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机械坟场
林深蹲在油毡布搭的棚屋前，用略微生锈的汤匙搅动铁罐里的糊状物。那是用辐射土豆和变异苔藓熬的粥，变异之后的农作物个个奇形怪状，唯一的的好处是变异使得这些农作物产量大的惊人，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了下顿，就是味道嘛，一句话能吃饱就行。
这里是机械坟场等待区，一排排黑黢黢的棚屋环绕着壁垒任务发布所，有着无数个像林深一样的人，在工作前匆匆填饱自己的肚子，等进入了机械坟场可没有时间来吃东西，远处银白色穹顶撑起的能量屏障在酸雨中泛起点点涟漪，酸雨被穹顶能量罩完全挡在外面，洁白的外墙没有一丝污点，而环绕它的油毡布棚户区却同溃烂的疮疤，让人不想靠近，用油毡布与防辐射帆布拼凑的屋顶在狂风中起伏，仿佛千万只乞讨的手企图触碰那近在咫尺的文明，却始终触摸不到。这是整个E级区域最雄伟的建筑，像颗坠落在贫民窟的金属巨蛋。
“第47号，编号DT-0001，领锈火！“金属栅栏外的安检机械臂突然喷出蒸汽，声音陡然的从其中发出，林深抓起漏勺胡乱塞了几口，离开棚屋，便冲向分配口。这是他们这些“清道夫“的特权——每天500克未提纯锈火，闻起来像烧焦的机油混着海腥味的驱动能源。
林深垫起脚尖，朝着窗口的摄像头露出招牌帅哥微笑，就是脸黑黑的漏出牙齿，有亿点猥琐，至少小雨总是这么吐槽，林深低下头漏出脊柱上的神经接口，任由机械臂射出的激光扫描神经接口来确认身份。
“黑石壁垒E级公民，编号DT-0001，通过身份核验，因对镜头做出猥琐的动作，扣除20信用点。”机械合成音响起
林深满头黑线，一声不吭的顺着地上的光标指引走进了这颗金属巨蛋。
林深站在任务大厅的隔离舱内，鼻腔里灌满消毒剂的刺鼻味道，少年没有任何的不适，看起来他好像对这一切颇为习惯了。透过防弹玻璃，他能看见黑石管理者银白色的防护服——那上面连一道酸雨蚀痕都没有，袖口的黑石标记用真正的星渊合金刺绣，哪怕一个根线头都够买他三个月的净化水配给。
“DT-0001，上前接受指令。“机械合成音从头顶的蜂巢扬声器洒落。林深后颈的神经索接口突然抽搐，这是强制征召程序启动的征兆。他踉跄着跪在扫描区，任由紫色激光束暴力的犁过脊椎上溃烂的伤口。
这会扫描的力度比门口的更大了，让人遭受不住。
全息屏在面前炸开蓝光，浮现出管理者虚拟影像。那是个面容模糊的电子人，声音像用砂纸打磨过金属：“根据《废土资源法》第38条，征召你参与‘锈火丰收’特别行动。
任务简报（强制视觉投射，不可关闭）：
•坐标：N31°41'18“ E117°13'36“（泰坦坟场高辐射核心区）
•目标：回收至少200公斤未污染锈火结晶
•时限：36小时（超时神经索将启动惩罚协议）
林深眼睛突然灼痛，任务简报好像印在了他的视网膜上一样，看所有的事物都会带着任务信息，就像几百年以前小孩子们玩的电子游戏一样。
“报酬呢？“他忍着激光对神经索产生的刺痛抬头。管理者防护面罩闪过数据流，像是在检索些东西，接着手指捏住一些东西，再扔到全息投影上。
虚拟影像顿时弹开三道光幕：
1.500克合成淀粉块（添加维生素A-Z，满足人体所需）
2.3升三级净化水
3.D级辐射药×5
“足够一个标准家庭三日所需，黑石始终关怀每位子民。”
林深抬着头直勾勾地看着全息投影里面的数据，虽说植入了黑石神经索的载体没有拒绝任务的权利，可是这报酬也确实少的可怜，况且这些报酬还是建立在搏命的基础上。
“根据脑波扫描，你存在67.3%的抗拒情绪，在神经索的监控下，请不要流露出对壁垒的憎恨。“管理者远程控制的机械臂突然刺穿隔离舱，钳住林深的下巴。那金属手指的温度完美维持在36.5℃，比未归划区任何活人的体温都精确，“建议重温《神经索管理条例》第14条——抗命者亲属将纳入人体基因进化候选名单。”
隔离舱排气系统没由头突然增压，大风呼呼的吹，吹飞了林小雨缝在哥哥衣领的辐射检测贴纸。那张画着笑脸的贴纸粘在地上，被隔离舱静电层毫不犹豫的烧成了灰烬，这纸片似乎象征着林深反抗的下场。
被机械手钳住的林深赶忙说到：“我愿意接受黑石的征召，执行“锈火丰收”任务。”
说着便把右手握成拳，横放在心脏最低处，面向着管理者低下头颅，这是黑石壁垒表达对高等人的服从姿势，作为未归划者长大的林深做出这个动作那是相当的熟练和快速。
“出发前请领取标准装备。“墙壁裂开一道缝隙，吐出裹着保鲜膜的锈火采集器，中号低温锈火储藏罐。
当他背起装备转身时，全息屏突然闪烁。管理者真实面容在数据扰动中惊鸿一现：那是个眼眶嵌着量子晶体的老妇人，颈部皮肤布满与林深相同的神经索溃烂痕迹。
“对了，“电子音突然染上人类的情感波动，“如果你找到“发光的脊椎骨”，报酬可以翻倍。“
林深头也不回大步快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吐槽到：“大人物是不是在壁垒里呆傻了，暴露在这个环境下，啥东西都腐蚀了，还发光的，你翻倍，翻个毛。”
电子音发出冷笑，取而代之的只有受到神经索电击的林深痛苦的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神经索停止放电，慢慢缓过来的林深跟着指引沉默的走出了金属巨蛋，不敢再小小蛐蛐。
身后熄灭的全息屏，在林深没察觉的地方，那个眼眶嵌着量子晶体的老妇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远去的林深，像在看着一块美妙无比的大肥肉一般。
老妇人不受控制的扣着眼眶周围的晶体，就像扣着长满脚藓的瘙痒老脚，喉咙中不断发出一些满足的低吟，直至鲜血滑落才满足的停了下来。
望着走出任务巨蛋的林深恋恋不舍的说到：“0.03%的共鸣值吗？那还不值得我专门来这个脏兮兮的地方，小宝贝快去找到那个东西吧！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
走出金属巨蛋的林深，活动着不敢随意屈伸的关节。
林深边活动边吐槽：“今天真踏马奇怪，平常发布完任务根本不搭理我们，今天这管理员应该是更年期到了，机械手说破窗出来就出来，玻璃不要钱啊，傻鸟，啊！伟大的黑石壁垒啊~。”
至于这最后赞美的一句话，是神经索的bug，只要在每句话后面加上一句赞美壁垒的话，神经索的电击程序就不会激活，至于林深是怎么悟出来的，你被电几百次相信你也能找到~。
林深望着手中的装着500克锈火的低温储存罐，低温罐表面凝结的冰渣正顺着罐体正要爬向小臂，那是锈火能源特有的铜绿色霜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