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好惹的林寸
朱公子彻底懵了，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傻傻地看着气急败坏的父亲，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食客更是大气不敢出，连呼吸都放轻了，而那几个原本跟着朱公子耀武扬威的家丁，此刻更是吓得腿都软了，恨不得立刻消失。
就在这时，一直蹙眉不语的林寸站了出来。
她并未理会兀自发懵的朱公子，而是对着吏部尚书朱大人微微欠身：“朱大人，您来得正好。令公子方才不仅出言不逊，称我等为‘贱民’，更扬言要在长安城犄角旮旯里添上三具无名尸体，要割人舌头，断人手脚，丢入臭水沟。”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愈发难看的朱大人，继续道：“令公子还说，您是朝中大员，长安城无人敢不给您面子，就算是仙门弟子，见了您也得客客气气。他威胁我们，说即便我们入了仙门，您也有的是办法让我们生不如死。”
林寸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将朱公子之前的嚣张跋扈和恶毒威胁一字不漏地复述了出来。
每多说一句，吏部尚书的脸色就白上一分，额头上冷汗涔涔，如同雨下。
他那双原本还算威严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惊恐和慌乱，目光躲闪着，却又忍不住频频瞟向林寸，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存在。
如此杨娴可谓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瞬间了然。
他敏锐地捕捉到，尚书大人看向那几位仙门老师时，眼神中固然有敬畏，但那是一种对强大力量和超然地位的尊重。当然本质上也只是明面上的尊重！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林寸时，那种敬畏瞬间变成了赤裸裸的恐惧，是发自内心的、几乎要让他瘫软的恐惧！
看来，这位吏部尚书真正害怕的，并非仙门，而是眼前这位看似普通的少女林寸！
这林寸，到底是什么身份？
后面尚书大人已经顾不得思考太多，林寸的话如同鞭子，狠狠抽打在他心上，让他冷汗浸透了官袍。
他知道，今天这事若是处理不好，别说他的官位，恐怕整个朱家都要大祸临头！
“孽子！孽障！！”随即猛地转过身，对着还跪在地上发愣的朱公子又是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他指着地上哀嚎的儿子，气得声音都在颤抖，当着所有人的面，破口大骂：“你这个有眼无珠的蠢货！平日里仗着老子的名头惹是生非也就罢了，今日竟敢冲撞贵人！你可知你闯下了多大的祸？！老夫迟早要被你这个逆子害死！”
他一边骂，一边又上前狠狠踢了几脚，全然不顾儿子的哭喊和周围人的目光：“我让你嚣张！我让你跋扈！我让你目中无人！连仙长和贵客都敢冲撞，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不快给仙长和这位……这位姑娘磕头赔罪！！”
朱大人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和急切。
他自己也连忙转身，对着林寸和几位仙门老师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声音颤抖着道：“下官教子无方，惊扰了各位仙长和贵客，罪该万死！还望各位大人有大量，饶过这不成器的东西！”
几位仙门老师相互看了一眼，他们虽然对朱公子的行径不齿，但毕竟是吏部尚书的儿子，而且主要冲突似乎并不在他们身上，便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鸿蒙派老师率先开口，语气依旧有些生硬：“朱大人言重了，小辈之间些许口角摩擦，倒也无妨。”
昆仑派老师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既然是误会，说开了便好。”
阴阳派那位美艳女老师则饶有兴致地看了看林寸，又瞥了一眼杨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并未立刻表态，但显然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洞天派老师最后也呵呵笑道：“年轻人嘛，火气盛些难免。朱大人不必过于苛责。”
听到几位仙长都表示无碍，朱大人稍稍松了口气，背后的冷汗依旧未干。
然而，当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再次接触到林寸那依旧清冷、带着一丝未消愠怒的俏脸时，他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得真切，这位姑娘脸上的不快，可丝毫没有因为几位仙长的话而减少半分！
仙长们可以不计较，但这位……这位要是还不满意，那才是天大的麻烦！
一种更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背后寒毛直竖，几乎站立不稳。
“孽障！还愣着干什么！”于是对着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点、脸上满是泪痕和屈辱的朱公子，又是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背上，再次将他踹得结结实实趴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哼。
“仙长们大度，不与你这蠢货计较，但你冲撞了这位姑娘！冲撞了贵客！还不快给这位姑娘磕头！磕头赔罪！磕到这位姑娘点头让你起来为止！听见没有！！”
朱大人声嘶力竭，那恐惧几乎要化为实质，压得他喘不过气。
地上的朱公子被父亲这接二连三的暴打和歇斯底里的怒吼彻底打懵了，但此刻看着父亲那近乎崩溃的神情，再联想到几位仙长虽然表态，父亲却依旧死死盯着林寸的反应，他就算再蠢也明白了——今天踢到的这块铁板，硬得超乎想象，而且关键不在那几个仙长，而在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女身上！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委屈和愤怒。
顿时间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肥胖的身躯猛地一抖，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和屈辱，当即像捣蒜一样，对着林寸的方向，不，准确地说是对着林寸脚下的地板，“砰砰砰”地就磕起头来。
他磕得又快又狠，额头与坚硬的木质地板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没几下，光洁的额头便已渗出血丝，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边发疯似的磕着，一边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哀嚎：“姑奶奶饶命！小人有眼无珠！小人瞎了狗眼！小人不是东西！求姑奶奶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混着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样子狼狈到了极点。
这一幕，让周围的食客更加噤若寒蝉。
杨娴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收敛了几分，他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目光落在那个磕头如捣蒜、血流满面的朱公子身上，又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旁边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的吏部尚书，最后看向依旧面色清冷、似乎对眼前这血腥场面无动于衷的林寸。
他心中的疑窦更深了。
尚书大人的恐惧，朱公子的疯狂自残式求饶，这一切都显得太过夸张。
就算林寸是某个大能转世或者背景深厚，也不至于让一个堂堂吏部尚书吓成这样，让一个跋扈惯了的纨绔子弟如此作践自己。
这林寸的身份，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就连一直躲在杨娴身后，吓得不敢说话的小乞丐，此刻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磕得头破血流的朱公子，小脸上满是惊恐和不解。他也隐隐感觉到了，娴哥旁边的这位林寸姐姐，好像……非常非常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