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虎符秘诏
深冬的夜风裹挟着细雪,将尚书房的烛火吹得明明灭灭。柳嫣握着狼毫的手突然顿住,窗外传来“嗖”的破空声。一支羽箭穿透雕花窗棂,箭头牢牢钉入檀木案几,尾羽还在微微震颤。她凝视着裹在箭杆上的素绸,血色字迹在昏黄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楚逸有难,速至城西乱葬岗”。墨迹晕染开来,显然是刚刚写就,空气中甚至还残留着血腥味。
柳嫣猛地起身,锦缎官服扫落案上奏折。贴身侍卫阿满破门而入时,正见她将素绸塞进袖中,苍白的脸色与往日朝堂上从容批奏的女官判若两人。“备马!”她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稳住身形。
城西乱葬岗弥漫着腐尸的恶臭,枯骨间游荡的磷火如鬼眼闪烁。柳嫣握紧腰间软剑,踩着满地碎石向前疾行。突然,一声熟悉的闷哼传来,她抬头望去,月光下,楚逸正被七八个黑衣蒙面人逼至断崖边。他玄色劲装沾满泥浆与血渍,左肩上的伤口不断渗血,却仍将破碎的虎符死死护在怀中,长剑划出的寒光依旧凌厉。
“住手!”柳嫣的厉喝惊飞了盘旋的乌鸦。阿满带领的侍卫队瞬间呈扇形包抄,刀剑相撞声在死寂的乱葬岗炸响。混战中,柳嫣瞥见一名蒙面人腰间晃动的羊脂玉佩——螭龙衔珠纹,正是靖王府亲卫的专属佩饰。这个发现让她的心沉入冰窖,手中软剑不觉加重了力道。
当最后一名杀手坠崖时,楚逸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柳嫣冲过去扶住他,裙摆被雪水与血水浸透。“为何...会是靖王的人?”她颤抖着撕开内衬为他包扎,发间珠钗散落一地。楚逸咳出一口血,从染血的衣襟里掏出半枚虎符,缺口处还凝结着暗红血痂:“前日在城郊破庙...发现先帝遗诏...靖王根本不是皇族血脉,他...”
寒意顺着柳嫣的脊背窜上头顶。她突然想起靖王登基那日,父亲望着金銮殿时,眼中转瞬即逝的痛苦与隐忍;想起无数个深夜,书房里传来的压抑争执声。原来早在那场看似风光的新皇登基大典背后,父亲就已深陷困局。
是夜,柳嫣避开巡夜侍卫,翻墙潜入丞相府。书房的烛火在寒风中摇曳,父亲白发苍苍的身影倒映在窗纸上,恍若一尊凝固的石像。她推门而入,却见父亲对着先帝画像长跪不起,案头摆着半枚完整的虎符,与楚逸那半严丝合缝。
“父亲...”柳嫣的声音哽咽。柳父缓缓回头,老泪纵横:“嫣儿,当年先帝临终托孤,让我辅佐幼子登基。可靖王暗中豢养死士,把持军权...为父只能假意归附,等待时机。”他颤抖着指向画像后的暗格,里面藏着一卷泛黄的帛书,记载着先帝幼子流落南疆的隐秘往事。
与此同时,宫中传来消息,靖王以“私通乱党”为由,要缉拿柳氏满门。柳嫣与父亲连夜收拾细软,带着心腹从密道出城。南疆的风沙卷着驼铃声扑面而来时,柳嫣终于在一座边陲小镇见到了先帝遗孤。那青年身着粗布短打,剑眉星目间却有先帝七分神韵,腰间还系着褪色的皇家玉珏。
“柳姑娘,”青年抚摸着虎符,眼中燃起希望,“烦请你回朝联络忠臣,我随后便率南疆守军夺回皇位。”柳嫣郑重行礼,转身时却在街角撞见了风尘仆仆的苏晚。女医官脸色惨白,一把将她拽进巷口:“靖王的密探已得知你们的计划,追兵就在后面!”
话音未落,马蹄声由远及近。柳嫣抽出软剑,望着客栈外渐渐围拢的黑衣人影,忽然想起初入朝堂时,楚逸曾说“愿与你共护这万里山河”。此刻剑锋映出她决绝的眼神——无论前路多少腥风血雨,她都要为这个承诺,为天下正道,拼尽最后一丝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