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蓬莱当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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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水也焚身

蓬莱东南,恶妖狱。

接怜没想到敖沄澈会单独过来找她。

当墨蓝色衣袍在关押她的寒铁牢窗前站定,她的眉头紧紧皱成了小丘。

仙界水官仍是遗世独立的,面容上有身居高位者对于万物事态全然把控的优越。他同那些妖界的官还有些不同,微垂眼角晕开的粉红像是迷糊得刚刚睡醒,透出些对人事物的倦意。

“水官大人。”接怜捂肩跪地,伏低身子,朝他行礼。

敖沄澈浅笑,没理睬她的恭敬,而是径直问道:“听说你有关于清照镜的消息?你要拿这个消息跟鹿红做交易?”

接怜闻言没有抬头,她眼波微转,望着寒铁牢房的地面,“这些是红司使说给您的?”

“我问你,你只需要答复,是或不是,”敖沄澈摇着手上那把白玉骨扇,他抬眼,那倦意褪下的瞬间,墨色瞳孔的锋芒乍现,“清照镜事关三界,你哪来的消息?”

接怜是个有骨气的,“若此时是红司使发问,我定然一五一十相告。但水官大人您,并非是清照镜的主人,我不想徒生事端,您把我押到这牢里,我便全凭您处置。”

“你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敖沄澈笑得温柔,可接怜知道,他勾起的唇角是能把她抽筋扒皮的弯刀。

“水官大人想要阻止红司使寻回圣物吧。”接怜陈述,“您刚到环翠戏楼时,我已经预料到了。在我点燃香信邀请红司使来戏楼前,我遭遇了数次截杀,来杀我的大多都是妖,只有一位很奇怪,我闻到她身上有昆仑仙草的味道,同您一样。是昆仑在瞒下清照镜的去向。”

“你不就是想靠鹿红的回天之术,复活南康王吗?她能跟你做的交易,我也能跟你做。你把清照镜的事跟她说了,你会害的蓬莱司永无宁日。”敖沄澈打量接怜。

“不,你不能,”接怜扬起诡异的笑,“毁了红司使也好、毁了蓬莱司也罢!我要做交易的人,是鹿红,不是蓬莱司,也不是水官大人,更不是昆仑主。”

墨蓝色水流刹那灌入寒铁牢狱,凉得骨髓生成痛觉,接怜的法力逐渐消散,她不解地瞪向敖沄澈,他怎么会?

强大的仙力磨平了她身上的蛇麟,一丝一丝撕扯着她的皮肉。

“啊——”接怜痛苦仰头尖叫,嘶哑的嗓子几欲呼破。

“我以前发过誓,谁想再对东海不利,我会亲手杀了她。”

“求您,饶了我,”半死的接怜呕出一大口血,“您想知道的我都,告诉您。”

敖沄澈满意颔首,寒铁牢房中的水流立马消失,唯余接怜瘫软倒地。

她不能死。

她死了,就再也无法复活南康王!

接怜嘴里血腥味蔓延,她缓缓闭上了眼。

南康王得到清照镜碎片时,跟宋国现在这位帝王登基,相隔五天。

深深的皇宫困住他十八年,自他的皇兄、宋国的大皇子登基后,他未来的命运会跟前几代那些封名的王爷重合。

这临台,或许要困住他一生了。

宋行颜对皇位毫无兴趣,他爱去酒楼茶馆,听听来往的旅客讲讲他们的故事。

对了,他还交了一个妖类朋友,她说她是白山的蛇妖。

周游楼的夏燥热无比,淮南这一处,蒸腾的太阳喜欢把所有东西都煎烤得空虚,像是宋行颜的心底,无助的承受着一眼能望到头的日子。

天下的侠客都好在酒馆儿歇脚,他和接怜常常坐在楼上侧开的窗台旁,看成群的侠客高谈阔论,有时候他们喝多了,还会站在周游楼的大厅中央,来上几段自家的武功招式。

接怜对这样的场景无感。可宋行颜却很爱捧场,老是拍着巴掌叫好,他以为他可以在小小的周游楼,如那井底之蛙一般,望见外面广阔的江川湖海。

这日,周游楼来了个老翁,背着个褴褛旧布裹成的行囊,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进周游楼,招呼小二来一碗解渴的甘茶。

接怜一眼就看出,他背着的行囊里,透出淡红色的光晕,那里面有不属于人间的宝贝。

宋行颜的视线也落在那老翁身上,他却在想:不知哪儿来的老伯?周游楼一碗茶水不算便宜,他可有钱付?活这么大岁数儿,衣着这样寒酸,应是穷苦人家的。

他想着,走到那老伯身边,在小二端来茶水之际,抢先交付了茶钱。

“老伯伯,天气热,这碗甘茶,只当是小辈请您喝的。”

老翁笑着摆手,“哎呀,多谢娃儿好意,我这回去不周山采药,意外发现了宝贝了!喝完这口茶解了乏,我就去城内典当铺给他换成金银,用不着麻烦你破费哇!”

厅内的人一听说宝贝,都竖着耳朵看向这老翁。

“老许头儿?你这不当木匠了,改去倒斗了?”

“哈哈哈哈哈,你们听他吹牛,不周山那地方邪乎,他怎么可能进得去?”

“老糊涂咯。”

众人哄堂大笑。

老许头不为所动,他神神秘秘地解下包袱,大有“你们不信?我证明给你们看”的意思。

接怜也起身,她紧了紧蒙面的纱,走到宋行颜边上。

破布展开,老许头拿出来一小片类似于铜镜碎片的玩意儿,银菱包裹边框,崎岖的镜面照不出任何东西,只是白蒙蒙的发灰。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说的宝贝啊?”

“老许头,你切莫胡诌了,这不就是块石头吗?也就边上这银子还值点钱!”

“梦兄说错了,这包边的银子怕是凑不到半两呢!哈哈哈哈哈!”

众人的嘲讽声刺耳,老许头却笃定这是宝贝,“我到不周山底下是晚间,分明看见这碎片在发出白红色的光,可亮可亮了!”

“那是你老眼昏花了!”

“把这破石头认成宝!”

老许头可能有点动摇了,他抬眼看向宋行颜,好似想听他评价。

宋行颜凝视那个碎片,他自诩在皇族见多识广,可他居然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

厅内的人不停嘲笑着老翁,善心发酵下,他问着:“倒是个稀奇的。老伯,不知您想去当铺典当多少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