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南方野丫头

江挽柔听罢，面露忧虑：“知雅，你这般言辞，似乎过于苛刻了。怎可仅凭出身之地，便轻易论断他人？且不说薛家小姐来自江南水乡，这并不代表她在教养与见识上有所欠缺。”

“挽柔啊，你就是太善良了，总是为旁人开脱。”沈知雅挑眉反驳：“你想想看，那种小地方出来的人，能有什么见识？她父亲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立了些功劳，这才得以晋升。至于她嘛，能被我们这些久居京城、眼界开阔的贵女们偶尔戏弄一下，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沈知雅这话一出，周围原本就聚集着一圈的贵女们，默契的找到了某种共同的乐趣。周遭的贵女们默契的找到了共鸣的火花，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就连远处驻足的少年郎们也被吸引，忍不住投来好奇的目光，偶尔夹杂着几声低语。

薛窈窈听着贵女们谈论自己的言语，即便是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轻蔑，也让她不自觉地弯起了眉眼，内心涌动着一股久违的轻松与惬意。

曾几何时，她如同一只囚禁于金丝笼中的夜莺，被裴元珩那看似璀璨实则幽暗的世界所束缚。她的天地，狭小且沉闷，所有的感知都围绕着他的喜怒哀乐而起伏。她几乎忘却了与好友们肆意欢笑、无忧无虑的时光。

而今，置身于这繁华喧嚣的文华楼，薛窈窈凝视着不远处贵女们高傲的神态，听着她们尖锐的言谈，心中竟燃起了一簇炽热的火花。

苏家世代栖息于京城繁华之地，苏如雪自幼就和京中的世家小姐们熟识。

由她引荐，薛窈窈名正言顺地走进了京中闺女的圈子。

“我本以为如雪已是京城绝色，未曾想天外有天，你这自南方而来的小妹妹，简直是天仙下凡。”

“有这样的容貌，性子却不矜傲，的确讨人喜欢。”

她们围在薛窈窈身边，看向她的神情中带着欣赏和善意。

她们称赞她年少持重，以为是薛家教育有方。”

但其实，她只是不自觉地展现了几分首辅夫人的风采。

裴元珩说过，他不喜欢太活泼的女子，温婉娴静的女子最好。

为了取悦他，薛窈窈努力克制自己的天性，从明媚鲜妍的薛家小姐，慢慢将自己逼成了沉稳大气的首辅夫人。

她一直期盼着裴元珩能发现她的变化，哪怕只是一句不过心的称赞，她也能心满意足。

可直到她死在那场大雪纷飞，也没等到想听的话。

她们在这边说笑，却未曾留意到不远处凉亭内，正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不过是个南方的野丫头，有什么了不起，竟然引得那些高门嫡女同她和颜悦色！”

“姐姐所言极是，咱们这些久居京城的人，平日里和她们遇见的时候，哪次不被她们高高在上地略过？如今倒好，对着一个外乡人嘘寒问暖。”

话里话外，都是对薛窈窈所得待遇的不满。

她们虽然也是京中官眷，但是父兄人微言轻，即便是来参加这种宴会，也是融入不到世家贵女们的圈子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