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死都不怕，就怕不安逸
听着耳边的话语，饶是却非大师，一时间有些动容。
他本想说一句：“谢谢大家的好意，但灵隐寺已经决定封山，请诸位先行离去。”
可这句话在嘴边转了几圈，终究没能说出口。
左若童似乎看出什么，轻声道：
“却非大师刚经历一场生死之战，大家都先散了吧。接下来该怎么办，让大师好好想想再说。”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离开。
广安赶忙安排起众人的住宿。
虽然鬼子火力凶猛，但毕竟还没到后世那种地毯式轰炸的程度。
加上灵隐寺占地广阔，所以仍有几处禅房未被毁坏。
虽不至于无处可住，但要说吃好喝好，那也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左若童等人也不是为了享受而来，自然不会抱怨什么。
夕阳西下，张松龄站在废墟前，望着满目疮痍的灵隐寺，心中五味杂陈。
灵隐寺毁了，但大多数僧人都活了下来。
这正是他最初的目的——用这座千年古刹的毁灭，唤醒天下异人。
接下来，只要促成各门派团结合作，这场布局就算完成了一半。
可他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
就在这时，一行半透明的文字忽然浮现在他眼前：
【鬼子实在太猖狂了，竟然明目张胆地轰炸灵隐寺！亲眼目睹这一幕，你痛心疾首，恨不得杀到东京去！】
【龙虎山、三一门、武当这些名门正派虽然强，但他们就像一盘散沙。不团结起来，永远打不过日本鬼子。】
【任务：团结异人门派，组成联盟！奖励：十年性命修为。】
张松龄盯着光幕，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团结天下异人？我算球啊，就团结天下异人。我一个小小的龙虎山道士，话说出去谁会听？”
“国人死都不怕，就怕不安逸。命都不要，就要安逸。现在不说结盟，往后大家伙都图安逸，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结盟的事更没戏了。”
“可就眼前这些人，除了左若童和陆宣，其余都是年轻一辈的人物。即便要结盟，他们也做不了这个主啊......老子还以为起码能来七八个门主呢......”
“总不能真等到鬼子大举进攻的时候，再来说什么‘团结’吧？”
“不行，不行，那样就太晚了。”
“老子他妈不用抗日的？”
……
夜幕降临，左若童简单吃了点斋饭，便带着几名弟子回到安排好的禅房。
陆瑾常年待在三一门里，难得见到父亲陆宣。
这次正好借机让他过去同住。
至于似冲和澄真，则被左若童安排在三一门守家。
房间里，除了左若童外，还有水云和长青等几位亲传弟子。
原本广安想给左若童安排单独一间禅房，却被左若童以“日寇随时反扑，离这几个蠢徒太远，我不放心”为由，拒绝了。
房间内，左若童正翻着一本旧经书，忽然抬头，看向一脸欲言又止的水云。
“怎么？你在三一门一个人住惯了，现在跟师父和师兄弟们一起住，觉得浑身不自在，想自己一个人出去住？”
水云连忙摇头。
左若童目光微沉：“既然不是，那是什么？”
水云迟疑片刻，终于问出那个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师父，白天那个在后山和您交手的日本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您认识他吗？”
左若童眉头一皱：“为师怎么可能认识这种日本人？”
水云却紧追不舍：“既然不认识，您为何不下死手？”
他对左若童的手段再清楚不过，白天那一战，明显留了余地。
左若童哑然失笑，“照你的意思，我应该下死手，直接杀了他？”
水云直视左若童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
水云是青岛人。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德军为了抵抗日本进攻，在市内实行灯火管制，拆毁大量民房，构筑防御工事。
那时，他一家人还被德军强行征召去挖战壕，架设电网。
战争结束后，他们侥幸活了下来。
原本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想到，日本人比德国人更禽兽。
只是因为干活慢了一点，水云的父母就被工厂里的日本监工活活打死。
从那以后，水云就对日本人恨之入骨。
灵隐寺遭袭的消息传来时，他是三一门里最希望左若童出手的人。
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明白不能因为个人感情影响师父判断，这才强忍住没有多说什么。
在他心里，所有日本人都他妈的该死！
所以白天看到左若童和那个叫“苇名七本剑”的日本异人交手时没下死手，他就一直耿耿于怀。
此刻房间里，他终于问了出来。
“师父，既然不认识那个人，您为什么不下死手？”
左若童看着他，语气平静：“你觉得那个人有没有同门或亲友？”
水云皱眉：“当然有。”
左若童又问：“我若杀了他，他的师门或者亲友会不会来报仇？”
水云当然知道左若童不会怕鬼子报仇。
他沉默几秒，试探着问：“您的意思是......怕那个日本异人的同门或亲友为了报仇，转而找我们这些弟子的麻烦？”
左若童轻轻摇头，“如果那个日本异人在灵隐寺死了，没人知道是谁下的手。他的师门和亲友要报仇，大概率不会来找我，而是会去找灵隐寺。”
“那人本事不小，他身边恐怕也有高手。如果我杀了他，就等于让灵隐寺多了一笔血债。”
水云沉默了。
左若童继续道：“你还是觉得我不该放他一马？”
水云低头，轻轻点头。
左若童笑了笑，“放心，为师故意隐藏了真实实力，让他误以为我和他旗鼓相当。”
“那个日本人好斗，不和我分出胜负，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等他休整一番，再来挑战我的时候，我再杀了他便是。”
“到时候，灵隐寺的时候也已经翻篇。他的师门和亲友就会来找我报仇，而不是找灵隐寺了。”
水云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是弟子误会师父了。”
左若童摆摆手：“无妨。”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片刻后，一个身影推门而入。
“龙虎山张松龄，见过大盈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