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备重生南宋绍兴三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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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阮二哥归天

厅堂内烛火摇曳。

晁盖手中酒盏微微倾斜,酒液在杯沿晃动,映出他惊愕的面容。

他看向刘备,刘备正对他微微颔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有深意。

“我……”晁盖喉结上下滚动,忽然将酒盏重重顿在案上,酒水溅湿了他的手指,“晁某能力不足,当另选他人!”

他环视满座头领,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却字字铿锵:“玄德胸襟似海,谋略过人,当为盟主人选!”

刘备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他原本计划借晁盖之名凝聚山东各义军,若日后南朝不北伐,至少能保住一方抗金基业。

没想到晁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盟主之位让给他,刘备看到王任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角落里还传来几声意味深长的轻咳。

这些草莽枭雄,怎会甘心臣服于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头领?

此刻自己声望未隆,若强行上位,不能令行禁止,只怕会重蹈当年酸枣会盟时十八路诸侯各自为政的覆辙。

“此事万万不可!”刘备突然起身,衣袍带起的风让最近的烛火猛地一暗。

他向着晁盖深施一礼:“各路义军皆是冲着天王威名而来,至于具体军务……”

他目光扫过吴用、张清等人,“不妨另选贤能具体负责,若他日天王觉得备尚堪驱使,再委以重任不迟。”

厅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王任把玩着酒盏若有所思,堂内几个头领交换着眼色,目光在刘备与晁盖之间来回扫视。

晁盖张了张嘴,喉间发出含糊的声响。但刘备已经抢先举杯,酒液在火光中泛着血色:“今日大胜,当痛饮庆功!盟主之事,容后再议!”

“饮胜!”众人轰然应和,方才的凝固气氛顿时消融在酒香之中。

三日后清晨,薄雾笼罩着博州码头。

阮小二正指挥着水军装载粮草,水兵们正将一袋袋粮秣扛上漕船,麻袋摩擦甲板的沙沙声与船身摇晃的吱呀声交织成片。

粮秣堆满了百艘大船,吃水线已经压得很低。

阮小二拄着一根拐杖,左腿的伤口虽用麻布层层包裹,却仍渗出黑紫色的脓血。

“王将军。”晁盖将博州印信郑重交给王任,梁山兵力不足,刘备建议他把博州交给王友直。

“此地乃水运咽喉,万望守好。”晁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替我向王九兄弟问好,梁山永远记得雪中送炭的恩义。”

王任接过印信,郑重点头答应:“我家王帅让我送给天王一份大礼。”

两人对视的刹那,码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大名府义军正从仓库里拖出十几个大木箱,撬开后竟是满满的金锭。

“装船!都装船!”阮小二在那边嘶吼,声音已经破了音。

战船缓缓驶离码头,阳光终于刺破了晨雾,晁盖独立船头,望着运河两岸绵延不绝的芦苇荡。

苇杆在风中起伏,沙沙声如千万冤魂的絮语,他铁甲上的露珠还未干透,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刘备不知何时来到身侧,甲板随着他的脚步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玄德席间的提议……”晁盖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混在浪花拍打船身的声响里,几乎微不可闻,“其实深得我心。”

他转身直视刘备:“我不过一介武夫,能名震山东都是靠各位兄弟,实在担不起盟主重任,而宋公明眼界太低,眼中只有南朝。”

刘备正要回应,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船舱传来。

只见船舱里阮小二被两个水兵搀扶到床上,原本黝黑的脸庞此刻灰败如土,嘴角挂着带血丝的泡沫。

晁盖箭步上前,却被医官横臂拦住:“天王,阮二哥染了破伤风,又中了金人奇毒,如今汤药难进……老朽实在回天乏术。”

阮小二挣扎着睁开眼,染血的手指死死攥住晁盖的腕甲:“哥哥……”

话未说完,一口黑血喷在晁盖胸前,将那面护心镜染得污浊不堪。

东平府的雨来得突然,起初只是天际滚过几声闷雷,转眼间便化作倾盆暴雨。

刘备站在府衙的滴水檐下,看着雨帘中那个踉跄奔来的身影。

传令兵蓑衣上的雨水在青石板上汇成小溪,油纸包裹的信函却滴水未沾。

“辛将军的来信!”

辛弃疾的字迹力透纸背,墨味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晕开,还粘着几滴血渍。

“兄长钧鉴:

此战以三千破万,绝地重生,真乃孙吴复生亦当击节!弃疾闻兄长捷报,恨不能飞渡运河,与兄并辔杀贼。今遣精骑二百押送缴获军械,内有金人重甲三十副,愿为兄荡寇之助。他日相逢,当携陈酿,与兄痛饮三百杯!

弃疾顿首

又及:闻阮二哥染恙,已遣军中神医星夜兼程前往。”

信纸被一阵穿堂风吹得簌簌作响,刘备却无暇细品,后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穿透雨幕直刺耳膜,阮二哥到了弥留之际。

病榻前,阮小五的额头已经磕出血来,阮小七死死抱着二哥枯柴般的手臂。

阮小二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青紫的嘴唇开合间吐出带血的气泡,已说不出完整句子。

他手指突然暴起青筋,铁钳般攥住两个弟弟的手腕,浑浊的目光却越过众人,钉在晁盖脸上。

阮小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喷出的血沫染红了胡须,“光复……中……原……”

阮小七将耳朵贴到那颤抖的唇边,突然抬头时泪如雨下:“二哥说他追随天王是为光复中原,如今……如今要我们先走一步……望我等替他完成心愿……”

一道闪电劈开雨夜,照得屋内煞白如昼,阮小二的手突然垂下,窗外惊雷炸响,震得药碗里的汤药荡出涟漪。

晁盖踉跄后退,铁塔般的身躯撞得门框簌簌落灰,这位曾单手擎起梁山大旗的汉子,此刻佝偻得像个风烛残年的老翁。

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眼中血丝密布:“若非我贪功冒进……若非我……”

“天王!”刘备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摇晃的身形,却摸到满手冰凉,晁盖的铁甲内衬早已被冷汗浸透。

第二天,晁盖颁布新令,阵亡将士抚恤翻倍,家眷永受奉养。

当众人还在为这道军令震动时,晁盖秘密召来吴用:“我要你办件事,让刘备刘玄德来做这义军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