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庸及《拜經堂文集》整理研究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五 《拜經堂文集》之版本與内容

《拜經堂文集》又名《拜經文集》,臧庸身前未能付刻,後由其子臧相編輯而成。《文獻徵存録》卷三、《國朝先正事略》卷三十三並云“《拜經堂文集》四卷”,《清史稿》卷四八一作“《拜經文集》四卷”,阮元《臧拜經别傳》亦云“《拜經堂文集》四卷”[198],《拜經堂叢書總目》則云“《拜經文集》六卷,未刻”,《武陽志餘》同。此兩種本皆不傳。又據繆荃孫《藝風堂文漫存乙丁槀》卷三《常州先哲遺書正續集緣起》,則復有舊刻本二卷,未見其書。今世所行,有民國庚午(1930)三月上元宗氏舜年影印漢陽葉氏名澧家舊藏寫本(現藏湖北省圖書館,收入《續修四庫全書》集部第1491冊),凡五卷,一百三十二篇。《江蘇藝文志》常州卷據此録爲“《拜經堂文集》五卷”。另有學海堂《皇清經解》刻本一卷(第1178卷),僅載録二十四文,且時有刪節。現代有影印單行本問世,如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影印《續修四庫全書》本,上海書店1988年縮拼影印學海堂《皇清經解》本,補以咸豐年间補刊之馮登府著作、庚午年间續刊之許鴻磬著作。《拜經堂文集》至今尚無校點本或注本問世。

今世通行之漢陽葉氏舊藏寫本《拜經堂文集》,凡五卷,一百三十二篇。内頁署有“漢陽葉氏舊藏寫本,庚午三月上元宗氏印行,江寧鄧邦述署。”卷首有揚州阮元《臧拜經别傳》、長洲宋翔鳳《亡友臧君诔》、嘉慶二十年(1815)仲春秦瀛序、嘉慶二十二年(1817)九月朔日吴士模序。卷末有宗氏舜年識語,説明獲得漢陽葉氏舊藏寫本的經過、此本之特點及印行此本的因由。由于《拜經堂文集》非由臧庸生前手定,而由其子臧相匯録而成,分卷與文章内容和文體分類未能嚴格相應,就其大端而論,卷一爲經解,十篇;卷二爲序跋,三十二篇;卷三爲書札,四十五篇;卷四有記、説、考等雜文十二篇,序跋十二篇;卷五有傳狀十六篇,書札三篇,題跋二篇。一些文章並録當時學者如洪亮吉、嚴元照、許宗彦、郝懿行、阮元等諸家的眉批及評語,行間亦有葉氏的批校。

《拜經堂文集》與《拜經日記》同是臧庸自著書的代表作,也是其一生治學所得的集大成之作。但《拜經日記》重在對經書文字異同之校勘考訂,一般來説,只能使人識其考據之功的一個側面,而《拜經堂文集》囊括經解、序跋、書札、傳狀、記、説、考等各類文體,涵蓋訓詁、校勘、版本、輯佚等漢學考據各個方面的内容,從中既可見其對經史疑義的闡釋、文字異同的考訂、版本優劣的比勘,也可見其與友朋間學問與人情的往還與互唱及其對歷史人物、事件、禮俗的議論乃至對時事、義理等的看法,更能從其與友朋的書信答問和序跋中見其治學態度、學術觀念、考校原則、治學方法的論述,可以説透過《拜經堂文集》能够使人一窺臧庸爲人、治學之全豹。

《文集》所收各類文字雖皆有資經史,但就其學術價值而言,經解、序跋、書札三類文章所論,尤爲精粹。《文集》所收序跋、書札類文字多有論述臧庸治學態度、學術精神、校勘與輯佚原則之内容,前文已有論及,此不贅述。兹擇其《文集》中經解類及反映其品格、學術價值觀與論議等類文字進行討論。

《文集》所收考論經義之文,窮源竟委,時具特識。吴士模《拜經堂文集序》云:“余讀其文,説經者居十之七八,其訓詁之精,考訂之確,于漢人之學深焉。”如其《昆弟兄弟釋異》一文,“以《儀禮》《爾雅》為本,而參證之以群經,詳釋‘昆弟’‘兄弟’之異”,辨“‘兄弟’雖亦‘昆弟’之通稱,對言之,則有親、疎之别。故自大功以上爲‘昆弟’,小功以下為‘兄弟’。”旁推曲證,辨析入微,郝懿行於文末贊曰:“説經之文,曲暢至矣,無復可加。”

又如其《頌釋》之《釋頌爲古文容字》一文曰:

頭為容貌之首,故古容貌字從“頁”。頁,古文“首”字,籀文作“[199],即從今容貌字,尤足為證。凡字有本義,有引申之義。“容貌”為“頌”字之本義,引申為美盛之形容,以誦其成功,因為“歌頌”字。又通於“庸”,訓為“功”,皆“容貌”之引申也。世俗所謂“樣”字,即“容”字之轉聲,“容”“永”“羕”“樣”,皆聲相轉。

詳考文字音形之流變、意義引申之軌跡,並引證衆多經《傳》舊《注》,闡釋“頌”爲古文“容”字,“容貌”爲“頌”字之本義,引申爲美盛之形容,以誦其成功,因爲“歌頌”字。段玉裁稱其“《論忕字、寙[200]字書》詞義甚美,而云《説文》脱從‘宀’之‘寙’,甚確。”[201]

《文集》中許多文章凸顯了臧庸自重、真誠、感恩、重情的品格。臧庸雖爲布衣,但頗自愛重,“躬學古知道,其人其文,俱以古人為師”[202],樂與學者交接,不屑趨謁達官。其言曰:“自入都以來,同鄉先達足跡所到者,惟閣下之門及吳玉松侍御所而已。然亦不[203]敢數數輕詣,若吾邑先進,固未甞一造其門、一投名刺也。更有某學士者,平居頗砥礪自好,甞慕庸之爲人,並愛其文,託郝蘭臯農部導意,延往一見,至今未去。”[204]“一則恐爲不知者所輕,二則庸固有以自重。”[205]對於友朋交往,臧庸希望做到“君子之交”,彼此“真誠相與,坦率以待,為心交勿為面交,過相規而善相勸,砥厲廉隅。切磋問學,毋懷才以相嫉,毋循利而忘義。出則有濟當時,處則有益後世。”[206]

臧庸十分重視師友之間的情誼,承教受益皆銘記心感,“惓惓師友之誼,雖一言之教、一飯之恩,皆終身弗忘,死生不易。”[207]如阮元曾致書指正其文之失,臧庸悉從改正,並云:“非大人愛庸之至,孰肯盡言至此?庸當銘諸心版,俾立言、制行不至顛越詒羞,皆先生所教誨、成全者,其爲激仰當何如耶?”[208]感恩於劉台拱“恤其窮途,賙其困境,飲食教誨,十七年如一日也。”[209]與王徳甫,“去秋摳謁,蒙奨借過實,飲食教誨,載徳彌深。”[210]尤不忘王鳯喈及其《尚書後案》導夫漢學之功:“八年以來,微有所知,以殊異于俗學者,皆閣下教也。其敢忘所自哉?”[211]

對於師友學問或品行之優長,臧庸極爲推重。如推崇其師盧文弨爲“天下第一讀書人”[212],稱譽段玉裁“講求聲音、詁訓之學,為海内第一”[213],稱所與往還講論學術者,如秦瀛、王念孫、王引之、阮元、郝懿行諸人,“皆古君子,非特學問優也”[214],認爲丁杰“善與人同,大公無我,而辭氣温雅,循循善誘”[215]。臧庸雖爲《經籍籑詁》總裁,爲此書之編纂、校訂費盡心力,卻將此不朽之業全部歸功於阮元及分纂諸君,稱“蓋非宗伯精心卓識、雄才大力,不足以興剙造之功,而非諸君子分籑之勤,亦不能彙其成也”[216],可見其大公無我之胸襟。

臧庸非常看重同門之誼、兄弟之情。如其曾致書顧子明,將其爲學所悟所得之治學門徑與治學方法及其對學問與時文的態度等悉數以告;[217]當顧子明因小故辭幕,身入困境,臧庸念同門之誼與相交二十餘年之情,感其好學有深造但性情坦白而不達世故,更傷其當前生活之空乏,遂致書王引之,拜托其“作一切實之書,託姚秋農宫允聘入學幕,或别爲推薦。處則得賢主人,歸則有行李資”[218]。情深意篤,言詞懇切,拳拳同門情誼,殷殷助友之心,聞之無不動容。臧庸弟禮堂,字和貴,亦精漢學。德至性,父殁,三日不食;母疾,刲臂以進。臧庸聞弟喪,涕泗酷慟,旁采儒議,私謚之曰“孝節”,撰《亡弟和貴割肱記》和《行狀》(即《孝節録》),以顯揚其弟禮堂之至孝至賢,並乞朱珪等諸名儒之詩文,以表章之。又欲請旌孝子,而力未逮。[219]雖近場期,而思刊刻弟之《愛日居遺文》,請宋湘爲審定,並乞諸儒爲之撰序跋,甚至爲彰顯其賢不惜暴己之過。

書中指切庸過實多且大,庸亦願陳不孝、不悌之罪,以著吾弟之賢,但使天下後世人人知吾弟為大賢。庸為至不肖,而弟之賢傳矣,而庸之願足矣。即有暴過之失,庸自一身當之,於亡弟無與也。若庸不傳此稿,則吾弟大賢,庸實磨滅之。清夜撫心,不忍為此。又著賢之事大,暴不肖人之過,其失小。萬一此集必不可為人所見,庸猶將刊板,藏之名山古剎,焚之天地鬼神,以著吾弟之賢。則庸雖至不肖,尚無沒賢之罪乎。[220]

當時學者對臧庸的爲人及品行也多有推崇,如嚴元照以“謙和寬恕,克己自反,嚴以律己,恕以待友”[221]論其人品。焦循《臧上舍庸》詩稱其:“只以《詩》《書》爲性命,絶無城府在交游。”[222]瞿中溶《題臧在東茂才鏞堂自撰尊人行狀後》盛贊其:“直可追三代,誠能貫《六經》。報知心自赤,重義眼常青。信有終身誦,施無德色形。瀧岡傳一表,千載仰儀型。”[223]

《文集》中無一篇詩賦或時文,而幾乎全爲論學之語,體現出臧庸重漢學考據、輕科舉時文、棄酬應詩賦的學術價值觀。漢學考據自乾隆盛世開始流行,尤其是四庫館開,士大夫皆重經義實學,這不僅威脅到官方所認可的宋明理學的學術正統地位,也在相當程度上對原先藉由科舉考試、以經術文章進身的文人之業帶來排擠效應,並因此改變了大江南北衆多讀書士子的治學途徑,一代學風由此而變,而乾嘉學者也藉由對漢學考據的認同而形成其學術價值觀。受考據風潮之影響,臧庸於乾隆五十年(1785)十九歲時,即從習舉子業轉而習漢學,尤其是鄭學。[224]此一學術轉向影響了臧庸的一生。在此後的二十多年中,臧庸治學尊崇漢學,以考據、輯佚爲職志,致力於古籍的糾謬正訛、拾遺補闕,不屑從事帖括與詞章。他認爲:

葢吾儒之事業,以聖人為歸。孔子,聖之至也。《六經》者,孔子所手定以惠萬世學者,而亦羣聖精神之所寄也,故有志正學者皆當求之《六經》。治經之法,必先通聲音詁訓,此足下所知者。然非研精極神,忘寢廢食,盡心力爲之,則不能有成。……鏞堂以爲,窮達,命也,非人所能必。所可必者,學問之事耳。使吾黨移研經之力,肆力詞章,词章即工,或不能得一第、為顯揚之資,終属無用,而又坐廢不朽之業,是兩失也。至酬應無益之舉,尤足荒功逸志,即肆力詞章者所當屏絕,况有志正學者哉?[225]

讀書當先通詁訓,始能治經。尊信兩漢大儒説,如君師之命,弗敢違。非信漢儒也,以三代下,漢最近古,其説皆有所受。故欲求聖人之言,舍此無所歸。……此可必之于己,得之足以自樂,有功于先哲,有造于來學,願足下為之無倦。若夫富貴,乃偶然之遇,其為之也勞心費神,窮年累世,遇者少,不遇者多,一旦僥倖得之,亦可以誇耀世俗。然品誼不修,學業不講,常為有識者所鄙。不幸而畢生帖括,以兔園冊子于自終,《十三經注疏》至不能舉其名目、姓氏,其時文即高出于王、歸、金、陳之上,究之,此物有何足用?[226]

臧庸一再强調治經當先通訓詁,並要尊崇鄭儒,漢學考據乃不朽之業,而詞章即使高於汪、歸、金、陳之上,若不能得一第,終屬無用;即使僥幸得之,若學業不講,亦常爲有識者所鄙。充分體現了其重漢學考據、輕科舉時文、棄酬應詩賦的學術價值觀,宋翔鳳《亡友臧君诔》説臧庸“性命古文,糞土時議”,當不爲過。

值得一提的是,臧庸雖以經生自況,畢生從事漢學考據,但並不僅以學術而滿足,也希望通過參加科舉來實現其行“實政”的目的。其《荅秦小峴少司書》曰:“庸雖溺志於詁訓考訂,未甞不有意於文章,願讀先生之文,庶知立言之道也。”臧庸一生曾三次參加鄉試,一次是乾隆五十九年(1794)參加江南鄉試,另兩次分别是嘉慶九年(1804)和嘉慶十五年(1811)參加順天鄉試,而皆不中。臧庸深感自責,其《刻庚午落卷跋》曰:“或云‘君著述自足不朽,不藉科第為重’,此無聊慰藉,余豈足當之?且國家以制義取士,而文不合格,屡擯有司,亦己之過也。……乃至落卷亦不可得,是必余之罪戾叢積,天降之罰,俾諸君子有知言之識者,決科不騐,深可已。”其《與王懷祖觀察書》曰:“於學問一塗,粗涉津涯,或能黽勉萬一。至舉業荒落,科名或有辜雅望也。”究其落第之因,當與其重漢學考據、輕科舉時文的學術價值觀有關,與其在心態上和行爲上對應試文章的疏離有關。

臧庸長於故訓、校勘、輯佚之學,以考證精確見稱,不侈談義理。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沒有議論。從《文集》所録文章來看,臧庸議論雖然不多,但言必有中。如在婦女改嫁的問題上,宋儒鼓吹“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臧庸撰《夫死適人及出妻論》,以樸素人性論和聖人制禮之本意、《禮經》所記之事實,對其嚴加駁斥,並提出“夫死不禁其適人,妻不賢而可出。出之,夫得復娶,妻亦可再嫁”。在道學空氣令人窒息的時代,臧庸此論足以震聾發聵。

又如對東漢末年的學者蔡邕,歷代褒貶不一。臧庸撰《刻蔡氏月令章句序》力辯其冤:“余讀《後漢書蔡邕傳》,而歎中郎生不逢時,有匡濟之略不見用,有纂述之才不能成,且脅於權奸,死於牢獄,後世不諒其志,復加以黨惡之名,未嘗不為之太息痛恨、悲感交集也。”“中郎死,惓惓《漢記》,寧嬰金鐵、斷支體以成之。”當時學者讀其文,對其識見與才情,多大加贊賞。如孫星衍曰:“茂美醇疋,一字不可易。非有真性情,不能操管也。”阮元曰:“後漢儒者之學,可与康成並驅者,中郎一人而已。身前死已極枉,而後之名又為庸腐者所污,得此昭雪,可為快事。”許宗彦曰:“范氏論中已極為中郎剖析,此更疏通證明之。非具非常之識,不能為古人如此吐气也。”[227]而秦瀛則認爲:

拜讀尊著《蔡氏月令章句敘》,為中郎辨冤,甚善,甚善。惟中郎被辟,稱疾,時卓必欲致中郞,進退之際,宜以死殉才,是不降、不辱。卓為漢賊,聞其誅而嘆,雖非同逆,亦過矣。中郞之惓惓於《漢紀》,危素之惓惓於《元史》,史可不作,而身固不可辱也。[228]

臧庸復致書以辯:

漢季董卓禮召名流,不屈以全高者,惟鄭康成一人。然時勢不同,逼迫有輕重,未可概論伯喈祇欠一死。鄙論以上有献帝不遽責以死,所見當終遜一籌。至伯喈之惓惓《漢記》,與司馬子長下蠶室而著《史記》同。危素本元大臣,師入投井,乃為僧誤,然不死以成《元史》,其失猶小。至入明仕翰林,為御史王著等論謫而死,則辱之至矣。豈可與伯喈並論乎?[229]

清乾嘉時期的大多數學者雖已没有清初顧炎武、黄宗羲等先儒那種激揚文字、品評時政的氣概,但也有一些學者並不甘心老死於故紙堆中,他們一方面致力於經史的考證,一方面又往往通過闡發經義、借古諷今來表達自己的政治見解和主張。戴震、王念孫、錢大昕等曾爲京官者如此,臧庸身雖未仕,也並非只知埋首考據,不關心時政。如本集卷三其《上畢纕蘅制府書》曰:

前閲邸抄,見閣下塗次奏剿逆苗事,意主撫綏,不勝歎服,始信仁人長者之用心,固大異於貪功好殺者。所属苗民乆託仁宇,安服向化,特因與漢人貿易或失公平,遂至作釁。然蠢頑無知,恉[230]極可憫,復多無辜迫於脅從,倘殱其渠魁而招諭餘黨,勢自瓦散,庶不致蔓延他省,乆益難治。此吾鄉楊文定公綏定苗疆之略,今日仍用之於閣下,與文定後先輝映,誠仁至義盡之策也。

對撫綏治苗之策的褒揚與贊賞,無疑也是對當時統治者“貪功好殺”的有力批評。在本集卷四《送姚文溪大令還濟南序》中更是直言指斥當時官吏唯重“弋譽干名”,於“有益人世之事,可以為而不為,兢兢然慮人之議其後,而試核其平日之所為,未必事事皆可以質衾影而對大廷者。”

此外,《文集》中所收論韻之文,如《荅錢曉徵少詹書》《荅張伯雅書》討論“地”字古音,《荅陳恭甫編修論冠昏辭韻書》《再荅陳恭甫編脩論韻書》,講論《禮》《詩》韻例,及《與汪漢郊書》《與莊葆琛明府書》《與阮芸臺侍講論古韻書》所論古書多有韻之文,雖所言未能盡是,或亦不免“煩亂破碎之譏”,但能“於前人所舉外,微矜創獲”[231],並每以數十例證之,恐不啻爲臧庸“所愜心者”,亦不容“執前人之成見,而一概抹摋”[232]。其《與王懷祖觀察論校小學鉤沈書》《與王伯申學士論校小學鉤沈書》,搜采佚書,訂正任大椿輯録之誤,頗具高識。《子夏易傳序》一文,辨《子夏易傳》爲漢韓嬰所撰,訂正《經典釋文敘録》及《隋書經籍志》之謬,亦極通達。《刻蔡氏月令章句序》《書大學考異後》《刻漢書音義序》《書宋槧左傳不全本後》《與郝蘭皋農部論校山海經書》諸文,或論人物,或考經史諸子,皆持論平允,考核精細,爲學者所稱道。郝懿行稱其論韓昌黎郡望非昌黎一文“援据精深,不能增減一字”[233]。《文集》中的一些名儒傳和行狀,如《禮部侍郎莊公小傳》《皇清日講官起居注前翰林院侍講學士盧先生行狀》《禮部儀制司員外郎汪君行狀》《皇例贈文林郎府學增廣生員蘇景程先生行狀》等,都是研究清代學術的寶貴資料。其他雜文,亦多有關乾嘉學術故實者。

無庸諱言,臧庸治學與爲人也有不足之處。臧庸之學大氐出于盧文弨,故其事盧氏甚謹,但也因對盧氏“尊信太過”,終生所業“遂不能越其范圍”[234]。臧庸治學以考證精審見稱,但也有疏誤之處。正所謂千慮一失,智者不免。如其受盧文弨囑校《常州府志甲科門》,於舊《府志》、各《縣志》《省志》《登科録》《題名録》及宋、元《文集》外,復參閲全史而後定,中間考正數百十事。盧氏見之喜,手書嘉之。[235]而趙懷玉則認爲其所録尚多訛謬:“見臧君在東條繋近人履歷,譌舛不少;縣分及中式前後,亦多與體例未符。”且直言其“密於考古,疏於證今”[236]

臧庸爲學勤篤,且淵源有自,每自信其所得不謬於古,常與人論爭,但在有些問題上,尤其是自己所造不深的領域,盲目自信則爲自負。如臧庸雖“不深於音學”[237],而頗自得於其論韻之文。其《與汪漢郊書》云:“拙《記》四卷,都中舊作,所愜心者,在言韻一卷。王伯申學士、陳甫編修皆詒書争之,惟王懷祖先生頗以鄙説為然。”其《與莊葆琛明府書》稱:“吾之言韻,往往與嘉定錢詹事、高郵王觀察暗合,而精密實過於二家。”[238]今可見臧庸論韻之文,僅《文集》中所録其與陳、錢、張、阮、汪、莊諸公之七通書札,以及《昭代經師手簡》初編所録之《與王念孫書》,所論皆以爲《禮》《詩》等古書皆有韻之文。據莊述祖《拜經日記題辭》稱其《拜經日記》中有“論韻四卷”[239],但今所見《拜經堂叢書》本與清抄本《拜經日記》中均無,或如莊氏所言,其論韻之文“另爲編次”,或即爲其《與王懷祖觀察書》所稱之《古韻臆説》,今亦無傳本,實無從得知其更多論韻之高見。因此,臧庸論韻或實有創見,但未能得到學界的一致認可,且與錢、王二人之音韻學成就相比“誠有間矣”,稱其言韻“精密實過於二家”,概言過其實,過於自負。

臧庸性情耿直,且又自負所學,與人交往唯持“真誠”二字,不諳處事之道,因此往往遭人詬病乃至憎惡。嚴元照曾致書直陳其“愎與躁”之過並勸誡之:“足下天性戇直,有言必盡,欲少宛委一字而不可得,坐是而不諧於俗。……足下去年在杭州書局,局中人皆不悦足下,此亦不可盡責於人,亦足下有以召之也。……又臧否人倫,尤宜謹慎,而足下且肆然見之筆墨之間,輒曰‘某某不足道’。此大失儒者謹厚之風,姑無論其爲人所憎惡矣。……愎與躁,非特難以處世,亦且損於養生。斯二病,足下皆不免焉。”[240]其後與顧廣圻成水火之勢,概與其自負所學且性情耿直不無關係。

盡管臧庸終不能擺脱時代和漢學考據的局限,且本身也存在諸多弊病,但畢竟表現出一定的實事求是的科學精神,其所身體力行的勤奮嚴謹、不拘門户、唯是是從的治學態度,在文獻校勘、古籍輯佚以及小學詁訓等方面取得的成就,不僅促進了這些專門學科的發展,也成爲我們今天從事文獻整理研究和清代學術研究的寶貴資源。總體而言,臧庸當無愧爲清代乾嘉學者中的佼佼者。


[1] 漢陽葉氏寫本《拜經堂文集》(下稱“本集”)卷二《刻詩經小學録序》。

[2] 本集卷二《書劉端臨先生遺書目録後》。

[3] 本集卷首阮元《臧拜經别傳》。

[4] 游幕職業學者,指專門從事學術活動的游幕學者。參尚小明《學人游幕與清代學術》,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9年版,第202頁。

[5] 關於臧庸及其《拜經堂文集》的研究現狀,詳見本書“前言”。

[6] 本集卷首阮元《臧拜經别傳》。

[7] 在臧庸45歲的人生歷程中,自乾隆五十九年(1794)至嘉慶十六年(1811),除嘉慶八年(1803)嘗棄儒經商外,有17年的游幕生涯,先後游於畢沅、阮元、覺羅桂春、尹秉綬、劉鳳誥、章子卿、孫星衍、吴烜等幕中,輾轉湖北、山東、浙江、北京、江蘇等地。參日本學者吉川幸次郎撰《臧在東先生年譜》。

[8] 錢大昕《潛研堂集》卷四十五《布衣臧君墓誌銘》。

[9] 本集卷五《皇例贈文林郎府學增廣生員蘇景程先生行狀》),本集卷四《先師漢大司農北海鄭公神坐記》。

[10] 本集卷二《刻蔡氏月令章句序》。

[11] 錢大昕《潛研堂集》卷四十五《布衣臧君墓誌銘》,本集卷五《讀淇縣典史汪府君行述》。

[12] 本集卷二《書大學考異後》。

[13] 本集卷三《上王鳳喈光禄書》、卷五《皇淸日講官起居注前翰林院侍讀學士盧先生行狀》。阮元《臧拜經别傳》云:臧庸從盧氏受經在乾隆五十四年(本集卷首及《揅經室二集》卷六),未核。

[14] 本集卷三《上侍讀學士盧召弓言齊論語書》,《抱經堂文集》卷二十一。

[15] 洪亮吉《卷施閣文甲集》卷八《與盧學士文弨論束修書》,本集卷三《答洪稚存太史書》,《亦有生齋文集》卷二《論語束修説序》。

[16] 本集卷三《與段若膺明府書》,本集卷二《與段若膺明府論校爾雅書》。

[17] 本集卷三《答錢曉徵少詹書》《上錢曉徵少詹書二》。

[18] 本集卷二《毛詩注疏校纂序》《尚書注疏校纂序》。

[19] 本集卷三《與葉保堂書》《上侍讀盧召弓書》《與趙味辛舍人書》。

[20] 本集卷二《周易注疏校纂序》。

[21] 盧文弨《抱經堂文集》卷六《爾雅漢注序》,《拜經堂叢書》本《盧氏禮記解詁》卷首。

[22] 本集卷二《刻詩經小學録序》。

[23] 《涵芬樓秘笈》本臧庸題款。

[24] 本集卷二《校影宋經典釋文書後》,經韻樓本《東原文集》卷首段《序》。

[25] 本集卷四《别鈕匪石序》。

[26] 本集卷二《經籍纂詁後序》,《揅經室一集》卷十一《十三經注疏校勘記序》。

[27] 《拜經堂叢書》本《六藝論》卷末臧庸《跋》。

[28] 《昭代經師手簡》臧庸《與王念孫書》,本集卷二《書劉端臨先生遺書目録後》。

[29] 本集卷四《丁小雅教授六十序》及《周易鄭注後定》書後。

[30] 本集卷三《與王伯申論校小學鉤沈書》,卷二《録唐釋湛然輔行記序》。

[31] 本集卷三《與陳扶雅論大典本易林書》,陳善《刻六藝論三禮目録書後》。

[32] 本集卷二《列女傳補注序》。

[33] 本集卷五《節孝項母葉安人小傳》,張紹南《孫淵如先生年譜》嘉慶十五年條。

[34] 劉逢禄《劉禮部集》卷九《五經考異敘》,本集卷首阮元《臧拜經别傳》。

[35] 本集卷五《禮部儀制司員外郎汪君德钺行狀》。

[36] 本集卷三《與秦小峴少司寇書》。

[37] 《拜經堂叢書》本《漢書音義》卷末臧庸《後序》。

[38] 王昶《春融堂集》卷廿二,本集卷四《漁隱小圃文飲記》。

[39] 本集卷二《列女傳補注序》。

[40] 本集卷三《上錢曉徵少詹書》。

[41] 本集卷三《答陳恭甫編修論冠昏辭韻書》《再答陳恭甫編修論韻書》,《左海文集》卷四《答臧拜經論禮辭韻》《與臧拜經辨皋陶謨增句疏證書》。

[42] 本集卷三《與孫淵如觀察論校管子書》。

[43] 本集卷三《與王伯申學士論校小學鉤沉書》《與王懷祖觀察論校小學鉤沉書》及所附《王石渠先生答書》。

[44] 本集卷三《答秦小峴司寇論韓昌黎書》《答翁覃谿鴻臚卿書》。

[45] 以上均見之本集卷二。

[46] 《知不足齋叢書》本卷首。

[47] 《拜經堂叢書》本《拜經日記》卷首,阮元《臧拜經别傳》。

[48] 《問經堂叢書》本卷首。

[49] 本集卷五《皇清日講官起居注前翰林院侍讀學士盧先生行狀》。

[50] 王鳴盛《十七史商榷序》。

[51] 本集卷二《刻蔡氏月令章句序》。

[52] 本集卷二《刻蔡氏月令章句序》。

[53] 本集卷二《毛詩注疏校纂序》《尚書注疏校纂序》。

[54] 本集卷二《刻詩經小學録序》。

[55] 經韻樓本《戴東原集》卷首段玉裁《序》。

[56] 《涵芬樓秘笈》本錢大昕《唐石經考異》臧庸題款。

[57] 本集卷二《校影宋經典釋文書後》。

[58] 本集卷四《别鈕匪石序》。

[59] 本集卷四《丁小雅教授六十序》及《周易鄭注後定》書後。

[60] 本集卷三《與王伯申論校小學鉤沈書》,卷二《録唐釋湛然輔行記序》。

[61] 《昭代經師手簡初編》臧庸《與王念孫書》本集卷二《書劉端臨先生遺書目録後》。

[62] 本集卷五《節孝項母葉安人小傳》,張紹南《孫淵如先生年譜》嘉慶十五年條。

[63] 張紹南《孫淵如先生年譜》、本集卷三《與孫淵如觀察論挍管子書》。

[64] 本集卷三《與陳扶雅論大典本易林書》。

[65] 本集卷二《列女傳補注序》。

[66] 阮元《揅經室一集》卷十一《十三經注疏校勘記序》。

[67] 嚴可均《鐵橋漫稿》卷七《臧和貴别傳》。

[68] 清抄本《拜經日記》卷首王念孫《拜經日記敘》。

[69] 《拜經堂叢書》本。

[70] 清抄本《拜經日記》卷首王念孫《拜經日記敘》。

[71] 《拜經堂叢書》本《拜經日記》卷末臧相《拜經日記跋》。

[72] 《拜經堂叢書》本《拜經日記》卷首莊述祖識語。

[73] 《拜經堂叢書》本《拜經日記》卷首陳壽祺識語。

[74] 《拜經堂叢書》本《經義雜記》卷末嚴元照《經義雜記跋》。

[75] 《拜經堂叢書》本《拜經日記》卷首許宗彦識語。

[76] 周中孚《鄭堂讀書記》卷五十五。又《拜經堂叢書》本《拜經日記》卷首阮元《拜經日記序》:“臧君發揮經義,推見至隱,直使讀者置身兩漢,若親見諸家之說者。”

[77] 清抄本《拜經日記》卷末臧相《拜經日記跋》。

[78] 鈕樹玉《鈕非石日記》丁卯十月二十三日條。

[79] 清抄本《拜經日記》卷首許宗彦《拜經日記序》。

[80] 本集卷二《毛詩注疏校纂序》。

[81] 本集卷二《重雕宋本爾雅書後》。

[82] 本集卷二《刻漢書音義序》。

[83] 盧文弨《抱經堂文集》卷二十《與王懷祖庶常論校正大戴禮記書》。

[84] 盧文弨《抱經堂文集》卷七《周易注疏輯正題辭》。

[85] 盧文弨《抱經堂文集》卷四《校定熊方後漢書年表序》。

[86] 盧文弨《抱經堂文集》卷四《錢晦之後漢書補表序》。

[87] 本集卷二《録華嚴經音義序》。

[88] “易”,疑當作“引”。

[89] 本集卷二《重雕宋本爾雅書後》。

[90] 本集卷二《校宋槧板爾雅疏書後》。

[91] 本集卷二《書宋槧左傳不全本後》。

[92] 本集卷二《書吳元恭本爾雅後》。

[93] 廟,疑為“宗”之訛。

[94] 本集卷二《周易注疏校纂序》。

[95] 本集卷二《周易注疏校纂序》。

[96] 本集卷三《與孫淵如觀察書》。

[97] 本集卷二《刻華嚴經音義録序》。

[98] 本集卷二《刻漢書音義序》。

[99] 本集卷首阮元《臧拜經别傳》。

[100] 盧文弨《抱經堂文集》卷六《輯盧子榦禮記解詁序》。

[101] 陳鴻森《阮元揅經室遺文輯存》卷上《孝經鄭氏解輯本題辭》。

[102] 鮑庭博《知不足齋叢書》本卷首。

[103] 本集卷二《經籍籑詁後序》。又見於《經籍籑詁》卷首,中華書局1982年版。

[104] 《經籍籑詁姓氏》,《經籍籑詁》,中華書局1982年版。

[105] “一百一十六卷”,錢大昕《經籍籑詁序》作“一百十六卷”,王引之《經籍籑詁序》作“一百一十六卷”,見《經籍籑詁》卷首,中華書局1982年版。而中華書局1982年據阮氏瑯嬛仙館原刻本影印之《經籍籑詁》,與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皆實有一百六卷。原書《凡例》亦稱“卷次謹遵《佩文韻府》,一韻爲一卷”,當作“一百六卷”,未審臧、錢、王三人《序》中何以皆稱“一百十六卷”。

[106] 本集卷二《經籍籑詁後序》。又見於《經籍籑詁》卷首。

[107] 王引之《經籍籑詁序》,《經籍籑詁》卷首。

[108] 本集卷二《經籍籑詁後序》。又見於《經籍籑詁》卷首。

[109] 王引之《經籍籑詁序》,《經籍籑詁》卷首。

[110] 本集卷二《經籍籑詁後序》。又見於《經籍籑詁》卷首。

[111] 本集卷二《經籍籑詁後序》。又見於《經籍籑詁》卷首,中華書局1982年版。

[112] 吉川幸次郎《臧在東先生年譜》之《後序》。

[113] 經韻樓本《戴東原集》卷首段玉裁《序》。

[114] 本集卷五《節孝項母葉安人小傳》。

[115] 張紹南《孫淵如先生年譜》嘉慶十五年條。

[116] 本集卷三《荅翁覃谿鴻臚卿書》《與秦小峴少司寇書》。

[117] 皮錫瑞《經學歷史》,中華書局1959年周予同注釋本。

[118] 劉家和《古代中國與世界——一個古史研究者的思考》,武漢出版社1995年版,第225頁。

[119] 本集卷二《子夏易传序》。

[120] 本集卷二《刻通俗文序》。

[121] 本集卷二《刻通俗文序》。

[122] 本集卷三《與丁道乆書》。

[123] 本集卷三《與顧子明書》。

[124] 本集卷二《録爾雅漢注序》。

[125] 錢大昕《潛研堂文集》卷二十四《臧玉林經義雜記序》。

[126] 盧文弨《抱經堂文集》卷六《爾雅漢注序》。

[127] “本”,當作“木”,寫本概因形近而誤。

[128] 本集卷二《録爾雅漢注序》。

[129] 本集卷三《與郝蘭皐農部論挍山海經書》所附《蘭臯先生荅書》。

[130] 宋翔鳳《憶山堂詩録》卷四《秋日懷人詩·臧在東文學庸》。

[131] 陸繼輅《合肥學舍札記》“稚存先生詩”條。收入《續修四庫全書》第1157冊,卷一,頁6。

[132] 本集卷首宋翔鳳《亡友臧君诔》。

[133] 本集卷四《題江井叔讀書圖》。

[134] 本集卷三《與丁道乆書》。

[135] 盧文弨《抱經堂文集》卷六《輯盧子榦禮記解詁序》。

[136] 本集卷三《與秦小峴少司書》。

[137] 本集卷二《列女傳補注序》。

[138] 本集卷首宋翔鳳《亡友臧君诔》。

[139] 本集卷二《毛詩注疏校纂序》。

[140] 本集卷二《經籍籑詁後序》。

[141] 本集卷首阮元《臧拜經别傳》。

[142] 本集卷三《與趙味辛舍人書》。

[143] 本集卷二《刻通俗文序》。

[144] 趙懷玉《亦有生齋集文》卷二《論語束修説序》。

[145] 本集卷三《與王伯申學士論挍小學鉤沈書》。

[146] 本集卷三《與王懷祖觀察論挍小學鉤沈書》所附《王石渠先生荅書》。

[147] 本集卷三《與莊葆琛明府書》。

[148] 本集卷三《上阮芸臺侍講書》。

[149] 本集卷四《題汪孝嬰北湖訪焦君圖》《漁隱小圃文飲記》。

[150] 本集卷三《與王懷祖觀察書》。

[151] 本集卷二《書劉端臨先生遺書目録後》。

[152] 本集卷二《題蜀石經毛詩考證》。

[153] 本集卷四《題汪孝嬰北湖訪焦君圖》。

[154] 陳壽祺《左海文集》卷四《答臧拜經論禮辭韻》。

[155] 本集卷三《荅陳恭甫編修論冠昏辭韻書》。

[156] 本集卷三《再荅陳恭甫編脩論韻書》。

[157] 《昭代經師手簡》初編臧庸《與王念孫書》。

[158] 洪亮吉《卷施閣文甲集》卷八《與盧學士文弨論束修書》。

[159] 本集卷三《答洪稚存太史書》。

[160] 趙懷玉《亦有生齋文集》卷二《論語束修説序》。

[161] “鄭元”,即“鄭玄”,避帝諱而改。下同。

[162] 本集卷三《與郝蘭皐農部論挍山海經書》。

[163] 《清史稿儒林傳二》“臧庸”,《清儒學案》卷四十五“臧先生庸”。

[164] 阮元《揅經室二集》卷五《武進臧布衣傳》。

[165] 本集卷三《上王鳯喈光禄書》。

[166] 本集卷四《先師漢大司農北海鄭公神坐記》。

[167] 《拜經堂叢書》本《經義雜記》卷末嚴元照《經義雜記跋》。

[168] 本集卷三《與顧子明書》。

[169] 本集卷三《與顧子明書》。

[170] 本集卷四《宋學均字師鄭説》。

[171] “偏”,當作“徧”。

[172] 本集卷四《先師漢大司農北海鄭公神坐記》。

[173] 阮元《揅經室一集》卷二《大學格物論》。

[174] 本集卷二《阮雲臺侍講大學格物説跋》。

[175] 本集卷二《四庫全書通俗文字跋》。

[176] 余英時《論戴震與章學誠》,華世出版社1977年版(三聯書店2000年版);張壽安《以禮代理——凌廷堪與清中葉儒學思想的轉變》,“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1994年版;張麗珠《清代義理學新貌》,里仁書局1999年版。

[177] 周積明《關於乾嘉“新義理學”的通信》,《學術月刊》2001年第4期;周積明《〈四庫全書總目〉與乾嘉“新義理學”》,林慶彰、張壽安主編《乾嘉學者的義理學》,“中研院”中國文哲研究所2003年版。

[178] 戴震《東原文集》卷十一《題惠定宇先生授經圖》。

[179] 錢大昕《潛研堂文集》卷二十四《經籍纂詁序》。

[180] 王鳴盛《十七史商榷序》。

[181] 阮元《揅經室一集》卷一《釋門》。

[182] 《文集》卷一《克己復禮解》。

[183] 本集卷三《與姚姬傳郎中書》。

[184] 本集卷一《夫死適人及出妻論》。

[185] 臧庸著述,參見日本學者吉川幸次郎《臧在東先生年譜》(《東方學報》第六冊,1936年)所附臧氏“遺書目録”;陳鴻森《臧庸年譜》(《中國經學》第二輯,2007年);南京師范大學古籍所《江蘇藝文志常州卷》(江蘇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及相關史籍著録。然各家著録之書名、卷數、種數多歧,有待詳考。

[186] 本集卷首阮元《臧拜經别傳》。

[187] 《國朝先正事略》卷三十三、《文獻徵存録》卷三均作“《拜經堂文集》四卷”,《清史稿》卷四八一作“《拜經文集》四卷”。

[188] 《清史稿》卷四八一、《文獻徵存録》卷三均作“《拜經日記》八卷”。

[189] 《北京圖書館古籍善本書目》作“《孝節録》六卷”。

[190] 《國朝先正事略》卷三十三作“《盧植禮記解詁》一卷”。

[191] 《國朝先正事略》卷三十三作“《蔡邕明堂月令章句》一卷”,《文獻徵存録》卷三作“《蔡邕明堂月令章句》二卷”。

[192] 《鄦齋叢書》本作“《鄭氏三禮目録》一卷”。

[193] 《國朝先正事略》卷三十三作“《爾雅古注》三卷”。

[194] 《鄦齋叢書》本作“《鄭氏六藝論》一卷”。

[195] 《國朝先正事略》卷三十三、《文獻徵存録》卷三均作“蕭該漢書音義》二卷”,《木犀軒叢書》本作“《漢書音義》三卷,《補遺》一卷”。

[196] 《國朝先正事略》卷三十三作“《校鄭康成易注》二卷”,《文獻徵存録》作“《校鄭元易注》二卷”。

[197] 《國朝先正事略》卷三十三、《文獻徵存録》卷三均作“《王肅禮記注》一卷”。

[198] 《清儒學案》卷四十五“玉林學案”下“臧先生庸”,稱臧庸“著《拜經文集》四卷”。

[199]”爲“頌”之籀文,非“頁”字。“籀文”二字上疑當補“頌”字。

[200] “寙”,鍾敬華校點《經韻樓文集補編》卷下此字作“窳”,疑誤,下同。

[201] 本集卷三《與段若膺明府論説文忕字寙字書》附《段明府荅書》。

[202] 本集卷三《荅秦小峴少司書》所附《秦小峴少司原書》。

[203] “不”,漢陽葉氏寫本原作“下”,當爲“不”字之誤。

[204] 本集卷三《與秦小峴少司書》。

[205] 本集卷三《荅秦小峴少司書》。

[206] 本集卷四《漁隱小圃文飲記》。

[207] 本集卷三《上阮雲臺侍講書》。

[208] 本集卷三《上阮雲臺侍講書》。

[209] 本集卷二《書劉端臨先生遺書目録後》。

[210] 本集卷三《上王徳甫少司書》。

[211] 本集卷三《上王鳯喈光禄書》。

[212] 本集卷三《與顧子明書》。

[213] 本集卷三《與段若膺明府書》。

[214] 本集卷三《荅翁覃谿鴻臚卿書》。

[215] 本集卷四《丁小雅教授六十序》。

[216] 本集卷二《經籍籑詁後序》。

[217] 本集卷三《與顧子明書》。

[218] 本集卷三《與王伯申學士書》。

[219] 吉川幸次郎《臧在東先生年譜》“十年乙丑三十九歲”條。亦見於本集卷五《節孝項母葉安人小傳》《跋汪鋭齋員外題孝節遺書後》《亡弟和貴割肱記》,本集卷首阮元《臧拜經别傳》等文。

[220] 本集卷五《與宋芷灣太史論刻愛日居遺文書》。

[221] 本集卷四《漁隱小圃文飲記》後附嚴元照識語。

[222] 焦循《焦循詩文集》,《雕菰集》卷四。

[223] 瞿中溶《古泉山館詩集》金昌藁卷一。

[224] 吉川幸次郎《臧在東先生年譜》“五十年乙巳十九歲”條。

[225] 本集卷三《與丁道乆書》。

[226] 本集卷三《與顧子明書》。

[227] 以上孫星衍、阮元、許宗彦所論均見於本集卷二《刻蔡氏月令章句序》後所附。

[228] 本集卷三《荅秦小峴少司書》文後所附《秦小峴少司原書》。

[229] 本集卷三《荅秦小峴少司書》。

[230] “恉”,當作“情”。

[231] 本集卷三《荅陳恭甫編修論冠昏辭韻書》。

[232] 本集卷三《與汪漢郊書》。

[233] 本集卷三《荅秦小峴司論韓昌黎書》後郝懿行識語。

[234] 張舜徽《清人文集别録》卷十二《拜经堂文集》。

[235] 本集卷三《與趙味辛舍人書》。

[236] 趙懷玉《亦有生齋文集》卷十《與志館總纂盧學士書》。

[237] 本集卷三《荅張伯雅書》。

[238] 陳鴻森《臧庸年譜》於此句下斥曰:“斯則大言不慚矣,實則臧君韻學所造甚淺,僅能拾二家牙慧耳。”語似過刻。

[239] 《拜經堂叢書》本《拜經日記》卷首莊述祖題辭有曰“論韻四卷,或另爲編次”。

[240] 嚴元照《悔庵學文》卷一《與臧在東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