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星骸之眼

星尘在指间流淌。

古吴站在神古界破碎的界壁边缘，脚下是翻滚的混沌云海。弑神剑的碎片在掌心微微发烫，那些棱角分明的金属片上，“界域行者”四个字正随着呼吸明灭。

三个月了。

自从天观山一战后，神古界的时间流速变得异常缓慢。古吴每天都能看见太阳在同一个位置升起，云层凝固成棉絮状的固体，连战场上飞溅的血珠都悬停在半空，这是位面濒临崩溃的前兆。

“还剩七天。“

古吴摩挲着剑柄上新生的纹路。那些纹路是古月结晶融入体内后形成的，每当月升之时就会隐隐作痛。此刻纹路正组成清晰的倒计时，提醒着他界域吞噬者完全苏醒的最后期限。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从腰间传来。天观剑的残片突然浮空而起，指向界壁外的某处黑暗。古吴顺着剑尖方向望去，看见一颗正在缓慢眨动的......

星辰之眼。

那颗直径千里的眼球通体银白，瞳孔由九轮嵌套的月相组成。当古吴与它对视的刹那，大量信息直接灌入脑海：

“检测到弑神剑载体”

“天观古圣本体封印于星骸核心”

“警告：剑鞘共鸣度不足37%”

眼球突然渗出银黑色血泪。这些液体在虚空中凝结成桥梁，直通眼球表面的一道裂缝。古吴刚要迈步，脊椎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三根银丝从原先钥匙的位置射出，在空气中拼出一行颤抖的文字：

“别去...那是陷阱...“

字迹与古月生前一模一样。

界壁外的黑暗不同于寻常夜色。

古吴踏着血泪之桥前行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先是分出三道人影，继而呈几何倍数增长，等到接近星骸之眼时，身后已经跟着浩浩荡荡的“影子大军“。最前排的几个影子开始实体化，它们有着古天行的面容，却长着天观古圣的银月之瞳。

“滚。“

弑神剑碎片迸发出一缕微光。影子们尖叫着退散，却在下一秒又聚拢过来。这次它们幻化成古月的模样，用带着幽冥族口音的声音齐声低语：

“哥哥，想知道母亲真正的死因吗？“

古吴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钥匙留下的孔洞里渗出银光，在眼前投射出记忆片段：银发女子被十指贯胸，而动手的人穿着天观古圣的道袍，袖口却绣着幽冥族的暗月纹章！

“幻象。“古吴咬破舌尖，金血在虚空划出破邪符咒，“我母亲是...“

话语戛然而止。

星骸之眼的裂缝近在咫尺，里面飘浮着半具水晶棺椁。棺中人身穿太阴族祭袍，银发间露出半张与古月极其相似的那分明是跳下堕神渊的银发女子！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女子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掌心里捧着的......

是一颗跳动着的、布满银月纹路的心脏。

“终于来了。“

熟悉的声音让古吴浑身紧绷。水晶棺旁的空间扭曲蠕动，渐渐凝成天观古圣的身形。这位曾经的圣人此刻半张脸已经晶体化，另外半张脸上爬满银黑色血管。他手中把玩着从古吴体内抽离的钥匙，钥匙尖端不断滴落银血。

“乖徒儿，你比预计的晚了六天。“天观古圣弹指轻叩棺椁，“不过正好赶上为师的'太阴之心'成熟。“

古吴的弑神剑碎片突然发烫。那些金属片拼凑出残缺的剑身，剑锋直指棺中女子：“我母亲...是太阴族最后的圣女？“

“错。“天观古圣突然掀开自己的道袍下摆，那里本该是双腿的位置，连接着水晶棺底部，“她是第九代实验体，而你亲爱的妹妹...才是真正的圣女转世。“

棺中女子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随着每次收缩，古吴脊椎里的银丝就被抽离一分。剧痛中他看见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现：

古月被混沌吞噬时，银发女子嘴角诡异的微笑；

天观山决战前，古天行擦拭的那柄银白长剑；

还有黑洞中天观古圣玉佩上的“观天”二字...

“原来...如此...“

弑神剑突然发出清越长鸣。古吴在剧痛中明悟了一切，天观古圣与幽冥族大祭司根本是同一个人！当年太阴族发现的真相，是这位“圣人“在同时培育界域吞噬者与弑神剑载体！

“现在明白太迟了。“天观古圣的晶体化部分开始蔓延，“你的价值只剩下...“

他伸手抓向古吴的胸膛，指尖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被弹开。古吴的衣襟突然燃烧，露出心口处新生的银月纹路，那纹路正与棺中女子手中的心脏同步跳动！

“月儿的...心印？“

星骸之眼突然剧烈震颤。棺中女子的心脏爆发出刺目银光，在虚空中投射出古月最后的身影。她微笑着看向古吴，嘴唇开合间吐露无声的真相：

“哥哥...弑神剑的剑鞘...从来都是...“

她的手指向古吴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