在女孩苍白的脸上,声音放得极轻柔:“同学,能听到我说话吗?哪里疼?”
她一边询问,一边眼神锐利而迅速地扫过女孩的身体,手指带着职业的谨慎,轻轻按压检查着关节和可能受伤的部位。
裁判俞老师挤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眉头紧紧锁着:“刘医生,她怎么样?情况严重吗?”
刘婧医生检查完毕,紧绷的神色终于稍稍缓和,她抬起头,对俞老师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初步看,骨头应该没事,软组织挫伤和擦伤的可能性大。但保险起见,还是得去医务室详细检查一下,排除其他问题。俞老师你这边赛事要紧,交给我处理吧。”
俞老师明显松了一口气,语气带着感激:
“那就太麻烦您了刘医生!这孩子是7班的,他们班主任今天正好外出学习去了,她可是班主任的心头宝,拜托您多费心照看一下!”
刘婧了然地点点头,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放心,职责所在。”
她利落地收拾好散开的药棉和绷带,目光扫过周围一圈看热闹的学生,提高了点声音:“来,哪位男同学帮把手,扶一下或者……嗯,抱她去医务室?”
男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有些犹豫和腼腆,一时竟无人主动上前。
刘婧微微蹙起秀气的眉毛,目光在人群中逡巡,随即果断地伸手抓住了离她最近的一个高个子男生——他正有些无措地站在人群前排。
“你,”刘婧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利落,“就你了,把小姑娘抱起来,跟我去医务室。”
“吁~~~抱起来抱起来!”
起哄声瞬间像炸开的锅盖,响彻操场一角。
“哇!转学生和校花!”
“这画面……好配啊!”
嘈杂刺耳的哄笑声、议论声如同无数根细针,扎进鹿桉纾嗡嗡作响的脑子里,让她头痛欲裂。
意识在模糊的边缘挣扎,她费力地想:地府……怎么这么吵?
身体骤然腾空!
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和晕眩感再次凶猛地袭来!
等等……
这感觉……是失重!
这萦绕在鼻尖的……是……茉莉香沐浴露?!
地府……也有沐浴露?
难道彼岸花……是茉莉味的?!
无数个荒诞又真实的问号在她混乱的意识中疯狂闪烁,她紧闭着眼,不敢睁开。
被稳稳地扛到医务室,然后被轻柔地放在硬邦邦的诊疗床上,冰冷的触感让她心头猛地一惊:
地府的……酷刑?!
我……我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大恶事啊!
心一横,她几乎是带着哭腔脱口而出:“等等!”
惊恐地睁开双眼——
一张带着少年青涩却异常俊秀的脸庞,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视线!
那双深邃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期待?
正注视着她。
“江沐珩?!”
鹿桉纾几乎是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江沐珩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她清晰地叫出,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瞬间迸发出难以掩饰的激动光彩,他下意识地向前倾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你……你记得我?”
鹿桉纾的表情由最初的惊恐迅速转变为巨大的惊讶,她怔怔地看着他,仿佛要重新认识这张脸。
就在这时,刘婧端着消毒盘转过身来,看到江沐珩还杵在床边,不由笑着打趣:“哟,小帅哥怎么还在这儿杵着?害羞啦?”她促狭地眨眨眼。
江沐珩的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虾子,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他仿佛被这句话烫到,慌乱地垂下眼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仓促地转身,带上了医务室的门。
刘婧开始给鹿桉纾膝盖和手肘的擦伤仔细上药。
冰凉的碘伏触碰到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鹿桉纾的身体本能地绷紧了一下,牙关下意识地咬紧,却硬是忍住了,一声没吭。
刘婧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带着由衷的赞赏:“真能忍啊小姑娘!一般女孩子这会儿早就喊疼了。”
鹿桉纾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渗血的伤口,眼神有些放空,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可能……受伤的次数多了,就习惯了吧。”
脑海里飞快闪过前世在艺校练功房里,无数次摔倒、扭伤、肌肉撕裂的记忆,那些身体上的痛楚早已刻入骨髓。
心绪不由得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处理好伤口,刘婧小心地扶着她下床,慢慢走到门口。
刚拉开门,就看到江沐珩还站在走廊的墙边,低着头不安地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焦虑,时不时还侧过耳朵,小心翼翼地贴向门板,试图捕捉里面的动静。
刘婧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她挑了挑眉:
“呀!你还在呢?那太好了!”
她立刻像找到了救星,把鹿桉纾的手轻轻交到江沐珩手里,“这小同学就交给你啦,务必安全把她送到家!能做到吧?”
江沐珩立刻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鹿桉纾的手臂,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他用力点头,声音清晰而坚定:“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告别了刘医生,两人正要离开医务楼,鹿桉纾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拐角,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脚步微顿——陆淮!
那个前世总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鹿桉纾身后喊她“桉纾姐”的学弟!
后来……却因为家庭变故和无人引导,一步步误入歧途……一股复杂的感慨瞬间涌上心头。
陆淮显然也看到了她,脸上瞬间涨得通红,他小跑过来,紧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小纸条,飞快地塞到鹿桉纾手里,声音又急又快:
“桉、桉纾姐!你摔疼了吧?我家有特别好的进口特效药!你、你把电话给我,我晚上就给你送去!”
鹿桉纾看着少年眼中纯粹的关切和藏不住的羞涩,心头微软。
她露出一个安抚的、温柔的笑容,轻轻把纸条推了回去:“谢谢你陆淮,真的不用麻烦了,都是小伤,校医处理得很好。”
陆淮却固执地再次把纸条塞进她手心,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
“拿着拿着!万一需要呢?随时喊我!”
说完,不等她再拒绝,转身就跑开了,背影带着少年特有的慌张。
鹿桉纾看着手中被强行塞入的纸条,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将它放进了口袋。
看着陆淮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她暗暗想着:
这一世,既然回来了,一定要想办法……帮帮他!不能再让他重蹈覆辙了!
江沐珩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此刻才小心翼翼地重新扶住她的胳膊,两人沉默着,慢慢走向校门。
一路沉默蔓延。
江沐珩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满心都是忐忑与纠结:
她刚才叫了我的名字……她真的还记得我吗?记得小时候那个……笨拙的我?还是只是……听别人说过?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翻腾。
鹿桉纾同样感到一阵难言的尴尬:
现在这样……
让一个其实并不算熟络的男生送自己回家……
合适吗?
可是……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沾了灰尘的鞋尖上。
校门口,江沐珩提前叫好的网约车已经在等候。
他小心地扶着她坐进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向司机清晰地报出了鹿桉纾家的地址。
车厢内陷入一片沉寂。
只有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规律地左右摆动,发出单调的“刷——刷——”声,衬得空气更加凝滞。
鹿桉纾专注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东西。江沐珩则偏着头,专注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紧绷。
车子稳稳地停在鹿家那栋熟悉的小洋楼楼下。
江沐珩率先下车,绕到另一侧,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站好。
“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鹿桉纾抬起头,看向他,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礼貌而生疏的距离感,“也麻烦你送我回来。”
江沐珩看着她疏离的眼神,唇边努力弯起一个弧度,那笑容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
“不客气,应该的。你……好好养伤。”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目光短暂地交汇了一瞬,似乎都有话想说,但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言。
片刻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各自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