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轰出去

始终没见着英子，杨柳不甘心，“无论如何，俺得跟英子见上一面，听她自己倒是咋说才行。”而要到张家找英子，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对了，俺就说是约英子一块去青岛打工的好了。”

陪着十二分小心，杨柳敲了敲张家大门。

听到有人敲门，五婶出来看看，见是英俊的杨柳，便假装不认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问道：“你找谁？”

“这是张英子家吗？”

“是。”

“您是英子娘吧？俺跟英子在一块干活的，英子在家没？”

“你找英子干吗？”

“她还去青岛打工吗？去的话，何时走？俺们好一块。”

“哦，原来是这样，那进院吧。”

缩手缩脚的，杨柳跟进了院子。

进了院，杨柳没说话，回顾一下四周。只见那石块垒成的院墙，没上泥灰，斑驳的乱石，突突兀兀，不平整。而南屋呢，还是黄草苫的顶子。可不是新苫，那黄草都焦烂了，自是经年的老房。杨柳也趁机打量了一下五婶。看她年纪，跟自家娘差不多，可她身材，要比自家娘矮得多，也胖得多。听她刚才说话的声音，高而尖，似要撑破天。

站在院子中央，杨柳怯生生问五婶：“英子没在家？”

“哦……在……哦……没……”嘟囔半天，五婶又说：“俺家不想再让英子去打工了，家里缺人手。”

听五婶说话支支吾吾，杨柳感觉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四下张望。

听到娘跟有些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男子说话声，被锁在南屋的英子忍不住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看，见外面站着杨柳，英子便忍不住大声疾喊：“杨柳哥，杨柳哥！快救俺啊！”

听这话，五婶直接骂上了，“嗯？杨柳？原来你就是杨柳啊！你个王八羔子，上俺家干嘛来啦？！你还敢骗老娘，说你是和英子一块干活的。你个小私孩，看俺不扒了你的皮！前几天你家托人来说媒，今天你又上门来想讨便宜不是？！小婊子养的野种儿，看俺不拿把破刀劈了你！”

说着，五婶顺手抄起旁边一把剁青草的破刀，往杨柳身上砍去，吓得杨柳赶紧往一旁躲闪。

见娘动了真格的，英子急喊：“快跑，杨柳哥，往大门外跑！”

杨柳转身冲向大门，一溜烟跑没了影，五婶哪里撵得上。

站在大门外，望着远去的杨柳，五婶破口大骂：“你个缺了八辈子德的杨柳，你爹娘咋生养了你？！竟敢到老娘家里来讨便宜，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平日里谁敢对老娘放个响屁？婊子养的杨家狗犊子，老娘能吃你那套？”

五婶一手搭在腰间，一手点指远去的杨柳，一边跳，一边骂，那样子，真似一把矮矮胖胖的茶壶。一股热水冲出来，浇灭了姹紫嫣红一片艳阳天。天，立马暗下来了。

骂完杨柳，五婶进院来，还不解气，又骂英子。“俺叫你个吃里爬外的死妮子，胳膊肘子往外拐，你还向着那个相好的了，你这猪妮子，你不想叫老娘活了不是？不给你哥换个媳妇，老娘活扒了你。叫你向着杨家那小崽子，叫你向着杨家那小崽子！”

五婶举着手里的破刀，朝着南屋破木门，剁了几下，碎木屑，纷纷落下。

五叔实在看不下去，伸头对五婶说：“行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嗨，嗨，俺丢谁的人了？谁叫你没本事，当年没钱治好庆社的病，弄到现在说不上媳妇？摊上这么一个不通情理的当家人，俺可没法活了……老天爷啊，怪不得最近老不下雨呢，原来都是叫俺当家人给气的啊……俺地个老天爷呀……”

听着娘时断时续的叫骂声，英子哭得更伤心，她真心不知道，将如何面对这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