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下来！
“宋昭，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们老赵家是欠你的，可你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啊！”赵婶儿急了。
“那好吧，我嫁给赵俊鹏吧。”宋昭朝赵俊鹏一笑，还挤了挤眼睛。
大庭广众之下，赵俊鹏的脸“腾”的一下，红得像猪肝一样。
“你休想！”姜红玉杏眼一瞪。
“你、你先说来听听。”他忙道。
“我要在这找对象，领导得帮助我解决我的婚姻问题。”
宋昭醒过来之后，拿眼睛四处一瞄，放眼一望全是帅哥！身材一级棒，腰背挺得倍儿直溜，皮肤全是小麦色，作风一级好，守纪律疼媳妇，穿越文里都这么写的，这年代还有比军婚更带感的吗？
“哈哈哈，这容易！单身的战士有的是！我们这里条件艰苦，战士们找对象是目前一大难题啊，你要是愿意和我们的战士组建个家庭，那是好事嘛！”
赵婶儿带来的这姑娘，贫农出身，家世清白，长得也不错，指导员一口答应。
这条这么容易？早知道换一个条件了！
赵俊鹏看她眼珠子滴流乱转，忙道：“三个条件都满足你，以后我们可没有关系了，你不可以出现在我和红玉面前妨碍我们，我们就当不认识！”
“那，行吧！”宋昭看一眼他的脸，暗道可惜了，不过，她虽然花痴，却坚决不当第三者，小说里男主永远是属于女主的，虽然小说没看完，但这是铁律！
“我保证就当不认识你！”
“路费得还我吧？”赵婶儿忙开口道，“你不是我儿媳妇了，又在这里找到了工作，得把钱还我，路上一共给你花了十二块三呢！”
“你好意思朝我要路费？不是你把我骗到这里，我至于遭这么大罪吗？村里出来拖拉机就坏半路了，我陪你走了二十多里地到镇上，你看！”她伸出右脚，鞋尖上大脚趾都露出了一半，“赔我一双鞋先！还有，路上你吃馒头，我啃窝头，你说你是婆婆，好的东西得给你，有没有这回事？”
赵婶儿眼光闪烁，支支吾吾：“我、我不是年纪大了嘛！”
“倚老卖老嘛！”人群里忽有人道。
接着有人随声附和：“就是，哪有这么欺负儿媳妇的？”
“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我不多要，十块钱！”宋昭伸出手来。
“什么？”赵婶儿横眉立目，待要再吵。
赵俊鹏一见姜红玉的脸已经变了色，生怕老母亲露出更多本性，忙掏出十块钱塞给宋昭。
“你给她钱干什么？”
“娘！丢人了！”
赵婶子见众人都对自己笑着指指点点，方才作罢，使劲儿剜了宋昭一眼：“这十块钱早晚让你还回来！”
宋昭抖一抖十元钞票，揣进了兜里，书中写，她行李里除了几身旧衣服鞋子，分文没有，这下总算有点自己的“资产”了！
*
半个月了，每天听得最多的就是军号声和战士们训练的口号声，对了，还有海鸥的叫声……
这处海岛虽小，却是军事战略要地，送物资的船一个礼拜来一次，不过岛上又是军又是民，压根不够分。
食堂吃不完的鱼，水缸挑不完的水。
指导员口中的“艰苦”，她深深体会到了。
宋昭皱着眉看着铁皮饭盒里扒了皮吃剩下的饺子馅——好不容易过个节，饺子还是鱼肉馅，再看看搪瓷杯里的半杯水，只觉得水里都是鱼腥味。半个月来，宋昭瘦了一圈，原本丰润的下巴都变得尖尖的了。
姜红玉对给她介绍对象的事格外上心，炊事班洗鱼的小刘，码头搬货的小张，后勤管仓库的周叔叔的儿子小周……半个月，介绍了六个，她没一个喜欢的，但能察觉到姜红玉的不安越来越深。
宋昭端起画着大红牡丹的漆盆和搪瓷缸子去院子里洗漱，刚掀开大水缸的盖子，从底部费劲地舀出一瓢水来，房檐下吊着的十瓦的昏暗灯泡一下子灭了，四下里漆黑一片。
怎么回事？还没吹熄灯号呢，又停电？
这间分给育红班的员工宿舍只住着宋昭一个人，另外两个，一个是岛上渔民的女儿，一个是随军家属，她们都住在自己家里。
宋昭心里毛毛的，今天怎么连个月亮都没有？她本来就有夜盲症，最怕黑，忙摸索着想回宿舍。
脚上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宋昭一愣神，那软软的东西猛地“吱吱”地尖叫起来！
“啊——”宋昭“咣当”一声扔了沉重的漆盆，慌不择路，一个趔趄，身子一歪，头一下子撞到了大水缸上。
“噗嗤——”
“咯咯咯——”
谁在笑？宋昭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个时间，应该整个育红班小院里只有宋昭一个人，那这声音——
“啊——”宋昭在地上连滚带爬，一心只想远离声音的来源，手脚并用地在地上找方向。
“出什么事了？”
忽然，手电筒的灯光大亮，有人叫一声：“不好，有人来了！”紧接着，屋檐下两个漆黑的身影窜出来，越过宋昭身前就要跑。
宋昭一惊，原来是人作怪？谁敢戏耍老娘？老娘怕鬼，可活人捣鬼有什么好怕的？
她狠命抱住一个人的腿，任他又踢又打都不松手。
“咦，这腿怎么这么细？”
宋昭借着手电筒的光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干巴瘦的小男孩！
外面打着手电的人也拎着另一个没跑得了的小男孩走进了院子。
手电筒的光束打在并排站立的两个小男孩脸上，那两个孩子低垂着头一动不敢动。
“说！怎么回事？”一个严肃的声音响起，不光两个孩子，连宋昭都被震得浑身一颤。
那男人个子极高，目测至少有一八五，宋昭只到他肩头。只往那一站，尽管黑漆漆看不清样子，也让人觉得气势凌厉得吓人。
一阵异味传来，那个瘦小的男孩吓得尿了裤子。
“是他！”他哭道，“是赵小强非拉我来的，这个外来的女人抢了他姐的工作，他姐就出岛去工厂上班了，他想他姐，所以他要‘教训教训’她！”
“灯怎么回事？”
“她从屋里出来，我猫着腰溜进去拉了灯绳。”
那个赵小强倔强的仰着头，一言不发。
“还有呢？”
“还有……”他一指地面，“他扔了一只半死不活的老鼠到她脚底下，喏，现在已经被她踩死了！”
“老鼠？”宋昭顺着手电光看过去，一只七窍流血的死老鼠漆黑的眼睛正对着她，死不瞑目！
“啊——”宋昭连声尖叫，一个飞身扑到男人身上，这是她此时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你……下来！”男人厉声一喝，一直严肃得像冰一样的声音出现了一丝裂缝。
宋昭双臂紧紧搂着男人的脖子，两条腿环上了他的腰，像只受惊的树袋熊，紧紧挂在男人身上，浑身剧烈颤抖。
“快弄走！快弄走！我最怕死老鼠！哇——”宋昭眼泪鼻涕蹭了男人一身。
男人扬起一脚把死老鼠踢飞出院子。
“好了……别怕！还不下来？”
宋昭止了哭，抽抽噎噎地蹦下来。
刚才哪只脚踩的老鼠？忘了！宋昭把两只鞋都扒了下来，一甩胳膊扔出去老远。
男人见状，对那两个孩子道：“把地洗干净。”
两个孩子操起水瓢到水缸里去舀水，直快够到水缸底了，才舀上来一点，瘦小的那个男孩差点一头扎进水缸里。
他们把地上的老鼠血迹洗干净了，男人说道：“你们两个跟我走！”
他带着孩子们径直走了出去，手电筒的光没有了，院子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喂，谢谢你！”宋昭此时方才从惊魂中回过神来道谢。
男人停下脚步，低头对男孩说了句话，男孩“腾腾腾”几步跑进屋子，拉了灯绳，屋檐下的灯泡一下子就亮了。
他又滋溜一下随着男人跑走了，宋昭再去看时，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