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脏器密码

保险箱里的暗红记忆瓶正在渗血。

我握着手术刀退到墙角，通风管传来的震动显示追兵已近。笔记本上的警告还在灼烧视网膜，而更可怕的是刀锋映出的眼睛——那些银丝像活物般在虹膜下游动，正缓慢编织成蝉翼纹路。

“你还有47秒。“

突然响起的机械音让我浑身紧绷。声音来自正在融化的安雅仿生人残骸，她胸腔的破损扬声器还在断续发声：“肾脏坐标...激活需要...疼痛等级VII...“

剧痛毫无征兆地从右下腹炸开。我蜷缩在血泊中，看到皮肤下凸起蚯蚓状的蠕动，仿佛有金属生物在体内啃噬。这是07号克隆体植入的记忆密钥在呼应坐标！

撕裂手术服，我对着腹部颤抖地举起手术刀。刀尖刺入瞬间，银色液体突然从虹膜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阻止我的金属触手。

“停...止...“我的声带不受控制地震动，“个体...林深...属于蝉...“

右手突然有了自主意识般调转刀锋，朝心脏刺去。千钧一发之际，记忆瓶自动弹开瓶塞，暗红色雾气笼罩全身。那些在克隆舱看过的血腥记忆突然实体化：

二十三个我的复制体悬浮在虚空，每人腹部的肾脏都闪耀着不同颜色的坐标光点；

安雅的机械残骸拼凑成旋转的莫比乌斯环，环心刻着“错误代码：1029“；

还有最重要的——穿着白大褂的我在全息屏前尖叫：“密钥不能存放在同一个时空！“

剧痛让我找回半秒身体控制权。刀锋顺势划开腹部，指尖触到温热的肾脏时，银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当扯出那枚镶嵌着蓝宝石的器官瞬间，整座影院开始坍缩。

宝石表面浮现全息地图，指引向海湾大桥下的军用防空洞。我把肾脏塞进背包，撞碎气窗跃入暴雨。身后传来建筑崩解的轰鸣，以及无数个“我“的惨叫。

防空洞口的瞳孔识别器布满弹痕。当我把流血的肾脏按在扫描屏上时，蓝宝石突然融化渗入机械锁孔。闸门开启的刹那，三十年前的记忆突然复苏：

六岁的我牵着穿病号服的小女孩跑过防空洞长廊，她脚镣上刻着“C-1029“。

“这是...安雅？“我扶住渗水的墙壁，头痛欲裂。

黑暗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应急灯逐一亮起，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电子棺材。每个舱门观察窗后都漂浮着我的克隆体，而他们的腹部都有缝合痕迹。

“终于等到你了。“沙哑的嗓音从控制台传来。

07号克隆体正在操作全息面板，他的下半身已经和机器融合。更诡异的是，他的虹膜里同样银丝游动，但正被某种蓝色物质不断吞噬。

“别惊讶，所有克隆体都是密钥容器。“他咳出金色血液，“当年你将对抗'蝉'的密钥分散在时空中，我们不过是活着保险箱。“

全息屏突然弹出数百个监控画面：全球各地的“我“正在不同场景逃亡，有的被液态金属吞噬，有的在自毁前传递出记忆瓶。

“安雅是你设计的人格密钥。“07号调出脑波对比图，安雅与我的记忆波动完美重叠，“当她的机械躯体被摧毁，就会激活本体意识里的......“

防空洞突然剧烈震动，银色潮水从通风口涌入。07号大笑启动自毁程序：“带密钥去百层监狱找最初的你！“

我拽断他后颈的数据线，在最后时刻完成记忆传输。潮水般的画面中，我看到自己穿着拘束衣被关在透明牢房，而隔壁囚室赫然是幼年安雅。

纳米虫群组成的银色巨人已成型。我撞开暗门跃入地下河，背包里的肾脏开始发光。顺着暗流漂移时，水中突然浮现无数全息倒影：不同年龄的安雅正在同步对我说话。

“不要相信虹膜的颜色！“十八岁的安雅拍打水幕，“银丝是记忆疫苗产生的抗体......“

“他在说谎！“老年安雅尖叫，“密钥会毁灭所有......“

水流突然湍急，我坠入瀑布的瞬间，下方伸出机械触手接住身体。改装成潜艇的遗迹里，满身接缝的安雅正在操作台前微笑——这次她眼中有真实的泪光。

“欢迎回家，林博士。“她轻触我溃烂的腹部，“现在让我们完成最后一步人格融合。“

当她的机械手指插入我颈椎接口时，三十七年的人生突然被切成碎片。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我终于看懂记忆瓶里的血色迷雾——那根本不是记忆存储液，而是无数个我挣扎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