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脱胎
江淼望见小山一样的身影从洞府中走出来的时候，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不可否认的是，单看重重师妹的姿色不输旁人，眉眼棱角分明，眸子若露水含星，脸颊虽然有些婴儿肥，但却是瑕不掩瑜。
只不过这身材，属实是有些不健康。
明显超重了。
“重重师妹，来此意欲何为啊？”江淼的声音有些颤抖。
“师兄，你肉身重塑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师妹特来助你一臂之力！”重重的目光有些嫌弃地看向江淼凿开的洞府。
“师兄你对力量的掌控太差了，这些洞府都不合格，根本不能住人。”
“若是让凌瑶师姐知道了，你可就惨了！”
此时，热浪已经上涌了多时，江淼只觉得脚底板烫的厉害，想要返回洞府。
但重重站在面前，阻绝了他的去路。
“这位师妹，热浪上涌，有什么事情，还是回去再说吧。”
谁知道重重眉头紧皱，一只手伸过来就将奔走的江淼拦腰握住。
“那怎么行，这金莲塑身火就是为了师兄准备的，莫非那三位师妹都放水了？”
什么？
江淼大呼不妙，听这番意思，自己被那拔筋手折磨不说，还要被这怪火烧烤一番不成？
不行不行！
自己尚属肉体凡胎，哪能放在火上烤。
但很可惜，眼前这位重重师姐明显不愿意就此放过自己。
啊！
一声哀嚎，江淼只感觉瞬间灵魂出窍了一般，全本即将散架的身子被轻而易举捏成了粉碎。
这一回，江淼睡了许久。
“还好，总算过去了……”
回想起此番遭受的折磨，江淼久久不能释怀。
直至此刻，他还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存放的不是什么骨头血肉，而是齑粉。
自己就是个齑粉组成的面团，可以被人揉捏成任何形状。
不过让人欣慰的是，那重重师妹此刻应该是已经走了。
江淼提起铁镐，走出洞府。
当抬起头的那刻，忽然脸色变得像酱油一般难看。
“重重师妹，你怎么还没走？”
走？
重重正坐在山谷中，望着江淼，笑道：“师兄，重重不会走的。”
“我已经将拔筋手练到大成圆满，这渡厄仙宗，没有人比我更懂这门功法了。”
坏了！
江淼心头扑通通地跳。
“那师妹你回洞府吧，师兄我要开始凿山了。”
哪知重重闻言摇了摇头：“不行，师兄你开凿洞穴的方式不对。”
“若是如此，一辈子也不能成功的。”
如何不对？
“你需要慢一些，再慢一些，直到最后一刻再将力量挥在山壁上。”
“像你这样，完全是借助镐子的重量，是无用功。”
重重伸手对着那些难看的洞府说着，语气甚是不满：“而且这些丑八怪洞口，鬼住进去也会抑郁的。”
要求真高……
江淼肚子里腹诽着，但还是按照着重重的要求，放慢了挥镐子的动作。
嘶！
不过一轮下来，江淼的胳膊便已经如同铸铁般僵硬。
不能动弹。
“不错，便是这样，师兄今日辛苦。”重重笑嘻嘻地走到江淼身边，拍了拍江淼的肩膀。
巨大的力量传来，让江淼瞬间觉得自己矮了好几寸。
他低头一看，双脚已经陷在泥土里。
扑通！
重重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两根手指夹起江淼，将其从土里拔出。
像是拔出了个蔫了吧唧的萝卜。
江淼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但这仅仅刚刚开始。
因为江淼发现，脚底下的热浪，又开始上涌了。
他猛然抬头，发现重重师妹竟然高高跃起，猛然出现在自己的上方。
“哈哈哈！江淼师兄，我来喽！”
一连几日过去。
江淼在巨大的折磨中疯狂挣扎。
他开始怀疑二叔公是不是走错了路，自己来的不是什么渡厄仙宗。
而应该叫魔人窟。
自己正成为这些魔人的玩物，不然哪有这般修仙的？
长时间的高压之下，人的认知心理是会扭曲的，这让江淼产生了逃跑的想法。
一日，在又一次从齑粉的状态重塑之后，江淼忽然发现这山谷的某处透着蓝光。
“哈哈，天无绝人之路，我总算可以出去了。”
他顺着这蓝光走去，身后重重师妹鼾声如雷，并未苏醒。
江淼果然看见了一处通往外界的小径。
快走！
江淼玩命地跑出去，天地辽阔，清风拂面，他只觉得身心无限的舒畅。
终于离开这个地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望见身后活死人山已经完全消失了在了视线中。
自己的面前又出现了一座大山。
“先进山，进了山他们就找不到我了。”
江淼追着那山跑去，过了许久，他终于来到了山脚下。
但却就在此时，那山忽然猛烈的震动起来。
怎么回事？地震了？
江淼猛然抬头，他发现眼前的山竟然正在缓慢的移动着。
它似乎有生命，整个山变得虚幻，扭动着泛出如水面般的波纹，看起来非常不真实。
阴恻恻地发出笑声。
江淼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
他抬头细看，猛然间发现那山上竟然长着重重的脸。
“哈哈！江淼师兄，我找到你啦！”
“我要将你压扁！”
黑影弥天，江淼只见这山飞了起来。
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然后。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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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淼猛然坐起身，大汗淋漓。
四周黑暗一片，数十座洞府罗列于山壁之上，自己仍旧在山谷之中。
原来是一场梦！
江淼摸了摸自己红肿的额头，因为过于激动，自己刚刚醒来的时候撞在了岩壁上方。
不过和梦境中一样，那鼾声一直萦绕在自己的耳畔。
江淼走出去，来到重重的身边。
“嗯？江淼师兄，你今天起的好早。”重重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她想要拍拍江淼的肩膀，但想到前几日的情形，犹豫了一下又将手收了回去。
此刻江淼的心情倒是平静了下来，他索性坐在重重旁边。
几日下来，二人倒也熟稔不少。
江淼便与其闲聊：“重重师妹，你的身材原来就是这样吗？”
重重闻言使劲摇晃脑袋：“当然不是……”
她哀声叹气，幽怨不已：“师兄你知道吗？我和凌瑶师姐她们一样，原来就是渡厄仙宗弟子。”
重重的目光看向星空。
“许多年前，我和吴良师兄皆为道侣，本也算过得不错，但自从齐鸿老祖死后，宗门陷入动荡内乱，不少弟子脱出宗门，各寻出路去了。”
“有一日，吴良师兄找到我，说要带我寻找仙缘，我便随他去了。”
“但是直到登上了前往星空的星船，我才知道他偷了宗门的镇宗秘宝，跟随那些从星空内来的其他宗门弟子远去。”
“我自然不肯，想要取回秘宝返回，被他发现后，我们争执之时星船坠落，后来我便成了这般模样。”
按照重重的推测，她应该是被吴良下了毒，她本该毒发身死，但千年前宗门毁灭的时候，厥阴地脉的人全都发生了异变，她反而因祸得福，活了下来。
只不过身材变成如今模样。
“我并非恼他抛弃宗门离去，事实上当年大难临头，道衍师叔对于那些离去的弟子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伤害他们。”
“但是他和我都是宗门收留的孤儿，宗门抚育我等长大成人，他不应该做出这等偷盗宗门基石的事情！”
即便过去许久，重重回想起当年往事，脸上仍旧露出痛苦之色。
这似是困扰他许久的心结。
“如此说来，我应该叫你师姐了……”
江淼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叫错了人。
不过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是她先称呼自己师兄在先的。
重重开心地笑了一下：“这个无妨，叫师妹就好。”
“师妹听起来显得年轻。”
江淼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二人聊了许久，虽都是些过去的郁闷事，但许是将心中的苦水倒出，如今各自心情却不似之前那般沉闷。
“宗门隳坏，多少无奈事发生，若是不让此等事情在我五德氏族重演。”
“我必须变得更加强大才行……”
江淼心中念头通达，忽觉神思怡然。
原先脑袋里一些想不明白的弯处也如同江水决口，浩浩汤汤，再不成阻碍了。
轰！
铁镐扬起又落下，一个偌大的洞口被开凿而出。
此时再看，竟与凌瑶开凿那处相差无几。
“不错！”重重的声音带着毫不吝啬的赞许：“若是每次都是如此，不出旬月，你也大功告成了。”
这山谷中不知岁月。
江淼每日做着重复的事情，只知道这地热涌上来百来次，山谷间的洞府也早早就超过了与凌瑶师姐约定的数目。
轰！
江淼铁镐落下，精准地控制着手中的力道。
一间四四方方的洞府便在手下跃然出现。
嗯？
江淼喘了口气，只觉得忽然好像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动静。
这动静从自己的小腹中传来。
好似心跳、又好似呼吸，不完全受自己控制。
独立于自己的呼吸之外，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声音没出现一次，自己的体内的气血便凝实一分。
“恭喜师弟，今日脱去凡胎，觉醒先天胎息。”重重的眼神中泛起异样色彩。
“即便在我渡厄仙宗中，能够觉醒先天胎息的也万中无一哦。”
江淼仔细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不知不觉间，四面的山谷已经豁然开朗，露出四通八达的山林来。
轰隆隆大地震颤，重重忽然拉着江淼遁在山涧之中。
不远处，有几声嘈杂的身音旋即传来。
那声音两男一女，语气中满是抱怨与愤恨。
“真是晦气！在这山脚下迷了路，耽搁了许久。”
“胡大人，你说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哦……祭祀大人说了，活死人山的生灵不死不灭，抓回去或许能研究出一二长生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