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迟到了
三百具尸体滚落地面，每具都长着他的脸，但溃烂程度各不相同。最完整的那具突然抓住他脚踝，额头的071编码正在渗出血珠。
“你是我第72次重生。“尸体的声带像生锈的齿轮，“这次别再用基因枪......“
通风管传来指甲刮擦声。江临渊掰开尸体手指时，发现对方掌纹与自己完全吻合。尸体后颈的芯片插槽里，一枚青铜钥匙正在嗡嗡震动——和他在暴雨夜得到的渊虹密钥一模一样。
当江临渊把钥匙插入B-214柜门时，整面墙突然变成生物胃袋的肉质结构。淡黄色消化液从天花板滴落，在地面腐蚀出江氏医疗中心的平面图。他踩着自己尸体狂奔，看见前方亮着“危重病房“的红灯。
“认知污染达到阈值。“
机械音响起时，江临渊的视网膜突然覆盖血膜。原本的病房变成基因编辑室，手术台上捆着金属化的苏晚晴。她的胸腔敞开着，机械心脏连接的导管正通往天花板上的酒店投影。
“杀了我......“苏晚晴的声带里传出二十种音色，“所有克隆体配偶......都会污染副本......“
江临渊抓起手术刀刺向导管，刀尖却在触碰瞬间熔化成青铜液体。那些液体顺着他的指缝钻入血管，右臂皮肤顿时浮现出酒店楼层分布图。当他试图撕掉皮肤时，整条胳膊突然不受控制地插进苏晚晴胸腔。
机械心脏在掌心跳动，芯片插槽里插着婚房副本的合卺杯碎片。
监护仪的警报声与副本倒计时重合。江临渊捏碎心脏的刹那，眼前闪过雪花噪点般的记忆碎片：
七岁那年溺水的池塘，底部铺满刻着甲骨文的青铜板；
母亲被推进手术室时，AZ-2077支架在无影灯下泛着虫壳般的蓝光；
暴雨夜手机收到的最后短信，发信人ID显示的是“克隆体072号“。
“找到......月面基地......“
苏晚晴的金属骨骼突然暴起，螳螂刀肢刺穿江临渊左肩。他在剧痛中看到刀肢内侧刻着两行小字：
【副本核心规则】
1.所有BOSS都是你的血亲
2.死亡会重置倒计时，但基因污染保留
江临渊用金属化的右手折断刀肢，淡蓝色冷却液喷溅在脸上。当液体渗入眼眶时，他看见停尸间地面浮现出血色箭头——那些是他前71次死亡时留下的血迹，最终都指向第300号停尸柜。
柜门被血垢糊成暗红色。江临渊用苏晚晴的刀肢撬开缝隙时，听见里面传来胎儿般的心跳声。腐臭味扑面而来的瞬间，他摸到了带着体温的AZ-2077支架——上面刻着母亲的名字。
“这是你唯一真实的记忆。“
柜内传出父亲的声音。江临渊低头看见柜底铺满青铜芯片，每枚都刻着不同日期的死亡记录。当他拿起刻有“2025-07-15“的那枚时，整间停尸间突然开始消化自己。
地面变成蠕动的食道结构，江临渊踩着尸体向上攀爬。消化液腐蚀了他的防护靴，金属脚趾抓进肉壁时拽出大把神经索。那些神经索突然发出婴儿啼哭，索体表面浮现出他被篡改的童年照片。
通风口近在咫尺。江临渊用苏晚晴的刀肢切开栅栏时，发现管道内壁布满密密麻麻的青铜眼珠。每颗眼虹膜都是星图纹路，正随着他的心跳频率明灭。
“认知错误！认知错误！“
警报声响起的刹那，所有眼珠同时炸裂。江临渊被气浪掀回停尸间，砸在正在融化的苏晚晴身上。她的金属骨骼突然缠住他脖颈，胸腔里弹出的全息投影显示：
江皓白正在酒店套房，往“苏晚晴“的仿生皮肤下植入新的AZ-2077支架。
倒计时突然加速。江临渊的左手开始金属化，他用新生的青铜利爪撕开苏晚晴头颅，在纳米虫群中找到枚沾着黄油的芯片——正是他在暴雨夜泡面桶底发现的那枚。
当芯片插入自己后颈的插槽时，所有尸体突然停止蠕动。江临渊听见三百个自己同时低语：
“乘电梯......去负七层......“
江临渊的金属指骨卡在电梯按钮缝隙里，青铜锈斑正沿着指关节向上蔓延。当他用溃烂的右手肘撞击楼层面板时，腐肉碎屑溅在“B7“的金属标识上——那是他在三百次死亡循环里从未抵达过的区域。
电梯井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轿厢突然以自由落体速度下坠。失重感让江临渊肺部的青铜碎屑翻涌，他咳出的血珠悬浮成浑天仪结构，每一颗血滴都映出苏晚晴被螳螂刀肢贯穿的画面。
轿厢在剧烈震颤中停住，门缝溢进的蓝雾带着尸蜡味。江临渊踏出电梯的瞬间，防护靴底被某种粘稠液体粘在地面。应急灯在此时亮起，他看见满地都是泡涨的考研英语真题，被血水浸透的“基因编辑“单元章节正在自动翻页。
“你迟到了。“
江皓白的声音从雾中传来。江临渊循声望去，看见弟弟的机械义肢正插在母亲颅骨里，那些从太阳穴引出的神经索连接着天花板上的克隆体培养舱。母亲的眼球突然转动，溃烂的声带挤出带着血沫的句子：“芯片......在泡面调料包......“
江临渊的右腿突然痉挛，金属血管刺破裤管扎进地面。他借着剧痛向前扑倒，掌心按到某块松动的地砖。整片地坪突然翻转，露出下方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青铜祭坛。坛心摆放着半具金属骨架，额头的071条形码被换成甲骨文刻写的“虺“字。
“这才是初代实验体。“江皓白踩着母亲的头颅微笑，“你以为自己为什么能循环重生？“
通风管在此刻爆裂，二十具长着苏晚晴面孔的克隆配偶倒爬而出。她们的婚纱下摆连着输血管，每根导管都接入江临渊腿部的金属血管。当第一个克隆体咬住他肩膀时，后颈的渊虹密钥突然发烫，那些刻在芯片上的星图纹路开始灼烧皮肤。
江临渊扯断克隆体的颈椎，抽出沾着神经液的脊椎骨插进祭坛凹槽。整座实验室突然响起编钟声，福尔马林液沸腾着形成漩涡。初代实验体的骨架缓缓升起，机械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出古老的频率。
“认知污染达到临界值！“
警报声与母亲的惨叫同时炸响。江临渊的视网膜上浮现出血色提示：【渊虹系统已激活，剩余污染指数71%】。他看见自己的左手正在分解成纳米虫，那些带着金属光泽的虫群扑向江皓白，却在触碰机械义肢的瞬间化为青铜粉末。
初代实验体的头骨突然裂开，涌出的不是脑浆而是粘稠的基因编辑液。江临渊浸泡在液体中的金属右腿开始恢复血肉，但皮肤下凸起的甲骨文肿块转移到了左胸腔。他摸索着撕开肿块，在溃烂的肌肉组织里找到枚微型芯片——边缘的锯齿与泡面桶底的青铜密钥完全吻合。
“你终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