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供水异变
城市中心的供水总站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巨大的水处理设备静默运行，只有几名值班人员在控制室监控数据。表面上一切如常，但深入核心区域，异象已经显现——管道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橙色锈斑，水箱中的液体泛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
控制室内，值班主管刘明皱眉盯着监测屏幕，数据显示水质已经连续三天偏离标准值。最令人不安的是pH值和金属含量的异常——酸碱度持续波动，而铁、铜、锌等常见金属含量虽然在安全范围内，却检测出一种未知元素。
“再次采样。”刘明命令道，拿起对讲机，“李工，去四号主管查看一下，那边的压力读数有些奇怪。”
对讲机那端没有回应。
“李工？”刘明再次呼叫，依然没有回应。
他叹了口气，起身准备亲自去查看。刚走到门口，突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从设备区传来——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又像是某种液体的流动声，但节奏诡异，仿佛跟随着某种心跳。
刘明拿上手电筒，谨慎地走向声音来源。随着他的深入，空气中的金属味越来越浓，四周的管道震动得越来越明显。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眼前的景象让他僵在原地——
四号主管道已经完全变形，表面覆盖着蠕动的紫黑色物质，像活物一般蠕动。更可怕的是，管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齿轮状花纹，随着那心跳般的节奏缓缓转动。
地面上，李工和另外两名维修人员躺在那里，身体已经部分金属化，皮肤上浮现出与管道相同的齿轮花纹。他们还活着，但呼吸微弱，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呈现出石英结晶般的光芒。
刘明惊恐地后退，掏出手机想要报警，却发现屏幕上满是乱码，且时间定格在4月7日13点47分。
就在这时，主管道突然剧烈震动，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内部爆发，紫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朝着刘明扑来。
他来不及逃跑，液体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身。刘明惨叫一声，感觉皮肤传来灼热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齿轮在血管中流动。
短短几秒内，他的右臂完全金属化，皮肤变成了铜色的金属表面，血管的轮廓化作精密的齿轮纹路。更恐怖的是，他发现自己能控制这只金属手臂，它比原来更加灵活，甚至能延展变形。
“这是...什么...”刘明看着自己变异的手臂，恐惧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就在这时，整个供水站突然停电，应急灯亮起，将四周映照得一片血红。广播系统自动启动，但传出的不是预设的紧急信息，而是一段低沉的机械声：
“蚀能注入完成，锚点唤醒进入第二阶段。锈蚀程度达标，转化即将开始。”
刘明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清楚一件事——整个城市的供水系统已经被污染，而自己，正在变成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存在。
南城贫民窟临时医疗中心内，林浅站在被夜枭附身的林深面前，心跳如雷。
“放开我哥哥！”她怒视着那双漆黑的眼睛。
林深——或者说夜枭——歪了歪头，声音依然是那种机械般的嘶哑：“我无法做到。观测者的心脏已经与我建立量子纠缠，这是不可逆转的过程。”
白隼站在一旁，戒备地观察着情况。她的机械手臂已经变形为武器状态，随时准备干预。
“一定有办法。”林浅坚持道，“林深还在那里，我能感觉到。”
“部分正确。”夜枭通过林深的嘴回答，“林深的意识尚未完全转化，但随着心脏齿轮化程度提高，他的人类意识将逐渐消失。除非...”
“除非什么？”林浅急切地问。
“除非你降低自己的蚀变抑制，允许时之锚的力量流动。”夜枭说，“观测者和锚点之间存在联结，你的力量可以暂时稳定他的状态。”
白隼立刻插话：“别听它的！这是陷阱。一旦你摘下抑制装置，融合度将迅速攀升，你会失去对自己能力的控制。”
林浅看看白隼，又看看林深，陷入两难。就在这时，她感到手腕上的抑制装置突然变热，银色手镯表面的紫色纹路开始扩散。
“抑制装置正在失效。”白隼警告，“蚀能浓度太高了。”
窗外，天空的红色更加明显，月亮已经有一半变成了血红色。街道上的混乱声不断传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现锈蚀症状。
林浅思考着选择，突然，一个想法闪现在脑海中：“我不需要完全摘下抑制装置，只需要调整它的强度。”
她仔细检查银手镯，注意到侧面有一个微小的调节环。轻轻转动调节环，手镯的光芒减弱了一些，右手的大理石纹路立即亮起微光，但并未失控。
“这样应该能平衡。”林浅深吸一口气，伸出微光闪烁的右手，轻轻放在林深的胸口，正对着那颗机械心脏。
接触的瞬间，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在两人之间形成。林深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睛恢复了一瞬正常，随即又变回漆黑。
“林浅...”他自己的声音短暂地穿透了夜枭的控制，“别...危险...”
“我不会放弃你。”林浅坚定地说，继续释放时之锚的力量。
随着能量传输的深入，林浅开始看到画面——那些被封锁的记忆碎片突然涌现：
...十岁的林浅躺在手术台上，周围站着研究人员，其中就有赵医生...
...“移植手术成功，时之锚已植入。从今天起，她就是我们的'锚点'了。“...
...林深站在一旁，脸上挣扎着痛苦和决心...
...“这是唯一的办法。”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说，“你的妹妹在车祸中状态不可逆，只有将她的意识转移到这个容器中，才能保全你们家族的血脉。”...
...一个奇怪的仪器被放在林浅和另一个女孩之间，紫色的光芒在两人间流动...
记忆到此中断，林浅惊讶地眨眼，意识到自己刚刚看到的可能是真相的一部分——自己确实是某种“容器”，但情况比白隼说的更复杂。
这短暂的分心让能量流动出现波动，林深的身体再次剧烈抽搐，胸口的机械心脏转动速度加快。
“不稳定！”白隼警告，“你必须集中精力！”
林浅强迫自己专注，重新稳定能量流动。渐渐地，林深的状态开始改善，眼睛间歇性地恢复正常，心脏的齿轮化进度停止了增长。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林浅感到体力迅速流失，但她坚持着，直到林深的眼睛完全恢复正常。
“林浅...”他虚弱地说，声音终于完全是自己的了，“你做到了...”
林浅疲惫地微笑，正要说话，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她踉跄着后退几步，眼前再次浮现预知画面：
城市中心，供水总站发生大规模爆炸，紫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形成一道冲天水柱。水柱在空中扭曲变形，逐渐化作一条巨大的机械蛇形生物，它的鳞片是无数细小的齿轮，眼睛是两个发光的紫色宝石...
“供水站...”林浅喘息着说，“要爆炸了...蚀能...会形成实体...”
林深和白隼警觉地对视一眼。
“什么时候？”白隼紧张地问。
“就是现在！”林浅刚说完，整个城市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地面剧烈震动。
几秒钟后，医疗中心的紧急广播响起：“紧急通知！市中心供水总站发生严重事故，所有市民务必远离市中心区域，停止使用自来水...”
白隼迅速查看专业设备，屏幕上显示的实时新闻画面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供水总站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但真正可怖的是那道冲天而起的紫黑色水柱，正如林浅预见的那样，水柱正在变形，扭曲成某种生物的形态。
“液态蚀变体。”林深低声说，“永夜密会计划的第二阶段开始了。他们不只是想制造锈蚀病患者，还要唤醒蚀能本身的意识。”
林浅感到一阵眩晕，抑制装置的光芒越来越微弱，右手的大理石纹路已经扩散到肩膀，与此同时，无名指和小指几乎完全透明。
“我们得立刻行动。”林深说，虽然刚刚恢复意识，但他的眼神已经变得坚定，“蚀变体会寻找最强的蚀能源头，也就是——”
“第七研究所的反应炉。”白隼接过话头，“如果它们结合，能量释放将足以摧毁整个城市。”
“不仅如此。”林深补充，“还会加速门扉的开启。时之锚会被强行激活，而林浅...可能无法承受。”
林浅看着窗外，惊恐地发现天空中的机械乌鸦数量已经成倍增加，它们在血红色月亮的照射下盘旋，仿佛在等待某个信号。
“夜枭在准备什么？”她问。
林深的表情变得凝重：“最糟糕的可能——它在组建集群意识体。每只机械乌鸦都携带一部分夜枭的意识，一旦集结成群，它就能具现化为实体。”
“我们需要盟友。”白隼果断地说，掏出一个特殊的通讯器，“我会联系灰域旅团，他们在城南有安全据点。”
“不行。”林深摇头，“灰域旅团不可信任，他们只关心情报交易。我们必须联系星辰议会，只有他们有能力对抗蚀变体。”
“星辰议会早就撤离了主要人员。”白隼反驳，“他们不会冒险回来。”
两人争论之际，林浅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混乱景象。街道上越来越多的人出现锈蚀症状，皮肤开始金属化。更诡异的是，一些症状严重的患者似乎对彼此产生了某种感应，开始自发地聚集在一起，朝着某个方向移动。
“他们都在往市中心走。”林浅突然意识到，“他们被蚀变体吸引了。”
林深迅速来到窗边观察：“这是集群行为的开始。一旦锈蚀病患者达到足够数量，他们会形成一个网络，就像机械乌鸦一样。”
“我们得阻止这一切。”林浅坚定地说，“必须找到源头。”
就在这时，她的手腕上的抑制装置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紧接着完全失效，化作一滩紫黑色的液体滴落在地。右手的大理石纹路瞬间蔓延至整个手臂，蓝光中夹杂着紫色脉动。
林浅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同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流动。空气中的时间仿佛变得粘稠，周围的物体运动速度减慢。
“抑制失效了！”白隼警觉地退后一步。
林深则迅速上前，抓住林浅的肩膀：“集中精神，控制它！不要让时间感知压垮你！”
林浅努力调整呼吸，尝试掌控这突如其来的能力。渐渐地，时间流动恢复正常，但她能感觉到——自己与现实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了，仿佛站在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交汇处。
“我感觉到了。”她睁大眼睛，声音微微颤抖，“水...城市的供水系统...不只是总站，整个地下管网都被污染了。”
“我们需要切断主干道。”林深迅速思考，“星辰议会在城市地下建有紧急闸门系统，可以隔离不同区域的供水。”
白隼已经在准备装备：“需要特殊权限，我的星辰议会身份可以访问部分系统。”
林深点头：“我知道最近的一个控制点在哪里。如果能切断从市中心到第七研究所的供水，至少能争取一些时间。”
三人迅速达成共识，准备行动。林浅尝试用衣服包裹住发光的右手，但光芒依然透过布料隐约可见。
“你的融合度已经超过25%。”林深忧虑地看着她，“我们需要新的抑制装置。”
“赵医生那里应该有。”林浅想起之前的对话。
“来不及了。”林深摇头，“必须立刻行动。白隼，你有备用枪支吗？”
白隼打开一个小型行李箱，里面是各种武器：“这些对普通人有效，但对蚀变体几乎没用。”
林深从中选择了一把手枪和一把特殊的匕首，匕首刀刃呈现银蓝色，刀柄上刻有星辰图案。
“这是什么？”林浅好奇地问。
“灵能武器。”林深解释，“星辰议会特制，刀刃含有能抑制蚀能的特殊合金。对蚀变体有效。”
白隼也武装起来，她的机械手臂变形为一种类似微型炮管的武器。
“准备好了吗？”林深看向两人。
林浅点点头，尽管恐惧，但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我准备好了。”
三人离开医疗中心，走入混乱的夜色中。城市上空，血红色的月亮下，机械乌鸦的集群形成了巨大的漩涡。而在远处市中心的方向，那条由蚀能液体形成的巨蛇已经完全具现化，它的咆哮声传遍整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