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烈火中得到永生
“艹！”波隆破口大骂。
“把伤员和粮食都尽快搬到船上！”
“让卡斯尔兄弟带人拖延敌人进攻的时间。”
“艾斯，你带人用石头将峡谷里面储存粮食与装备的山洞堵住。”谈到这句话时，他强压住心里的怒气，小声对艾斯吩咐，“记住，一定要堵住！要死死地堵住！”
温妲将波隆的作为看在眼里，她敬佩波隆能在如此情况下有条不紊地做出抉择，但更多的却是嘲笑。
她脸涨的颇红，波隆分不清这是肾上腺素的成果还是火光照耀的反射，望着温妲脸上因狂笑而扭曲的烧伤，波隆一瞬间就做了决定。
“把她和迪克分别绑紧！让她们在火海中相聚吧！”
早就在波隆看见火焰的一瞬间，迪克便被控制，准确的说是他根本就没打算反抗，随迪克一同来的原住民也纷纷咬舌自尽，无一例外。
他们从一开始便做了必死的决定。
波隆还记得自己抓住迪克的触感，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瘦弱的人，皮包骨头都是对他体格的夸耀。
他料到迪克会袭营，也猜测迪克会在夜间利用火攻造成炸营然后趁虚而入，所以他在马不停蹄的将【夜视】的能力给予出去，可在御林放火借整个火焰大势烧营这种想法，波隆却没想过。
波隆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所以他提前将粮食分成三个部分一部分放在船上，一部分藏在峡谷里做战略储备，最后一部分才和自己的营地放在一起。
另外，他的营地距离文德河和黑水湾并不遥远，营地前的植物也被他清理干净，形成一小段隔离带，哪怕山火终究会蔓延到这里，但速度也一定会有所减缓。
可对于原住民而言完全是另一种情况了，御林是他们生存的家园，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这样一场山火根本就不可能被人为控制，势必会引火上身。
迪克图什么呢？
波隆想问个明白，可迪克缄默不语，再加上卡斯尔兄弟频频求援，他无法继续逼问迪克，这个秘密波隆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知晓。
由于兵力都被安排到：派人抵抗，搬粮，转移伤兵这些事情上，波隆身边的兵员只有寥寥数人。
可营地之外的惨叫声愈发接近。
“只能赌了！”波隆心下一狠，随即走向关押俘虏的地方。
由于担心这群俘虏闹事与迪克里应外合，波隆专门命人绑住健全俘虏的双手双脚，并且还将他们脚上的绳结与受伤俘虏的绳结绑在一起，分配不到伤员的健全俘虏便干脆把三人、四人的绳结绑在一起。
这样，哪怕是仅仅有十位看守也能对俘虏进行看管。
当波隆的身影还未出现时，他便听到十分嘈杂的声响，皆是些向波隆求饶，愿意效忠的话。
等到他真的出现在这里时，磅礴喷涌而出的声浪更是让波隆听不见不远处的砍杀声。
波隆强行让他们安静之后才开口道：“愿意带着你们受伤的同伴一起撤离点，站起来。”
静默。
十息之后，三三两两个身影艰难站立，有了勇敢者做代表之后，又陆陆续续地有人站了出来。
直到波隆确认好无人再起之时，他才命兵士清点人数并将站立之人解绑。
共八十八人不到俘虏人数的三分之一。
波隆相信这八十八名俘虏是值得信任的，能在危难时刻愿意带自己受伤的战友一同逃跑，这样的人不说多么勇敢，但至少不会背刺他。
于是，波隆准备演讲，他要为俘虏打一针强心剂，为他们祈求生存的火焰猛添一把料。
“这场大火的始作俑者是你们的首领——温妲和迪克。
他们想烧死你们！你们为他们抛头颅、撒热血，你们为他们的私利而战，为七神而战。可他们何曾拿你们当做自己人呢？何曾拿你们的性命当作性命？
而我，俘虏你们的人，此刻将你们释放，愿意给你们一个为自己而战的机会。拿起长矛随我拼杀，挡住那些试图置于你们于死地的人，如此活下去，方可自由！”
波隆不知道他的热血演讲能换来多少回报，可当他命俘虏去取装备之时，俘虏的腿毫无迟疑。
火焰愈发逼近了，波隆将看守俘虏的兵士也一同带走，任由剩余的俘虏自生自灭。
等他冲到战场的第一线时，卡斯尔兄弟已经被逼到外壕边缘。
波隆相信，如果他再不驰援，银树必然会将他手里的箭头调转，一溜烟跑到深海精灵号的床上，然后将他的脑袋埋进被子里，屁股露在外面，美美地睡上一觉。
然后他一定会在第二天清晨倒上一杯麦酒，吃着来自高庭大麦制成的面包，不断朝伤员诉说自己为他们而战的英勇。
烟火弥漫的战场上突然炸开一道血色裂痕，波隆宛如雄狮杀进尸山血海之间。
他的皮甲上渐染鲜血，右臂也浸染敌人的脑浆，长剑撕开空气时发出令人齿酸的锐鸣。
他的每一次挥击都带起血花四溅的弧光，剑刃之下的碎肉混杂残肢与内脏像破布一样抛向空中，在火焰的照耀下尤显血腥。
波隆踩着颤抖的尸体高高跃起，如离弦之箭般破碎敌人祈求生命的呻吟。
“迪克已死！”
在给予敌人足够的震慑之后，波隆及时传递迪克身死的假信息。
原住民前有阻截，后有火海。
波隆知道迪克就是这群人的信仰，如果他们的信仰破碎，那么他们就没有再度流血的理由。
“迪克已死！”
“迪克已死！”
卡斯尔兄弟最先反应过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士兵、水手、俘虏都在呼喊着“迪克已死”的消息。
渐渐地，战场上每寸土地都留下“迪克已死”的留言，甚至连原住民的战线里也出现了呼喊。
“杀！”
在波隆又砍杀两名原住民后，他们或许是想通了自己生命的可贵，或许是想到了家里妻儿的笑颜，或许是惧怕在火焰中燃烧的痛苦，亦或许是他们终于接受了“迪克已死”的现实。
原住民勉强推进的战线终于崩溃了，他们仓皇地叫喊，一个劲地朝文德河边逃。
在确认原住民是真的溃退之后，波隆怒吼下令：
“撤退！来不及搬的就不要搬了！”
他亲自殿后，直到确认无人落下之后才肯撤离。
在他的视野里，滔天大火马上就要将温妲与迪克吞噬。
“御林兄弟会绝不独活！”
在火焰里，锈迹斑斑的声线也能迸发出一股力量，这是“造箭者”迪克的遗言。
“哈哈哈哈哈！”“白鹿”温妲仍旧跳脱，不断大笑。
“我是要在火焰中得到永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