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文种访神
子贡陷入了沉默，良久后不得不为自己的主上说两句。
“老师。”
他看着孔丘说道：“此等间世，难道鲁国还有选择吗？”
“在强国之间，鲁国如今不过是夹缝中求生存罢了。”
子贡陷入了沉默。
他面前的孔丘也同样陷入了沉默当中，两人的沉默像是滋养了屋内的气氛一样，谁都不先做声....
良久的沉默之后，孔丘这才是开了口。
“夹缝中求生存的国度，没有属于自己的想法、没有属于自己的尊严，这样的国度注定不能够长存——而鲁国原本可以不必如此的，只是季康子不愿意罢了。”
他轻声道：“若施仁政、图以变法，则民自强，而民自强则国强。”
“如此一来，何求鲁国不能成为强国呢？”
“只是相对于这样子的道路，季康子更想要投机取巧，依附于强国罢了。”
“鲁国难道没有强大过吗？”
“鲁国地处中原，曾经也是强横一时的国家，只是随着国内的争斗内乱，所以越来越弱小了，如今的天下间，哪里还有鲁国的容身之处呢？”
这话说的确实有些夸张了，毕竟鲁国真正的衰弱，是在几年之后，鲁哀公被迫逃亡其他国家的时候才开始的。
如今的鲁国，还算是中原的一个强国。
子贡不再言语，他躬身道：“老师，弟子只能够说到这里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孔丘，而后脸上带着从容：“您曾说过，要坚持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弟子所选择的便是季康子。”
“如今只能够跟着他继续前行。”
“只是希望老师不要再继续支持那些反对季康子的人了，否则弟子也护持不住您。”
子贡看着书桌上的竹简，脸上划过一抹恳求的神色。
“您便在此处隐居编修典籍、为鲁国的文化传承做些许贡献吧。”
这并不是命令，而是请求。
子贡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老师与自己的恩主对抗而死，他也不能够背叛恩主，所以只能够做出如此折中的选择。
在子贡走了之后，屋子里面的气氛逐渐变得低沉起来。
孔丘幽幽的叹了口气，桌面上那盏豆大的油灯随着他的动作而逐渐闪烁飘忽，一切都像是那么的捉摸不定。
良久之后，孔丘拿起桌子上的“刀笔”，而后在一旁早已经晾晒好了的竹简上削刻着鲁国的文字。
其上两个大字。
《春秋》。
他一字一句的写着，仿佛是要将自己心中的愤懑与不解全都书写出来一样，一字一句刻成了微言大义的....春秋。
........
会稽城中
越王勾践、文种、以及范蠡、奢四个人坐在王宫中，四个人的神色都较为欣喜，因为他们真的看出来了复仇的希望。
“此次一战，方看出了越甲的强悍。”
他看着奢，装作之前奢提醒他的事情从未曾发生过一样，只是含糊不清的说道：“越女剑法果真强悍，不愧是从鬼神手中所学习到的剑法。”
“只是....”
勾践看向一旁的范蠡，脸上带着些许的凝重之色。
“只是，如今暴露了一部分越甲的实力，如此一来，夫差会不会怀疑我等？”
“若是怀疑了，又该如何做？”
范蠡低着头，只是微微思索了片刻后便直接了当的说道：“大王不必担忧。”
他笑着：“夫差并不会注意到越甲的实力，毕竟此时他身旁的诸多大臣几乎都已经被我们所收买了，唯一一个一定不会背叛他的人，则是已经逐渐的被他厌弃。”
“此时的吴王心中骄纵之心日益增长，他是不会看到他不想看到的一切的。”
“更何况......”
范蠡指着堪舆图说道：“更何况，这不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在等待着吴王去做？这才是他心中的夙愿，所以他不会放下这个夙愿而来追究越国的。”
文种同样点头，但他所说的话更加的不客气。
“事实上，在如今的夫差看来，越国有这样子的实力也不足为惧，他已经打败了齐国，接下来只要能够图谋到晋国的认可，便能够真正的坐上霸主的位置。”
“而此时的越国，相较于吴国来说，实力还是太过于弱小。”
“虽然越甲的势力强悍，但我们也不能够全部只依靠越甲，而是要继续改革变法，以求图强。”
勾践慨然点头，举起手中的酒爵，看着三人说道：“多余的话我便不多说了，但....待到复国大业工程，你们便是越国最大的功臣！”
“届时，这富贵荣华，你我共享之！”
一杯酒互相碰撞，酒中的液体互相激荡，仿佛是映照着勾践的誓言一样。
他甚至害怕范蠡、文种、奢不相信，连忙补充了一句道：“若勾践忘记今日的诺言，便令勾践失去所有得到的一切！令我再次成为亡国之人！”
“而这一次，不再有人帮扶！”
“此誓言，鬼神鉴之！”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睛中的骇然。
以往说这誓言，他们都不在意，毕竟王的誓言听听看就行了，可如今却是不同....
因为....如今真的有鬼神的存在啊！
此时，就连一直怀疑勾践，甚至准备好了功成身退的范蠡都是有些怀疑自己了，难道真的是他看走眼了，越王勾践真的是一个能够同甘苦、共富贵的人？
自己怎么会看走眼呢？
........
时间一点点的正在流转，一件件事情正在发生，晋国和吴国哪怕是在会盟之前甚至都没有能够分出胜负，而吴王夫差如同文种、范蠡所预测的一样已经按捺不住自己了。
所以，他提出了要会盟。
时间、地点全都定了下来，只是这参与的国家迟迟没有定下来。
所以，迫不得已之下，黄池会盟的时间只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下去了。
最开始定下了敬王三十七年，后来又再次往后推了一年，想要在敬王三十八年的时候会盟，但地点却一直都没有变化，依旧是...黄池。
.......
会稽山下
文种一脸疲惫的看向会稽山，他微微躬身道：“还请鬼神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