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鸳鸯烽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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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壮怀激烈舍生忘死 气壮山河报国捐躯

凌晨,东方才吐鱼肚白,许是昨日又是比武又是赶路疲劳了的缘故,躺在战壕边坡上的二赖子睡得很香甜,他甚至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汨罗老家,他的母亲煮了一碗香喷喷的糯米甜酒冲鸡蛋,用白瓷调羹一勺一勺喂给他吃。他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吃过甜酒冲鸡蛋了,那滋味他都差不多忘了,现在终于又吃上了母亲亲手做的甜酒冲鸡蛋,他感到幸福极了,睡梦中还吧嗒着嘴。

他还梦见自己爬上屋场门前那堆高大的稻草垛上,在上面又是蹦又是跳地唱戏。他其实不会唱戏,他只是模仿戏台上演员的模样,在那里扎手舞脚装模做样,口里还咿咿呀呀的。

忽然,屋场里的象鼻子跑到了稻草垛下,双手抱了一个硕大的炮仗,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大的炮仗,就连象鼻子这个大人都要用手抱着才行。

在毛栗屋场,二赖子没有怕的人,如果硬要说怕谁,除了他的父亲闾有福,象鼻子可以算上一个。他觉得象鼻子很阴,无论他干了点什么坏事,象鼻子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跑到他家去告状,而是装模作样要剥掉他的裤子。

因此,他觉得象鼻子是个阴险极了的小人,他对象鼻子恨极了。

现在象鼻子抱着那个硕大的炮仗恶狠狠地说:“我要炸死你,我要炸死你!”说着就将手里的炮仗点燃扔到了稻草垛上。

“轰——”,那炮仗发出惊天动地的轰响,一下就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醒来时他还懵懵懂懂以为是在老家的稻草垛上,可当他看到阵地上炮声隆隆,火光冲天,泥石飞溅,血肉横飞时,才知道是小鬼子飞机来轰炸了。

他并不知道如何躲避小鬼子的飞机,再说阵地上简陋的工事早已被小鬼子飞机扔下的炸弹炸得一塌糊涂,哪里还有什么工事,就是想躲也无处可躲。阵地上29军的官兵们也不懂得如何防空,就像一群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蹿,因而伤亡更大。

姚梦琪吓呆了,见小鬼子飞机又是丢炸弹又是机枪扫射,吓得坐在地上一个劲地直叫:“哥,怎么办!”

二赖子连忙将姚梦琪推倒,将自己身体覆盖在姚梦琪身上,安慰她说:“别怕,有哥呢!”

二赖子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因而心里也很紧张,但他知道,现在就是怕也没用,躲也没处躲,跑也没处跑,就是能跑也跑不掉,小鬼子的飞机群就像鸟拉屎一样,呼啦啦的一个劲地往下扔炸弹,谁知道哪一颗炸弹就落在自己头上,所以他没有乱跑,因而当他清醒过来时,心里所想的是如何保护姚梦琪。

自从认识姚梦琪之后,虽然他们并没有焚香礼拜,但姚梦琪一直叫他哥,他也就把姚梦琪当作亲弟弟了,后来姚梦琪恢复了女儿身,并向他表白了心迹后,他就暗暗发誓绝不让妹妹有事。当此生死关头,二赖子那男人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他想,就是死也要保护好妹妹。

“轰!”一颗炮弹落在离二赖子不远的地方,垮塌飞溅起来的泥土沙石劈头盖脑打在二赖子的头上脸上,生疼生疼的,还将二赖子和姚梦琪厚厚地埋了起来,二赖子立刻感到呼吸不畅,而且越来越困难,甚至就要窒息了。

有一瞬二赖子心里甚至想:完了,今天只怕会交代在这里了。

对于死,二赖子并不怕,他生来就天不怕地不怕,他还会怕死?但就这样死他实在不甘心。他是来打小鬼子的,难道一个小鬼子都没打就这样的死去?

不行,我们不能死,我们要是就这样死了岂不便宜了小鬼子!想到这里,他立刻用力朝上拱,泥土虽然很厚,好在是松垮的,再加上二赖子力气大,这一拱竟然被他拱动了。

他心里大喜,继续朝上拱,没一会就拱出来了。他又将姚梦琪扒拉了出来。姚梦琪甚是狼狈,因为她被二赖子推了一下而朝上躺着,所以她的耳朵里、嘴里都是泥土,好在眼睛是紧闭着的,才没有进泥土。

姚梦琪“噗噗”吐了两口泥土,就顾不得其他,拉着二赖子打着哭腔说:“哥,怎么办呀?”

二赖子朝四面看了看,忽然发现小鬼子的飞机已经飞走了,阵地上横七竖八到处都是死尸,有的没有头,有的没有手,有的没有脚,有的半边身子都没有了,到处血糊血海,有烧焦的树木还在冒烟;三三两两有人站起来,有人在大声呼叫战友名字,也有人在哀嚎,想是受了重伤熬不过。

“别怕,小鬼子飞机已经走了。”二赖子拍拍姚梦琪后背,安慰她说。

一语未了,只听见阵地上“轰隆隆”的又是一片炮弹的巨响声,爆炸的气浪就好像是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水,排山倒海地挤压过来,窒息着人们的呼吸,夹杂着断肢残体的泥土被掀上天空,又混杂着炮弹的碎片天女散花般扑簌簌地落下,二赖子来不及多想,立刻又将姚梦琪压在身下。

呼啸着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光芒划破破晓后的长空,落在已经被飞机炸弹轰炸了一遍的阵地上,到处都是浓烟和纷乱,战马惊叫起来奔跑着,又被“轰”地一声炸倒在地上。炮火耀眼,炮弹的巨响淹没了阵地上的一切,阻断了人们的视线,崩裂开来的弹片像夏日里收割稻麦的镰刀,无情地收割着29军官兵们的生命。

二赖子伏在姚梦琪身上遮盖着一动也不动,他想,除非一颗炮弹将他和姚梦琪一块炸死,否则,他情愿自己死,也要保护姚梦琪平安,他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希望炮弹不要炸到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小鬼子终于不打炮了,二赖子暗自嘀咕了一声“侥幸”。抬起头来一看,阵地上经过炸弹和炮弹的轰炸和轰击,侦察连的人已经死伤了大半,没死的人又三三两两站了起来,

二赖子拉着姚梦琪也站了起来。二赖子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拉着姚梦琪找活人。刚走几步,就看到任思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的一只手和一条腿都没了,胸口血糊隆咚,显然是已经死了。又走了几步,看到陈晓瑞也倒在地上,肚子上开了一个洞,也已经死了。

看到昨天还是活生生的两个人,今天竟然就死了,二赖子忍不住一阵难过,姚梦琪早已嘤嘤地哭了起来。

二赖子心里有点慌,他想人都快死光了这仗还怎么打,他心里不禁埋怨,小鬼子能打炮能扔炸弹为什么29军不打炮不扔炸弹,就这样看着人被小鬼子炸死?

他哪里知道,不说29军,就是整个中国,也只有少数精锐部队才有山炮,而且一个师才十几门,而小鬼子一个师团就有将近200门山炮,其余像迫击炮和掷弹筒就更多;至于战机,整个中国才300来架,而小鬼子却有1600架。因此,不是29军不扔炸弹不打炮,而是根本没有。

二赖子拉着姚梦琪沿着垮塌的工事继续找,好容易找到了鲁礼煕,鲁礼煕正在大声喊叫:“连长,连长!”有人大声回答说:“连长死了!”

二赖子叫了一声:“鲁大哥!”

鲁礼煕惊喜地看着他和姚梦琪,高兴地说:“你们没事吧?”

二赖子说:“没事。”

鲁礼煕说:“没事就好。”

顿了顿又说:“现在乱了,连长副连长都死了,阵地上成了一锅粥,眼看小鬼子快攻上来了,我得组织一下,你们别乱跑,就跟着我。”

说着,他沿着阵地将还活着的人组织到一起,加上轻伤员,也只有40多人。

看着狼狈不堪的众人,鲁礼煕悲愤且悲壮地说:“弟兄们,现在连长和副连长都阵亡了,虽然我们侦察连就剩下我们这些人了,但我们29军何时怕过小鬼子,何时认过怂,何时怕过死?我们是铁打的男子汉,小鬼子有飞机大炮,我们有大刀和手榴弹,我们要杀身成仁,要为连长和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打他小鬼子狗日的!”

阵地上立时群情激愤,一叠连声地举着手里的枪高呼:“为弟兄们报仇,打他小鬼子狗日的!”

大家情绪稍定,就听梁元说:“三排长,眼看小鬼子马上就会攻上来,还是赶快修工事吧。”

鲁礼煕说:“对,小鬼子跟着就会攻上来,现在大家赶快收集牺牲的弟兄们的手榴弹和子弹,然后赶快分散抢修工事,用我们的子弹和大刀迎接小鬼子!”

众人纷纷散开来,鲁礼煕带着二赖子和姚梦琪收集了一些手榴弹和子弹,又捡来两只枪和两把大刀,鲁礼煕将枪检查了一遍,又教他们如何使用手榴弹,然后说:“枪是好的,等下小鬼子攻上来时你们不要慌,我喊打时你们要先扔手榴弹,然后瞄准了打,不要浪费子弹。”

二赖子和姚梦琪答应了一声,随即他们也挖了一个简单的掩体,就蹲在掩体里静等小鬼子到来。

没一会,只听得一连串“轰隆隆”的爆炸声,二赖子以为小鬼子又在打炮,鲁礼煕说:“这是小鬼子在攻打学兵团的阵地,刚才的爆炸声肯定是小鬼子踩上阵地前布的地雷。”

二赖子高兴地说:“好,好,炸他狗日的!”

鲁礼煕说:“学兵团战斗力很弱,只怕守不住阵地,很快小鬼子就会转向我们。”

二赖子磨拳插掌地说:“我正等着他呢!就怕他不来。”

果然,挨了炸的小鬼子就像嗜血的恶兽似的,更加疯狂地攻击学兵团阵地,并很快就突破了学兵团的防线,只听得阵地上一片喊杀声和兵刃撞击声,而且,有一部分小鬼子转向侦察连的阵地而来。

小鬼子弯着腰蜂拥而来,子弹像冰雹似的向侦察连阵地倾泻,二赖子紧张地说:“鲁大哥,打吧!”

鲁礼煕说:“不慌,再等等。”

看看差不多了,鲁礼煕一声大喊:“打狗日的!”

立时,侦察连的战士们将手榴弹一个个扔向小鬼子群,顿时,小鬼子豕突狼奔,鬼哭狼嚎。

受到侦察连战士们打击的小鬼子减缓了一下冲锋的速度,但并没有退却,反而穷凶极恶地继续向侦察连冲来。

二赖子见鲁礼煕招呼他们开枪,立刻照着一个鬼子兵开了一枪,也许是第一次用真枪打活人紧张,也许是第一次打枪不熟练,反正是那一枪并没有打着小鬼子。他斜眼瞥了一眼,见鲁礼煕从容不迫,一枪一个小鬼子,又瞥见姚梦琪也打死了一个小鬼子,暗恨自己没用,连妹妹都不如,遂沉下心来,瞄准了一个小鬼子的头开了一枪。

这次打中了,他看见那小鬼子滞了一下,就扔下枪叉开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兴奋极了,继续瞄准小鬼子开枪,越打越熟练,而且一打一个准,马上就打死了三个小鬼子。

他看到一个小鬼子没有开枪,却举着一部照相机在拍照,二赖子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随手一枪,就将那小鬼子撂倒了。

这个小鬼子却有点来历,他是日本《朝日新闻》的记者,叫冈部次郎。冈部次郎精通摄影会写文章,小鬼子入侵中国,他欣喜若狂,申请当了一名随军记者,是小鬼子卖力的吹鼓手。

不久前他就写了一篇题为《敌弹,在勇士们的头顶爆炸》的新闻,为小鬼子张目。

二赖子打死了冈部次郎,小鬼子军中顿时一片惊呼:“冈部次郎死了,冈部次郎死了!”

几个武士打扮的小鬼子冲到冈部次郎身边,其中一个粗壮大汉抚着冈部次郎的脸颊哀嚎着:“次郎呀你醒醒,你醒醒呀次郎!”

旁边的小鬼子武士推着那个粗壮小鬼子的肩膀说道:“冈部太郎,你弟弟次郎记者已经死了。”

冈部太郎跳起来抽了那小鬼子一个耳光,吼道:“没死,他没死!”

冈部太郎随即跪下来将冈部次郎抱在胸前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口里说道:“次郎你挺住,大哥带你去看医生。”

见冈部太郎抱着死了的冈部次郎往医院跑,其他武士也跟着往医院跑。

冈部太郎抱着冈部次郎还没到军营就吼叫着:“军医,快来救救次郎!”

小鬼子军医闻讯赶来,吩咐抬进手术室,可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摇摇头对冈部太郎说道:“冈部君,你弟弟已经玉碎了。”

冈部太郎吼道:“你胡说,我的次郎怎么会死?他可是著名记者!”

小鬼子军医道:“我们知道,但凡有一线希望,我们也一定会全力抢救你弟弟的,可是他已经毫无生命特征了,他已经为天皇尽忠了。”

冈部太郎这才嚎叫一声,瘫坐在地上哀嚎道:“次郎啊,你叫我如何向家族交代,如何向父亲交代呀!”

冈部太郎嚎叫了一阵,却跳了起来,疯了一样向战场跑去。

其他武士立刻也跟在他身后跑。

29军侦察连的阵地上正在进行白刃战。小鬼子加强了对南苑的轰炸,一瞬间南苑顿时变成一片火海。

进攻团河的小鬼子人更多了,而且悍不畏死,尽管小鬼子一个一个倒下,可没死的小鬼子仍然朝前冲,一群小鬼子很快就冲到侦察连的阵地上。

鲁礼煕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声:“使大刀!”就抄起身边的大刀与小鬼子拼了起来。

二赖子对姚梦琪说了一声:“背靠着我!”也冲出了阵地,挥舞着大刀向一个小鬼子劈去,一下就劈掉了那个小鬼子的一只手。

二赖子和姚梦琪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而且武艺高强,尤其是二赖子,还天生神力,虽然是初次上战场,但两人反应灵敏,配合默契。姚梦琪那边小鬼子多时,二赖子就会回过头来,与姚梦琪并肩砍杀,反之,二赖子这边人多时,姚梦琪也会冲上去,与二赖子并肩砍杀。他们对付这些小鬼子,就像大刀切西瓜一样,杀了个酣畅淋漓。

不多时,二赖子和姚梦琪周围三米之内的小鬼子都被两人杀光了。

可很快,更多的小鬼子冲了过来,而且将二赖子和姚梦琪冲得隔开了。

二赖子心里急得不得了,他生怕姚梦琪有个三长两短。可他没法,他已经被小鬼子缠上了,他的身边已经围了十几个小鬼子。

二赖子只得暂时不管姚梦琪,先解决了眼前的小鬼子,才有可能解救姚梦琪。

二赖子憋着一口气,将手中的大刀使得虎虎生风,他刀砍脚踢拳打,使尽了浑身解数。

一个大块头小鬼子和一个高个子小鬼子挺着刺刀气势汹汹地朝着二赖子冲来,一个刺他的胸口,一个刺他的肚腹,看情势,这是两个劈刺术很高明的小鬼子,如果是一般人,很可能一下就会被置于死地。

可二赖子不是一般人,是个会武术的狠角色,只见他斜拖着大刀一招“举火燎天”向上一撩,两个小鬼子招架不住,不但刺刀被撩开,连人都被撩得转了180度的圈,将后背亮给了二赖子,二赖子毫不客气,抓住机会一刀拖过,眨眼间两个小鬼子的脑袋就搬家了。

其他小鬼子见二赖子如此神勇,吓得赶紧散开,二赖子趁机赶紧朝围住姚梦琪的小鬼子冲去。

就在这时,冈部太郎举着军刀也冲进战团,一连砍翻了好几个侦察连战士,就冲到了姚梦琪面前。

此时姚梦琪深陷重围,虽然她的武艺高强,但毕竟是第一次参加战斗,没有临战经验,加之气劲有限,面对如此多的小鬼子,心里“噗咚噗咚”的,一时间竟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好在毕竟是习武之人,多年的习武没有白练,与小鬼子周旋了一会,慢慢地就摸到了小鬼子拼刺刀的规律,心里也有了点底。

小鬼子拼刺刀训练有素,而且还有股狠劲,稍一不留神,就会被小鬼子一刀刺中。姚梦琪死死盯住小鬼子上下左右中五个部位,将巧迷刀术使得如行云流水,不让小鬼子近身,觑空就冲上去一刀,小鬼子挡者不是丧命,就是断手断脚。很快就将围住她的小鬼子逼开。

刚将小鬼子逼开,却又见一个小鬼子武士冲到了她的面前朝她举刀就砍。

这个小鬼子就是冈部太郎。姚梦琪见冈部太郎来势汹汹,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急忙举起大刀挡住了冈部太郎那凶猛的一刀,却感到冈部太郎刀沉力猛,竟挡不住,不由得连退了三步。

这情形正好被二赖子看见了,二赖子生怕姚梦琪有失,心里一急,顾不得自身安危,刀砍脚踢,竟冲倒了好几个小鬼子,跳了过来,举起刀接住了冈部太郎的刀。

冈部太郎这个小鬼子可不简单,冈部太郎的家族是武士世家,祖上人人都习刀术,到了冈部太郎这一代,除了冈部次郎因为酷爱新闻,终于练武未成气候却成了一名记者外,其余都是武士,其中尤以冈部太郎武功最高。

冈部太郎的家族习的是镜心明智流刀法,此刀法是由北辰一流刀法进化而来,在日本是非常有名的门派,讲究的是观赏性与实用性相结合,不但极具艺术性,讲求形态、姿势的优美和潇洒,就是实用性上也不输其他流派,其门下人才辈出,冈部家族的祖先曾是桃井道场的门徒,并尽得师门传承而成为一代大家。

冈部太郎从五岁习武,在镜心明智流刀法上浸淫了二十五年,又因为其膂力极大,不但刀法精熟,且凶猛狠厉,在国内罕有对手。

但现在冈部太郎因为冈部次郎的死令他失去理智。冈部太郎与他小两岁的弟弟冈部次郎感情深笃,又都是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故双双来到中国,一从文一从武,决心为天皇发动的这场所谓圣战效命。

可是,开战没多久冈部次郎就殒命了,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因此,再次返回战场的他只是一味地横砍竖斫,那些虽然精通无极刀术的战士们哪里是他这个镜心明智流刀法高手的对手,竟被他砍翻了四五个。

与姚梦琪对了一刀他没在意,但与二赖子对了一刀后因为二赖子看出冈部太郎是个高手,故而使出了全力,二赖子这一刀震得他“蹬蹬蹬蹬蹬”连退了五步,一下坐在了地上。

他怒不可遏,爬起来寻找二赖子,却不见了二赖子。

原来姚梦琪被二赖子挡住了冈部太郎后压力骤减,二赖子关心姚梦琪的安危,又见冈部太郎倒在小鬼子群中,就没有追过去,而是与姚梦琪合在一起与小鬼子拼杀,直杀得小鬼子屁滚尿流,鬼哭狼嚎。

无奈小鬼子人越来越多,而侦察连的人越来越少,侦察连已经抵挡不住,就听见有人高声大叫:“撤退,赶快向大红门撤退!”

二赖子和姚梦琪杀得正兴起,二赖子看到哪里小鬼子多就往哪里冲,姚梦琪紧随其后,二赖子到哪里她就到哪里。

二赖子完全沉浸在酣战的兴奋中,根本就没有听到有人喊撤退,还在一个劲地砍杀。离他不远的鲁礼煕一见,赶忙杀了过来,瞪着眼睛朝二赖子吼道:“还冲,赶快撤退!”

拉着二赖子和姚梦琪且战且退,一直退到了大红门。

刚退至大红门,二赖子他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遭到了来自四面八方迫击炮和机关枪的轰击和扫射,原来他们已经被小鬼子包围了。而这时,小鬼子的飞机也飞到了上空,炸弹像下饺子一样落到了大红门。

面对小鬼子如此猛烈的攻击,溃退到大红门的溃兵们顿时乱成一团,29军和其他保卫南苑溃退的部队都撤退到了这里,虽然还有三四千人,但完全没有了建制,就像一群无头苍蝇。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过来,一个人从车窗里伸出头来,挥舞着手在喊:“大家撤退,大家向北平丰台方向撤退!”

此人正是赵登禹师长。

可轿车还没来得及停稳,一颗炸弹就落在轿车不远处,“轰”地一声,硝烟散去,轿车被炸得面目全非。

鲁礼煕心里一惊,边跑边对二赖子他们说:“快,我们去看看赵师长!”

二赖子拉着姚梦琪跟在鲁礼煕后面,心说,完了,赵师长肯定死了。

可就在这时,赵登禹却从轿车里爬了出来,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腿上鲜血淋漓,很显然,他的腿已经受了伤。

赵登禹咬着牙坚持着靠着被毁的轿车,放声大喊,洪亮的嗓音在大红门上空回旋:“大家赶紧撤退,如果跑不掉,也要宁做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一语未了,还没等鲁礼煕他们跑到赵登禹面前,一颗小鬼子飞机扔下的炸弹在他身边爆炸,赵登禹再次倒下了。

鲁礼煕和二赖子、姚梦琪三人急忙跑到赵登禹身边,只见赵登禹身下一滩血,赵登禹的两条腿都被炸断了,身上也到处是伤。

鲁礼煕满眼含着泪,蹲下身子,扶住赵登禹,大喊:“师座!师座!”

好一会,赵登禹方缓缓睁开双眼,望着鲁礼煕,断断续续地说:“我是……军人,军人……战……死……沙场……原是……本分,没有……什……什……什么……可悲伤的。北平……城……城中……还有我……的……老母,你回去……告……告诉她……老……老人家,忠孝……不能……两全,她的……儿……儿子……为国而……死,也……也算……对得起……祖宗了。”

言罢,头一歪,就壮烈殉国了。

一代将才就此陨落,南苑守军更加无心恋战,纷纷朝北平、丰台等地溃逃。

天上小鬼子的飞机虽然飞走了,可炮声枪声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近,鲁礼煕说:“我们也快跑吧。”

姚梦琪泪眼巴巴地说:“那赵师长的遗体怎么办?”

二赖子说:“我们不能只顾自己跑,让赵师长遗体暴露在野地里,我来背,我要带赵师长走。”

鲁礼熙说:“还是我来背吧。”

二赖子说:“你就别争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是快跑吧。”

说着,就将赵登禹的遗体拉到自己背后,鲁礼熙只得相帮着让他背着赵登禹的遗体。

三人跟着溃退的溃兵一直朝北平方向跑,遇到小鬼子,姚梦琪和鲁礼熙远的就用枪打,近的就用刀砍,二赖子也一只手托着赵登禹一只手拿着手枪射击,倒还顺利。

又跑了许久,鲁礼煕说:“你休息一下,我来背。”

二赖子年轻,力气又大,背着赵登禹的遗体根本不费劲,就说:“不用。”

跑着跑着,已经离北平不远了,就见远处跑来几个和尚。一会就来到面前,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和尚看到二赖子背上背的赵登禹遗体,遂双手合十,口里说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背的可是赵将军的遗体?”

鲁礼煕说:“是呀。”

老和尚又道:“贫道是龙泉寺的方丈,既然赵将军殉国了,你们就将赵将军遗体交给我们吧。”

鲁礼煕听了,连忙说:“如此多谢方丈,只是方丈要将师长遗体带到哪里去?”

老方丈说:“赵将军殉国,感天动地,如此英雄,自然是要抬回敝寺,妥善装殓,好生安厝的。”

鲁礼煕说:“既然如此,那多谢方丈了。”

就让二赖子将赵登禹遗体交给了几位和尚抬着,老和尚双手合十,又佛了一声“阿弥陀佛”,就带着几个和尚走在前头,鲁礼煕带着二赖子和姚梦琪紧紧跟在后面。

进了北平,老和尚又佛了一声,说:“几位施主放心,老衲必定好好安厝赵将军,我们就此告辞。”

说着,带着几个和尚抬着赵登禹的遗体走了。

鲁礼煕回过头来,对二赖子和姚梦琪说:“南苑一战,我们师元气大伤,我们侦察连的人只怕也没几个人了,我也不知往哪里去,现在只得先去师座家里,告知师座殉国之事,将来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不知二位作何打算?”

二赖子心里有点沮丧,热血沸腾地跑来打小鬼子,却是如此结局,心里觉得实在窝囊。虽然如此,但他没有忘记师父的嘱托,他觉得他们兄妹还是得投军,还是得打小鬼子,便说:“鲁大哥,我们有师命在身,我们还得去投军,还得打小鬼子。”

“好!有志气!听了你们的话,我也有主意了,我到师座家报了信,便去寻找侦察连和29军,若是你们找到了29军,还在那里投军,也许我们有缘还能相会。”

停了停,又对姚梦琪说:“打仗是我们男人的事,姚姑娘你虽身负武功,但毕竟是个女娃娃,在外面多有不便,你还是回家去吧。”

姚梦琪立时眼圈一红,说:“不,哥哥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二赖子对鲁礼煕说:“你放心吧,我妹妹有我照顾着呢!”

鲁礼煕见劝不动姚梦琪,只好一抱拳,说:“那好吧,两位好生保重,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鲁礼煕越走越远,直到鲁礼煕的身影不见了,二赖子还在那里愣怔。

姚梦琪扯了扯二赖子衣袖,说:“哥,我们去哪里?”

二赖子看到姚梦琪一身是血,没有回答,却问:“小妹你没受伤吧?”

姚梦琪感觉了一下,说:“没有,哥哥你呢?”

二赖子说:“应该没伤。”抬起头来,想了一想,说:“先换了这身血衣,找点吃的,然后再看看去哪里。”

说着,两人就在背人处换了衣服,二赖子就拉着姚梦琪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