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贫民窟疫情
南城贫民窟的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金属的混合气息。
狭窄的巷道里，几个孩子蹲在墙角玩着不知从哪捡来的齿轮和螺丝，他们的手指尖已经呈现出轻微的金属光泽——锈蚀病的初期症状。一位满脸疲惫的母亲从窗口探出头，歇斯底里地喊孩子们回家。
“又有三个孩子被送去隔离区了。”她对邻居说，声音中满是恐惧。
贫民窟的中心区域，一座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外排着长队。帐篷上印着“永夜密会慈善医疗点”的字样，旁边站着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正在分发装有紫色液体的小瓶子。
“免费疫苗，预防锈蚀病！”一个年轻医生高声宣传，“每人限领一瓶，口服即可，长效预防！”
队伍最前端，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接过瓶子，犹豫地问：“听说隔离区的人都没再出来过，是真的吗？”
白大褂医生笑容不变：“谣言而已。他们正在接受先进治疗，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中年男人将信将疑地收下药瓶，挤出队伍。走出几步后，他悄悄拧开瓶盖，凑近闻了闻——一股奇怪的金属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皱起了眉头。
正当他准备将药倒掉时，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
男人转身，看到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年轻女性，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睛。
“你是谁？”男人警惕地问。
女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手：“把瓶子给我。”
男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药瓶递了过去。女人小心地将瓶子放入一个金属容器中，密封起来。
“我是灰域旅团的人，”她压低声音，“这不是疫苗，而是稀释过的蚀能溶液。永夜密会在贫民窟投放伪疫苗，加速锈蚀病传播。”
中年男人脸色煞白：“为什么？他们想干什么？”
“筛选适配者。”女人简短地回答，“不是每个人都会被蚀能同化，有些人会产生特殊反应，这些人就是他们要找的。”
她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他们，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卡片：“如果你看到有人出现异常症状——特别是皮肤金属化但没有疼痛感的，通知这个联系人。我们会给你提供真正的抑制剂和足够的食物。”
中年男人接过卡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灰鸦”。
“记住。”女人最后叮嘱，“永夜密会的下一步是污染主城区水源，届时情况会更加混乱。务必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说完，她转身消失在拐角处。中年男人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手中的卡片，不知是否应该相信这个陌生女子的话。
就在这时，医疗帐篷方向传来一阵骚动。一个领了“疫苗”的青年突然倒地抽搐，他的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金属质地，血管浮现出齿轮状的纹路。
人群开始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白大褂医生们则迅速将那青年拖进帐篷内。
中年男人看着这一幕，将卡片紧紧攥在手中，转身跑回家去。
博物馆地下的秘密通道阴暗而潮湿。
林浅小心翼翼地前行，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单薄。这条通道据说是上世纪冷战时期建造的紧急撤离路线，连接着市中心几个重要建筑，包括第七研究所。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奇怪的符号，那不是普通的涂鸦，而是精心刻画的几何图形，每隔十米就会重复一次。林浅认出了其中一些——它们与林深无意识状态下画出的黑鸦图腾惊人地相似。
“这些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轻声自语，伸手触碰墙面。
就在指尖接触到一个特别复杂的符号时，她的右手大理石纹路突然亮起微光，同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又一段被封锁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闪现：
...十岁的林浅躺在手术台上，周围站着几个穿白大褂的陌生人。林深站在稍远处，脸上表情挣扎。“移植手术成功，时之锚已植入。”一个医生宣布，“从今天起，她就是我们的'锚点'了。”...
记忆再次中断，林浅靠在墙上喘息。这是短时间内第二次记忆闪回，而且内容越来越具体。她开始怀疑自己过去的人生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又有多少是被人为构建的假象。
稍作休息后，她继续前进。通道逐渐向下倾斜，空气变得更加阴冷。墙上的管道开始出现锈迹，但那不是普通的铁锈，而是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在手电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
前方转角处，地面上有一滩液体。林浅用手电照了照，那是紫黑色的液体，质地类似水银，却缓慢地向上流动，违背重力法则。
“蚀能液。”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词，但它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从记忆深处浮现。
小心避开那滩液体，林浅继续前行。通道尽头出现了一扇厚重的金属门，表面雕刻着复杂的齿轮图案。门旁的控制面板已经失效，但门缝中渗出微弱的紫光。
她尝试推门，纹丝不动。正当她思考如何通过时，口袋里的那张照片突然变得滚烫。她掏出照片一看，发现照片上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原本站在研究所前的男子现在位于一个与她所处位置完全相同的金属门前，手中的怀表对准了门上某个特定的齿轮图案。
林浅环顾四周，注意到墙角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形状与怀表相符。
“林深的怀表是钥匙...”她低语。
就在这时，墙上的一个扬声器突然传出刺耳的杂音，然后是一个机械化的声音：
“林浅，”那声音说，“将你右手掌心的纹路按在门中央的圆环上。”
林浅警惕地环视四周：“你是谁？”
“这不重要，”声音继续道，“重要的是你哥哥现在正在面临生命危险，而你是唯一能救他的人。”
林浅犹豫了一下，决定姑且一试。她将右手掌心贴在门中央的圆环上，顿时感到一阵刺痛，大理石纹路开始发出明亮的蓝光。
门上的齿轮开始转动，发出低沉的轰鸣声。片刻后，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滑开，露出里面的景象——一个向下的螺旋楼梯，通向更深处的黑暗。
“顺着楼梯直走，不要停留，不要回头。”扬声器里的声音指示道，“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停下。”
林浅深吸一口气，踏上了楼梯。
楼梯似乎没有尽头，每走一层，墙上的管道就变得更加密集，紫黑色的锈迹也更为明显。空气中的金属味道越来越浓，仿佛能够切实地感受到它在肺部的重量。
终于，在下到第十三层后，她看到了一扇半开的门，门外是一条明亮的走廊，与研究所地下三层相连。
远处传来隐约的爆炸声和警报声。林浅快步穿过走廊，来到一个岔路口。左侧通往实验区，右侧是紧急疏散通道。
毫不犹豫地，她选择了左侧通道。经过几道安全门后，她终于来到了实验室外的观察区。透过防爆玻璃，她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林深站在一个巨大的圆柱形装置前，手中举着某个发光的装置。而他的对面，一个机械改造的女性正持刀逼近。地面上紫黑色的液体在蔓延，墙壁和天花板都开始崩塌。
更令人不安的是，林深的左胸口透出诡异的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发着光。
“林深！”林浅下意识地喊道，冲向通往实验室的门。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边缘出现了一个由数百只机械乌鸦组成的人形轮廓。
“不要进去，时之锚。”夜枭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的选择将决定一切。进去，你会救他，但门扉将被打开；留在这里，他会死，但世界将安全。”
林浅转身面对夜枭：“这不是选择，这是威胁。”
“这是命运，时之锚。”夜枭的声音平静无波，“你和林深的命运早在十七年前就已经被写好。不是作为兄妹，而是作为观测者和锚点。”
“什么意思？”林浅惊讶地问。
“你不是林家的血脉，你是被选中的容器。”夜枭回答，“林深的真正妹妹在车祸中死亡，而你，是被创造出来替代她的存在。一个完美的蚀能容器，注定要成为时之锚的宿主。”
林浅感到一阵眩晕，这与白隼告诉林深的信息一致。但她没有时间思考这些复杂的真相，因为实验室内的情况正在迅速恶化。
“最后的机会。”夜枭说，“选择吧。”
林浅看着实验室内挣扎的林深，做出了决定。她推开夜枭虚幻的身影，冲向实验室大门。
“你选择了他。”夜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就像过去十八次轮回一样。”
林浅没有理会这莫名其妙的话，全力冲向前方。
与此同时，贫民窟的情况急剧恶化。
那个中年男人跑回家，发现自己十岁的女儿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右手掌心浮现出大理石般的纹路。
“乖乖，你怎么了？”他惊恐地问。
“爸爸。”女孩虚弱地说，“我能看到未来...三天后，第七研究所会爆炸，紫色的花会吞没整个城市...”
中年男人呆住了，这是锈蚀病Ⅰ级感染的症状——预知能力。他想起那个灰域旅团女子的话，颤抖着拿出了联系卡。
贫民窟的各个角落，类似的情况正在发生。那些服用了“疫苗”的居民中，大多数人出现了严重的锈蚀症状，器官开始金属化，痛苦不堪。但少数人，尤其是儿童，则展现出了特殊的能力——预知、透视、甚至是短距离的时间操控。
永夜密会的筛选计划正在取得成果。
在贫民窟边缘的一座废弃工厂里，十几个被选中的孩子被集中在一起，他们的眼睛都呈现出石英结晶般的光芒，身体部位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透明化或金属化。
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站在他们面前，满意地点点头：“第一批预备役已经准备就绪。很快，蚀界之门将被打开，而你们，将成为新人类的先驱。”
工厂外，数百只机械乌鸦盘旋在夜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仿佛某种不祥的征兆。
而在遥远的月球表面，一个被隐藏了数十年的装置开始缓慢运转，发出微弱的紫色光芒，与地球上的第七研究所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