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东海渔村，暂得安身
东海岸边，晨光照耀在浪花上，泛起点点金辉，潮湿的海风携带着咸腥气扑面而来，带着一种独特的生机。
赵阳站在坡上的石头上，遥望那一片错落有致的房屋，那便是东海渔村。他的衣袍在风中微动，海浪仿佛一浪一浪地击打在他心头，令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远处那些简陋却整洁的房屋，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个城市、另一个时代的画面。他知道自己必须接受现实，可这种接受并不等于心甘情愿。他无法从心底里对这个“家”生出真正的归属感——哪怕他现在正站在“自己”人生的延续之地。
“这就是我们以后的住处吗？”赵月的声音轻轻传来。
赵阳回头看了眼她，她脸颊有些风吹后的微红，却依然保持着沉静。他点点头：“暂时是。”
“那以后呢？”赵月望着他，目光澄澈。
赵阳一时语塞，低声道：“以后……等我想清楚。”
他不是她真正的哥哥。他是那个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生活了二十年的人，只是在一次离奇的天象变幻中穿越到了这里，占据了这个少年赵阳的身体。可是赵月……他低头看了看她瘦削的背影，忽然间，那些原主的残留记忆一点点浮上心头，温热，沉重。
血脉相连或许不属于他，但责任感却在潜移默化中生根发芽。他无法将这个女孩视作他人。
他们走下山坡，踏上通往渔村的土路。赵阳的思绪翻涌不止。他是个现代社会的普通大学生，在这个世界，他没有灵根，无法修行，没有强大的肉身，也没有绝世传承。
他不是小说主角，不会开局神功护体，更没有金手指。他该怎么办？他看得清楚，想得太多，却做不了任何。这是一种比死亡还要无力的存在。
他们在村口被几名渔民拦下。为首的是个背宽肩阔的中年汉子，手臂上肌肉隆起，一看便是常年打鱼为生的渔人。他警惕地打量赵长河，又扫了眼兄妹二人：“你们是外乡人？”
赵长河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赵长河，家中突遭变故，只求一处避风之所。”
那汉子眉头微皱：“我们这里是靠海吃饭的地方，可没什么好施舍。”
赵长河沉声道：“我年轻时曾在海边讨过生活，若能借一处房舍，我愿以打鱼为生。”
汉子眯起眼，目光凝在他脸上许久，忽然哼了一声：“你是老赵家的长子？你是……赵老猎人的儿子？”
赵长河一愣，随即点头：“正是。”
那汉子笑了，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我叫陈鲁，小时候还受过你父亲的照顾。”
事情倒也顺利。陈鲁领着赵家人来到一处靠近村尾的破屋，说是多年没人住了，海风吹得吱呀作响，屋檐也有些许破洞，但勉强遮风挡雨。
“先住下吧，明日去海边看看能不能跟上渔队。”陈鲁拍了拍赵长河的肩。
屋子虽破，却是他们流浪几日以来第一次能安稳落脚的地方。赵阳站在屋中，打量着潮湿的土墙与天花板的裂缝。他没有半点归属感，这里不是家。可他又知道，这是他们必须依赖的地方。
夜里，他睡得极浅。耳边是海浪声与风吹屋瓦的低语，仿佛这异世还不愿他安睡。他枕着双手，眼望天花板。
他在思考：为什么偏偏是他？又凭什么？
他想过逃避，想过撒手不管，可每当他看到赵月安静地睡在母亲怀中时，那股自心底涌现的责任感就会将这些念头压下。
翌日清晨，赵阳顶着海风走到岸边，第一次近距离看见这片养育了渔村的海域。海面辽阔，浪涌如诗，晨光洒落其上，闪烁出片片光纹。
“你也来了。”赵月站在一块礁石上，手里捧着一个被海水打磨光滑的贝壳。
赵阳走过去：“冷不冷？”
“有一点，但风里有阳光。”赵月笑了笑，把贝壳递给他：“给你。”
赵阳接过贝壳，掌心传来细微的凉意。他望着赵月那略显苍白的小脸，忽然想起自己刚穿越时，那种被动的迷茫与不安。他也在慢慢适应。
“我们以后也会像这贝壳一样，被打磨得圆滑光亮吗？”赵月认真地问。
赵阳怔了怔，低声道：“或许吧。”
兄妹并肩坐在礁石上，望着远处翻滚的浪花。
他们回到村子时，陈鲁已经带着几人准备出海。
“赵大哥，今天海势不错，要不要试试？”陈鲁招呼。
赵长河犹豫片刻，点头：“阿阳，照顾好你娘和月儿。”
赵阳点头，目光追随着父亲登船的身影，心中却更添几分沉重。他知道，这个看似平静的海，藏着太多未知。
当晚海风骤起，村中多了些担忧的气息。
赵阳坐在火堆旁，手里攥着那枚贝壳。赵月靠着母亲睡着了，神色终于安稳许多。
他忽然觉得，那些关于修仙的幻想，已经越来越遥远了。他没有灵根，不能修炼，连气感都做不到，别说筑基、飞升。
他不是小说里的主角，没有逆天改命的天资，也没有老爷爷、系统之类的外挂。可他仍得活下去。
他活着，也许只是为了守护那些不能守护自己的人。
哪怕他对赵月的亲情还谈不上深厚，那种羁绊更像是被现实强行安上的枷锁，但他会戴着它，慢慢去习惯它，最终接受它，甚至认同它。
火光微弱，映出他下定决心的眼神。
夜深了，渔村陷入寂静。远海传来若有若无的啸声，赵阳抬头望去，只见天边浮起一团乌云，仿佛海中有什么未知之物正在苏醒。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诡异的鸣响隐约传来，那声音像是某种生物在海中哀嚎，缥缈若梦，却让人脊背发寒。
赵阳皱起眉头，起身走出屋门，沿着村口的小路缓步前行，脚下细沙被夜风卷起。他站在崖前，望向海面。
月光洒在波涛上，银白色的海面忽然翻腾起不自然的浪纹，像是有巨大的影子在水下穿梭。
“幻觉？”赵阳心头一凛。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哥……你听到了吗？”
是赵月。她不知何时也起了身，悄悄跟了出来。
赵阳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我做了个梦，”赵月低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惶恐，“梦到一个很冷很冷的地方，下面有一座宫殿，全是水做的，有很多……眼睛，在盯着我。”
赵阳一惊，想起刚才那海中影子的异样，再结合赵月的梦境，心中泛起一股不安。
就在这时，远处海面忽然炸开一朵浪花，一道青蓝色的光芒自海底升起，旋即又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海里……有什么东西。”赵阳低声自语，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翌日，村中人依旧如常生活，似乎没人察觉昨夜的异状。赵阳试探性地问起村民是否见过海中光影，所有人却都讳莫如深，甚至有人露出明显的畏惧。
“你问那些干嘛？”陈鲁面色沉了几分，“小孩子别多管闲事。咱们靠海吃饭，讲究个顺天应命。海的事，是天的事。”
“可昨晚真的——”赵阳试图争辩，却被陈鲁挥手打断。
“闭嘴！”陈鲁声音低沉，眼神中却透出一丝惧色，“你要想在这村子里活下去，就把昨晚的事忘了。永远别再提。”
那一刻，赵阳明白了：这个渔村藏着秘密。
而赵月那越来越频繁的“梦境”，也许并非只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