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卷三十五·魏明帝纪

魏明帝曹叡，字元仲，是魏文帝曹丕的太子。他一出生就深受魏太祖曹操喜爱，曹操常让他陪在身边。曹叡十五岁时被封为武德侯，黄初二年成为齐公，三年晋封为平原王。由于他的母亲甄夫人被诛杀，所以起初未被立为继承人。黄初七年夏季五月，曹丕病重，曹叡才被立为皇太子。丁巳日，曹叡正式登基称帝，随后大赦天下。他尊奉皇太后卞氏为太皇太后，皇后郭氏为皇太后，对各位大臣的封爵也都有相应的提升。癸未日，曹叡追谥母亲甄夫人为文昭皇后。壬辰日，册立皇弟曹蕤为阳平王。

八月，孙权攻打江夏郡，太守文聘顽强坚守。朝廷商议想要派兵救援，曹叡说：“孙权熟悉水战，这次敢下船登陆进攻，是想趁我们不备突袭。如今他已与文聘对峙，攻守的形势相差一倍，孙权最终不敢久留。”此前曾派治书侍御史荀禹去慰劳边疆，荀禹到了之后，在江夏征调所经各县的士兵以及随行的千名步兵、骑兵登山举火，孙权便退兵离开了。

辛巳日，曹叡立皇子曹冏为清河王。吴将诸葛瑾、张霸等人进犯襄阳，抚军大将军司马懿出兵讨伐并击败他们，斩杀张霸，征东大将军曹休也在寻阳打败了吴军的另一支部队。之后论功行赏，各有不同的赏赐。冬季十月，清河王曹冏去世。十二月，曹叡任命太尉钟繇为太傅，征东大将军曹休为大司马，中军大将军曹真为大将军，司徒华歆为太尉，司空王朗为司徒，镇军大将军陈群为司空，抚军大将军司马懿为骠骑大将军。

太和元年春季正月，曹叡在郊外祭祀武皇帝曹操，让其配享上天；在明堂祭祀文皇帝曹丕，让其配享上帝。划出江夏郡南部，设置江夏南部都尉。西平人麹英造反，杀死临羌令和西都长，曹叡派将军郝昭、鹿磐前去讨伐并斩杀了麹英。二月辛未日，曹叡到籍田举行亲耕仪式。辛巳日，在邺城为文昭皇后修建寝庙。丁亥日，在东郊举行迎日仪式。夏季四月乙亥日，开始通行五铢钱。甲申日，开始营造宗庙。秋季八月，在西郊举行夕月仪式。冬季十月丙寅日，在东郊整训军队。焉耆王派儿子入朝侍奉。十一月，立毛氏为皇后。赏赐天下男子每人爵位二级，对鳏寡孤独无法维持生活的人赐予谷物。十二月，封皇后的父亲毛嘉为列侯。新城太守孟达造反，曹叡下诏让骠骑将军司马懿前去征讨。

太和二年春季正月，司马懿攻破新城，斩杀孟达，并将其首级传送至京城。把新城郡的上庸、武陵、巫县划出设置上庸郡，锡县设置为锡郡。

蜀大将诸葛亮侵犯边境，天水、南安、安定三郡的官吏和百姓反叛响应诸葛亮。曹叡派大将军曹真都督关右地区，各路兵马一起进发。右将军张郃在街亭攻击诸葛亮，将其打得大败。诸葛亮战败逃走，三郡得以平定。丁未日，曹叡前往长安。夏季四月丁酉日，回到洛阳宫。赦免了除犯有死罪以外的在押囚犯。乙巳日，评定讨伐诸葛亮的功劳，封爵、增加食邑各有不同。五月，发生大旱。六月，曹叡下诏说：“尊崇儒家、重视学问，是王者教化的根本。近来有的儒官不称职，那又怎么能宣扬圣道呢？要精选博士，选用才能胜任侍中、常侍的人。严令各郡国，举荐人才要以精通经学为先。”秋季九月，曹休率领各路军队到达皖地，与吴将陆逊在石亭交战，惨遭失败。乙酉日，立皇子曹穆为繁阳王。庚子日，大司马曹休去世。冬季十月，曹叡下诏让公卿及亲近大臣各举荐一名良将。十一月，司徒王朗去世。十二月，诸葛亮围攻陈仓，曹真派将军费曜等人前去抵御。辽东太守公孙恭兄长的儿子公孙渊，夺取了公孙恭的职位，于是曹叡就让公孙渊兼任辽东太守。

太和三年夏季四月，元城王曹礼去世。六月癸卯日，繁阳王曹穆去世。戊申日，曹叡追尊高祖大长秋曹腾为高皇帝，其夫人吴氏为高皇后。

秋季七月，曹叡下诏说：“按照礼制，王后没有子嗣，选择旁支子弟来继承大宗，就应当继承正统、奉行公义，怎么能再顾及私人亲情呢！汉宣帝继承昭帝之后，给父亲悼考加上皇号；哀帝凭借外藩身份被拥立，而董宏等人引用已灭亡的秦朝之事，迷惑误导当时的朝廷，既尊奉恭皇，在京都建立宗庙，又宠爱藩王的姬妾，让她们与长信宫的太后相比，在前殿排列昭穆次序，在东宫设置四个太后之位，僭越失度，人神都不保佑，而且还怪罪师丹忠正的劝谏，以致引发丁氏、傅氏被灭族的灾祸。从那以后，这种事情接连发生。从前鲁文公颠倒祭祀顺序，罪过在于夏父；宋国行为不符合法度，华元遭到讥讽。命令公卿及有关部门，要深刻以前代的行事为警戒。后代万一有从诸侯身份入朝继承皇位的，就应当明白作为继承人的大义；有敢用奸佞邪说奉承讨好当时君主，胡乱建立非正统的名号来干扰正统，把生父称为皇，生母称为后的，辅佐大臣要将其诛杀，绝不赦免。把这些内容写在金策上，收藏在宗庙中，载入法令典章。”

冬季十月，将平望观改名为听讼观。曹叡常说“刑狱，关乎天下人的性命”，每次判决重大案件，他常常亲临听讼观旁听。

起初，洛阳的宗庙尚未建成，神位放在邺城的宗庙。十一月，洛阳宗庙才建成，曹叡派太常韩暨持符节到邺城迎接高皇帝曹腾、太皇帝曹嵩、武帝曹操、文帝曹丕的神位，十二月己丑日神位抵达，将神位恭敬地安放在宗庙中。

癸卯日，大月氏王波调派使者进献贡物，曹叡封波调为亲魏大月氏王。

太和四年春季二月壬午日，曹叡下诏说：“世间风气的质朴与奢华，会随着教化而改变。自战乱以来，经学荒废断绝，年轻人进取的途径，不通过经典。难道是训导不够周遍，还是选拔任用人才不是以品德为标准呢？郎吏中精通一部经书，才能足以治理百姓的，由博士进行考核测试，选拔成绩优秀的，立即任用；那些浮华不注重道德根本的人，都予以罢免。”戊子日，曹叡下诏给太傅及三公：将文帝的《典论》刻在石碑上，立在宗庙门外。癸巳日，任命大将军曹真为大司马，骠骑将军司马懿为大将军，辽东太守公孙渊为车骑将军。夏季四月，太傅钟繇去世。六月戊子日，太皇太后卞氏驾崩。丙申日，撤销上庸郡。秋季七月，武宣卞后合葬于高陵。曹叡下诏令大司马曹真、大将军司马懿讨伐蜀国。八月辛巳日，曹叡向东巡视，派使者用一头公牛祭祀中岳嵩山。乙未日，前往许昌宫。九月，天降大雨，伊水、洛水、河水、汉水泛滥，曹叡下诏让曹真等人班师回朝。冬季十月乙卯日，曹叡返回洛阳宫。庚申日，下令：“罪行不是判死刑的，根据情况允许用财物赎罪。”十一月，太白星侵犯岁星。十二月辛未日，将文昭甄后改葬在朝阳陵。丙寅日，曹叡下诏让公卿举荐贤良之士。

太和五年春季正月，曹叡到籍田举行亲耕仪式。三月，大司马曹真去世。诸葛亮进犯天水，曹叡下诏让大将军司马懿前去抵御。从去年冬天十月到这个月一直没有下雨，辛巳日，举行盛大的求雨祭祀。夏季四月，鲜卑附义王轲比能率领他的部族以及丁零族首领儿禅前往幽州进贡名马。重新设置护匈奴中郎将。秋季七月丙子日，因为诸葛亮退兵，对将领们论功行赏，封爵、晋升官位各有不同。乙酉日，皇子曹殷出生，曹叡大赦天下。

八月，曹叡下诏说：“古代诸侯朝见天子、相互聘问，是为了加深亲族间的和睦，使万国和谐共处。先帝曾立下法令，不想让诸王留在京都，是因为年幼的君主在位，母后摄政，要防微杜渐，这关系到国家的兴衰。我已有十二年没见到诸王了，悠悠思念之情，怎能不油然而生！现命令诸王以及宗室公侯各自带领嫡长子一人入朝朝见。以后若有年幼君主、母后在宫中的情况，依旧遵循先帝的命令，明确写进法令中。”冬季十一月乙酉日，月亮侵犯轩辕大星。戊戌日是月底，发生日食。十二月甲辰日，月亮侵犯镇星。戊午日，太尉华歆去世。

太和六年春季二月，曹叡下诏说：“古代的帝王，分封诸侯，是为了作为王室的屏障。《诗经》不是说过吗，‘心怀仁德国家安宁，同姓子弟是捍卫都城的城墙’。秦、汉承接周朝之后，有的强盛有的衰弱，都没有把握好其中的尺度。大魏开创基业，诸王建立封国，都是根据当时的情况，没有固定的制度，这不能永远作为后世的法则。现改封诸侯王，都以郡作为封国。”三月癸酉日，曹叡向东巡视，沿途慰问高龄老人、鳏夫、寡妇、孤儿和孤独无依的人，赏赐谷物和布帛。乙亥日，月亮侵犯轩辕大星。夏季四月壬寅日，曹叡前往许昌宫。甲子日，首次将新收获的果实供奉到宗庙。五月，皇子曹殷去世，追封谥号为安平哀王。秋季七月，任命卫尉董昭为司徒。九月，曹叡前往摩陂，修建许昌宫，建造景福殿、承光殿。冬季十月，殄夷将军田豫率领部众在成山讨伐吴将周贺，将其斩杀。十一月丙寅日，太白星在白天出现。有彗星出现在翼宿，靠近太微垣的上将星。庚寅日，陈思王曹植去世。十二月，曹叡返回许昌宫。

青龙元年春季正月甲申日，青龙出现在郏县摩陂的井中。二月丁酉日，曹叡前往摩陂观看青龙，于是更改年号；将摩陂改名为龙陂，赏赐天下男子每人爵位二级，鳏夫、寡妇、孤儿和孤独无依的人免除今年的租赋。三月甲子日，曹叡下诏让公卿各自举荐一名贤良且品行忠厚的人。夏季五月壬申日，曹叡下诏在太祖曹操的庙庭中祭祀已故大将军夏侯惇、大司马曹仁、车骑将军程昱。戊寅日，北海王曹蕤去世。闰月庚寅初一，发生日食。丁酉日，改封不是诸王女儿的宗室女子都为邑主。曹叡下诏各郡国，不在祭祀典制范围内的山川不要祭祀。六月，洛阳宫的鞠室发生火灾。

保塞鲜卑首领步度根与反叛的鲜卑首领轲比能私下勾结，并州刺史毕轨上表，打算出兵对外威慑轲比能，对内镇抚步度根。曹叡看了表章后说：“步度根因为被轲比能引诱，已有疑心。如今毕轨出兵，恰恰会使两部惊慌之下联合在一起，还怎么去威慑镇抚呢？”急忙敕令毕轨，出兵的话千万不要越过边塞、越过句注山。等诏书到达时，毕轨已经进军驻扎在阴馆，还派遣将军苏尚、董弼追击鲜卑人。轲比能派儿子率领一千多骑兵迎接步度根的部落，与苏尚、董弼相遇，在楼烦交战，两位将领战败身亡。步度根的部落全都叛逃出塞，与轲比能联合侵犯边境。曹叡派遣骁骑将军秦朗率领中军前去讨伐，敌军于是逃到漠北。

秋季九月，安定郡保塞匈奴首领胡薄居姿职等人反叛，司马懿派将军胡遵等人追击讨伐，打败并使他们归降。

冬季十月，步度根部落的首领戴胡阿狼泥等人前往并州归降，秦朗领军返回。

十二月，公孙渊斩杀孙权派来的使者张弥、许晏，并将首级送来，曹叡封公孙渊为大司马、乐浪公。

青龙二年春季二月乙未日，太白星侵犯荧惑星。癸酉日，曹叡下诏说：“鞭刑是官府用来纠正懈怠行为的刑罚，但近来却有很多人无辜受死。要减轻鞭杖刑罚的相关制度，写入法令。”三月庚寅日，山阳公刘协去世，曹叡身着素服表示哀悼，派使者持符节主持办理丧事。己酉日，大赦天下。夏季四月，发生严重瘟疫。崇华殿失火。丙寅日，曹叡下诏让有关部门用太牢之礼祭祀文帝曹丕的宗庙。追谥山阳公为汉孝献皇帝，用汉朝的礼仪安葬。

当月，诸葛亮从斜谷出兵，驻扎在渭南，司马懿率领各路军队抵御。曹叡下诏给司马懿说：“只需坚守壁垒，抵御敌军来挫败他们的锋芒，敌军前进不能得逞，后退又无人应战，长久停留则粮草耗尽，劫掠又一无所获，就必定会退兵。等他们退兵时再追击，以逸待劳，这是取得全胜的方法。”

五月，太白星在白天出现。孙权进驻巢湖口，兵指合肥新城，又派将领陆逊、孙韶各率领一万多人进入淮河、沔水流域。六月，征东将军满宠进军抵御。满宠想放弃新城防守，把敌军引到寿春，曹叡没有同意，说：“从前汉光武帝派兵远驻略阳，最终以此打败隗嚣，先帝在东边设置合肥防线，在南边据守襄阳，在西边巩固祁山，敌军每次来犯都在这三座城下被击败，是因为这些地方是兵家必争之地。纵然孙权攻打新城，也一定攻不下来。命令各位将领坚守，我将亲自前往征讨，等我到达时，恐怕孙权已经逃走了。”秋季七月壬寅日，曹叡亲自乘坐龙舟东征，孙权攻打新城，将军张颖等人坚守并奋力作战，曹叡的军队还距离数百里，孙权就逃走了，陆逊、孙韶等人也随之退兵。群臣认为大将军司马懿正与诸葛亮对峙没有决出胜负，皇帝可以向西前往长安。曹叡说：“孙权逃走，诸葛亮也会胆寒，有大将军牵制他，我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于是进军前往寿春，评定各位将领的功劳，进行不同程度的封赏。八月己未日，大规模检阅军队，犒劳六军，派使者持符节犒劳合肥、寿春的各路军队。辛巳日，曹叡返回许昌宫。

司马懿与诸葛亮对峙，连续围困多日，诸葛亮多次挑战，司马懿坚守营垒不应战。恰逢诸葛亮去世，蜀军退兵。

冬季十月乙丑日，月亮侵犯镇星以及轩辕星。戊寅日，月亮侵犯太白星。十一月，京都发生地震，地震波从东南方向传来，隐隐有声音，震动屋瓦。十二月，曹叡下诏让有关部门删改确定死刑条目，减少死罪。

青龙三年春季正月戊子日，任命大将军司马懿为太尉。己亥日，重新设置朔方郡。京都发生严重瘟疫。丁巳日，皇太后郭氏驾崩。乙亥日，有陨石坠落在寿光县。三月庚寅日，安葬文德郭后，在首阳陵涧西营造陵墓，按照临终遗制办理。

当时，大规模修建洛阳宫，建造昭阳殿、太极殿，修筑总章观。这使得百姓错过农时，正直的大臣杨阜、高堂隆等人多次恳切劝谏，虽然曹叡没有听从，但常常宽容对待他们。

秋季七月，洛阳崇华殿失火，八月庚午日，立皇子曹芳为齐王，曹询为秦王。丁巳日，曹叡返回洛阳宫。命令有关部门重建崇华殿，改名为九龙殿。冬季十月己酉日，中山王曹衮去世。壬申日，太白星在白天出现。十一月丁酉日，曹叡前往许昌宫。

青龙四年春季二月，太白星再次在白天出现，月亮侵犯太白星，又侵犯轩辕星中的一颗，进入太微垣后离去。夏季四月，设置崇文观，征召擅长写文章的人充实其中。五月乙卯日，司徒董昭去世。丁巳日，肃慎氏进献楛矢。

六月壬申日，曹叡下诏说：“有虞氏在罪犯衣服上画上特殊图案来象征刑罚，百姓就不犯法，周朝人将刑罚放置不用。朕处在众多帝王之后，追慕上古时代的风气，与那时相比，差距是多么遥远啊！法令日益繁杂，犯法的人却越来越多，刑罚越来越重，然而奸邪却无法制止。以往我审查死刑条款，废除了很多，是想拯救百姓的性命，这是我的本意。可是各郡国积压的案件，一年之中仍超过数百起，难道是我训导不够纯正，使百姓轻易犯罪，还是严苛的法令仍然存在，成了百姓的陷阱呢？有关部门要审议案件，宽缓死刑判决，务必做到宽大简约，对于请求恩赦的人，有时申诉的言辞还未呈出而案件就已判决，这不是推究事理、竭尽人情的做法。命令廷尉以及天下的狱官，凡是死刑案件已经判定，只要不是谋反以及亲手杀人的，尽快通知其亲属办理，有请求恩赦的，让他们与上奏判决的文书一同呈上，朕将思考保全他们的办法。把这布告天下，让百姓明白朕的心意。”

秋季七月，高句丽国王宫斩杀孙权的使者胡卫等人，并将首级送到幽州。甲寅日，太白星侵犯轩辕大星。冬季十月己卯日，曹叡返回洛阳宫。甲申日，有彗星出现在大辰星附近，乙酉日，又出现在东方。十一月己亥日，彗星出现，侵犯宦者星和天纪星。十二月癸巳日，司空陈群去世。乙未日，曹叡前往许昌宫。

景初元年春季正月壬辰日，山茌县上报说出现黄龙。于是有关部门上奏，认为魏得地统，应以建丑之月（农历十二月）为正月。三月，确定新历法，改年为孟夏四月。服色崇尚黄色，祭祀用的牺牲选用白色，军事行动时乘坐黑鬃白毛的马，树立大红色的旗帜，朝会时树立大白旗。将太和历改为景初历。其春夏秋冬四季以及孟仲季各月虽然与通常的岁首不同，但对于郊外祭祀、迎接节气、举行礿祭、蒸祭、天子巡狩、打猎、春分秋分夏至冬至、开闭节气、颁布时令、中气的早晚、谨慎安排百姓农事等，都以通常岁首的斗建作为历数的顺序。

五月己巳日，曹叡返回洛阳宫。己丑日，大赦天下。六月戊申日，京都发生地震。己亥日，任命尚书令陈矫为司徒，尚书右仆射卫臻为司空。丁未日，从魏兴郡分出魏阳县，从锡郡分出安富县、上庸县，合并设置上庸郡。撤销锡郡，将锡县归属魏兴郡。

有关部门上奏：武皇帝曹操拨乱反正，是魏太祖，祭祀时使用武始之舞。文皇帝曹丕应天受命，是魏高祖，祭祀时使用咸熙之舞。陛下建立制度、兴邦治国，是魏烈祖，祭祀时使用章斌之舞。这三祖的宗庙，万世不毁。其余四座宗庙，随着亲属关系的疏远依次毁弃，如同周朝后稷、文王、武王宗庙的祧祭制度。

秋季七月丁卯日，司徒陈矫去世。孙权派将领朱然等两万人围攻江夏郡，荆州刺史胡质等人迎击，朱然退兵逃走。当初，孙权派使者渡海与高句丽相通，打算袭击辽东。曹叡派幽州刺史毌丘俭率领各路军队以及鲜卑、乌丸部族屯驻在辽东南界，用盖有玉玺的诏书征召公孙渊。公孙渊发兵反叛，毌丘俭进军讨伐，恰逢连续降雨十天，辽水大涨，曹叡下诏让毌丘俭领军撤回。右北平乌丸单于寇娄敦、辽西乌丸都督王护留等原本居住在辽东，此时率领部众跟随毌丘俭归附朝廷。己卯日，曹叡下诏，辽东的将吏士民中被公孙渊胁迫而不能归降的，一律赦免。辛卯日，太白星在白天出现。公孙渊自从毌丘俭退兵后，便自立为燕王，设置百官，称绍汉元年。

曹叡下诏让青、兖、幽、冀四州大规模建造海船。九月，冀、兖、徐、豫四州百姓遭遇水灾，派侍御史巡视那些溺水死亡以及财产受损的人，由当地官府开仓赈济。庚辰日，皇后毛氏去世。冬季十月丁未日，月亮侵犯荧惑星。癸丑日，将悼毛后安葬在愍陵。乙卯日，在洛阳南委粟山营造圜丘。十二月壬子日冬至，开始举行祭祀。丁巳日，从襄阳郡的临沮、宜城、旍阳、邔四县分出，设置襄阳南部都尉。己未日，有关部门上奏在京都为文昭皇后建立宗庙。将襄阳郡的鄀县、叶县划属义阳郡。

景初二年春季正月，曹叡下诏命令太尉司马懿率领部众讨伐辽东的公孙渊。

二月癸卯日，任命大中大夫韩暨为司徒。癸丑日，月亮侵犯心宿的距星，又侵犯心宿中央的大星。夏季四月庚子日，司徒韩暨去世。壬寅日，从沛国分出萧、相、竹邑、符离、蕲、铚、龙亢、山桑、洨、虹十个县设置汝阴郡。宋县、陈郡的苦县都归属谯郡。把沛、杼秋、公丘、彭城丰国、广戚这五个县合并为沛王国。庚戌日，大赦天下。五月乙亥日，月亮再次侵犯心宿的距星，又侵犯心宿中央的大星。六月，撤销渔阳郡的狐奴县，重新设置安乐县。

秋季八月，烧当羌王芒中、注诣等人反叛，凉州刺史率领各郡军队进行攻讨，斩杀注诣。癸丑日，有彗星出现在张宿附近。

丙寅日，司马懿在襄平包围公孙渊，将其大败，把公孙渊的首级传送到京都，海东各郡得以平定。冬季十一月，评定讨伐公孙渊的功劳，太尉司马懿以下的人都增加食邑、封爵，各有不同。当初，曹叡商议派遣司马懿讨伐公孙渊，发兵四万人。参与商议的大臣都认为四万人马太多，军役费用难以供给。曹叡说：“到四千里之外去征伐，虽说要运用奇谋，但也应当依靠实力，不应过于计较军役费用。”于是让四万人出征。等司马懿到达辽东时，遇上连绵大雨无法按时进攻，群臣中有人认为公孙渊不能很快被攻破，应该下诏让司马懿撤回。曹叡说：“司马懿面临危机能随机应变，擒获公孙渊指日可待。”最终事情都如他所谋划的那样。

壬午日，任命司空卫臻为司徒，司隶校尉崔林为司空。闰月，月亮侵犯心宿中央的大星。十二月乙丑日，曹叡卧病不起。辛巳日，册立皇后。赏赐天下男子每人爵位二级，对鳏夫、寡妇、孤儿和孤独无依的人赐予谷物。任命燕王曹宇为大将军，甲申日又将其免职，让武卫将军曹爽代替他。

当初，青龙三年时，寿春有个农民的妻子自称是天神下凡，说自己是登女，应当保卫皇室，去除邪恶、招纳福气。她给人喝水，还用这水清洗疮口，有的人用后病就好了。于是在后宫为她设立馆舍，曹叡下诏称赞宣扬她，她很受优待宠信。等到曹叡生病，喝了她的水却没有效果，于是就把她杀了。

景初三年春季正月丁亥日，太尉司马懿回到河内，曹叡派人用驿马把他召来，接入自己的卧室内，拉着他的手说：“我病得很重，把后事托付给你，你要和曹爽一起辅佐年幼的儿子。我能见到你，没有什么遗憾了！”司马懿磕头流泪。当天，曹叡在嘉福殿驾崩，当时三十六岁。癸丑日，安葬在高平陵。

评论说：魏明帝曹叡深沉坚毅、有决断和见识，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很有君主的气概。当时百姓困苦，国家四分五裂，他不先致力于光大祖先的事业，拓展宏大的基业，却急于效仿秦始皇、汉武帝，营造宫室馆舍，与长远的谋略相比，他大概是有过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