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物质拍卖会的青铜骰子

故宫神武门的阴影在地面蜿蜒如蜈蚣，林雨棠贴着红墙疾走，腕间玉璜与墙体产生诡异共振。当她踩到第九十九块地砖时，砖缝突然渗出荧光蓝液体，凝结成箭头指向护城河。

“林小姐来取快递？“

穿飞鱼服的保安从角楼跃下，绣春刀鞘上嵌着的正是程述白拍卖页面的二维码。雨棠握紧藏在袖中的螺钿发簪，发现对方瞳孔里闪烁着与陈凌同款的芯片冷光。

子时的护城河泛起金属色泽的涟漪。雨棠按指示踏入游船，舱内檀香中混着液态氮的刺鼻气味。当船身第七次晃动时，舷窗突然变成全息屏幕，播放起程述白童年实验室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十岁的程述白被绑在磁共振仪上，头顶悬浮着战国错金衡器。穿防护服的研究员将青铜权杖插入他后颈，权杖末端的云雷纹竟与雨棠父亲实验室爆炸残留的金属碎屑完全吻合。

“这是0923号实验体首次记忆清洗。“陆沉的声音从船舱顶部传来，“令尊当时负责记录海马体异常放电频率。“

雨棠的指甲刺破掌心。当录像播放到程述白因剧痛咬碎恒牙时，船体突然下沉。冰冷河水涌入的刹那，她颈间玉璜发出超声波，在河底淤泥中照出条青铜甬道。

甬道尽头的拍卖场由防空洞改造而成。雨棠混在戴青铜面具的买家中，看见展台上悬浮着程述白的记忆芯片。当竞价攀升至第37轮时，她突然闻到熟悉的松烟墨香——这味道来自前排穿玄色道袍的老者，他手持的拂尘银丝分明是数据线伪装。

“接下来是特别拍品。“拍卖师敲响楚式编钟，“北宋汴京虹桥的暗物质构造图，载体为......“

雨棠的血液瞬间凝固。全息投影中旋转的《清明上河图》残卷，正是她母亲临终前缝进她书包夹层的遗物。更可怕的是，虹桥上的五百二十三个行人，每个都是不同年龄段的程述白克隆体。

竞价开始的瞬间，雨棠的玉璜突然灼烧皮肤。她循着感应挤到东南角的青铜鼎前，发现鼎内盛着的不是祭品，而是上百个泡在营养液中的电子义眼。每颗瞳孔里都存储着程述白记忆碎片，其中一颗正在播放她修复室被盗当天的监控。

“原来你在这里。“

陈凌的翡翠耳坠从身后缠上雨棠脖颈。她的旗袍开衩处露出机械义肢，指尖弹出的激光刃正抵住雨棠第三根肋骨：“陆总想要完整的《永乐大典》定位数据，可不是被篡改过的版本。“

雨棠佯装跌倒，袖中发簪划破陈凌脚踝。渗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带着磁性的银色流体。这些液体接触空气后迅速汽化，在拍卖场穹顶凝聚成北斗七星图案。

混乱中，雨棠撞开展台后的幕布。冷藏柜里陈列着十二具冰封的躯体，每具都是程述白的克隆体，胸腔内嵌着不同朝代的玉器。编号0923-47的克隆体突然睁眼，被冰晶覆盖的嘴唇翕动，传递着摩尔斯电码：“冷却系统，亥时。“

警报声响彻地下空间时，雨棠跟着逃生指示灯狂奔。通风管道里贴满带血渍的《考古》杂志内页，每张都被人用指甲刻出青铜树图案。当她推开最后一道气密门时，映入眼帘的竟是程述白被吊在量子计算机组上的身影。

“他们抽干了我的边缘计算模组。“程述白嘶哑的嗓音带着电子杂音，“天枢的核心算法需要文物磁场做催化剂......“

雨棠用发簪切断电磁锁链，发现他脊椎上新增了七个芯片接口。最末端的接口插着枚青铜骰子，骰面阴刻的甲骨文正与她口袋里的残片呼应。当骰子被拔出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的文物全息投影开始扭曲。

“快走！“程述白将骰子按进她掌心，“这是武周时期的天枢密钥，能逆转......“

量子计算机组突然过载，蓝白色电弧如蛛网蔓延。雨棠拽着程述白跌进应急通道，看见下方深井里漂浮着成百上千个记忆储存罐。每个罐体都标注着文物编号，其中三个罐内的大脑皮层正在剧烈抽搐——那些脑沟回的形状，分明属于她失踪的父母。

追击者的激光枪射穿通风管时，程述白用身体护住雨棠。他的后背渗出银色血液，溅在墙壁上显出敦煌飞天壁画。当壁画里的箜篌奏响降B调时，井底突然升起磁悬浮平台。

“抓紧我！“程述白启动腕表里的应急程序。他们随着平台急速下坠，穿过由《千里江山图》数据流构成的隧道。雨棠在呼啸的风声中听见父亲的声音：“天枢不是发射塔，是接收器......“

着陆在燕郊垃圾处理厂时，程述白已经陷入昏迷。雨棠从他破碎的智能手表里提取出加密文件，发现里面存着母亲车祸前的最后影像——穿着实验服的陈凌正将某种青铜器件安装进汽车底盘。

黎明前的暴雨中，雨棠拆开青铜骰子。内藏的玉琮碎片投射出全息星图，北斗天权星的位置标注着西郊某处废弃教堂。当她用带血的指尖触碰坐标点时，手机突然收到陌生讯息：

“你父亲的中枢神经，正在拍卖会压轴拍品里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