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紫微泣血
紫微帝星的裂痕蔓延到第十道时，玄渊的归墟之眼流出了第一滴清泪。泪珠坠向九幽的轨迹里，映出三百人族部落的陶埙正在融化的画面——那些陶土化作沥青状黏液，吹奏者的皮肤正被天道腐液同化成星砂。
「道尊，收手吧。」白矖的蛇尾缠着重明石化过半的身躯，补天石灵力在两人之间结成蛛网般的金线，「帝星陨落时，周天星斗大阵会撕碎所有生灵。」
玄渊的指尖捏着半枚紫微星核，星核表面浮动的黑色纹路突然缠上手腕。那些纹路在皮肤下拼出东皇太一的敕令：「以劫止劫，方为大道。」
「聒噪。」他徒手捏碎星核，飞溅的碎片在虚空凝成十二柄都天神煞剑。剑锋所指处，北荒大地裂开深渊，地脉中涌出的不是熔岩，而是带着圣人怨气的星砂。
重明突然挣开石化禁锢，日曜弓弦自行颤动：「兄长在召唤金乌真血！」他的瞳孔燃起黑色火焰，银甲缝隙渗出沥青状物质，「快斩断我与周天星斗的...」
警告被紫微帝星的尖啸打断。那颗高悬三十三重天的至尊星辰，此刻竟如活物般扭曲蠕动，表面裂痕中伸出无数透明触须。触须卷住坠落的星砂，在苍穹拼出完整的周天星斗阵图——阵眼处坐镇的，赫然是东皇太一正在腐化的神魂。
「这才是真正的阵眼转移。」玄渊的归墟之眼突然渗出鲜血，他看见太一的神魂被三百六十五道混沌锁链贯穿，「用自身为饵，妖皇好气魄。」
白矖的补天石灵力突然暴涨，她在星砂暴雨中结出女娲补天印：「北荒地脉还有救！用你的混沌本源...」
「救？」玄渊扯断缠上脖颈的星砂触须，暗金血液在空中写出敕令，「你可知这些星砂是什么？」
血字炸开的刹那，重明痛苦跪地。他银甲下的皮肤浮现周天星图，每颗星辰都是一处化脓的伤口。日曜弓自主拉满，箭簇凝聚的却不是太阳真火，而是紫微帝星渗出的天道腐液。
「兄长...」重明七窍流血，箭矢调转对准白矖，「快逃...」
箭鸣破空时，玄渊的脊骨伸出十二根混沌触须。触须刺入箭矢轨迹的虚空，将整条时间线扯成两截。前半截箭影洞穿白矖肩胛，后半截被触须卷住反掷，贯穿重明胸口的星图阵眼。
「现在清醒了？」玄渊扯着重明的领甲提起，暗金血液灌入其七窍，「看看你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重明燃烧的瞳孔突然恢复清明。在玄渊共享的视野里，他看见周天星斗大阵深处——本该陨落的帝俊残魂，正在用三百六十五具人族童尸拼凑新的混沌钟。每具尸体胸口都刻着噬灵妖种的花纹，而钟锤竟是白矖遗失的那块补天石！
「不...」重明咳出黑色血块，「兄长不会...」
「会的。」玄渊甩开他，归墟之眼凝视紫微帝星，「当劫数超过临界，圣人也会变成恶鬼。」
大地突然剧烈震颤，北荒深渊中升起十二尊祖巫血傀。这些由星砂和腐液凝聚的怪物，额间竟都嵌着东皇钟碎片。它们齐声咆哮的声波里，夹杂着冥河老祖的狂笑：「这份谢礼，妖皇可还满意？」
白矖突然撕开胸前鳞甲，露出跳动的补天石核心：「道尊！用这个填补紫微...」
「晚了。」玄渊的混沌触须刺穿她的胸膛，精准避开要害取出核心，「女娲娘娘没告诉你？补天石从来都是劫种。」
核心按入紫微帝星裂痕的刹那，整个洪荒陷入绝对寂静。星辰停止运转，血海凝固成水晶，就连飘落的星砂都悬停在半空。唯有玄渊能在这静止的时空行走，他的手指穿透东皇太一的神魂，从混沌钟里扯出半卷《无量劫经》。
「抓到你了。」他对着空无一物的虚空轻笑。
经文突然自燃，火光照出鸿钧道祖惊恐的脸。这位天道化身正在时间之外重写历史，笔尖却悬停在「紫微陨」三个字上无法下落。
「九为极数。」玄渊的归墟之眼流出血泪，泪珠浇灭经文的火焰，「这次该换人执笔了。」
绝对寂静轰然破碎，紫微帝星在悲鸣中炸成血雨。每一滴血珠都映出不同的终焉场景：有时是冥河血海吞噬三界，有时是通天教主剑斩圣人，更多是玄渊自身在归墟永世沉沦。
「道尊抉择吧。」东皇太一腐朽的神魂突然开口，声音重叠着冥河老祖的嗤笑，「救苍生，还是...」
玄渊捏碎最后一块补天石，星砂洪流中浮现盘古真身的虚影。当那尊巨人睁开额间第三目时，所有人心头响起开天斧劈落的轰鸣。
「我选第三条路。」
混沌触须刺入自己的归墟之眼，玄渊在剧痛中撕开时空裂隙。紫微帝星的残骸化作钥匙，插入盘古真身第三目的瞳孔。当光芒吞没万物时，他看见九万次轮回前的自己——那个尚未被混沌锁链束缚的白衣道人，正将第一块补天石按入共工颅骨。
「原来因果在此...」
这是玄渊意识消散前最后的顿悟。当光芒褪去，北荒深渊已化作星砂平原，三百部落的陶埙声重新响起。只是这次的《荒古谣》里，多了一段东皇钟的镇魂曲。
重明跪在焦土上，手中日曜弓彻底石化。白矖胸前的血洞中，新生出带着混沌纹路的补天石。而那位先天道体少年，此刻正站在星砂平原中央，用指尖的天道腐液书写新的箴言：
「劫起于渊，当归于渊。」
星砂平原上的《荒古谣》奏至第七个音节时，玄渊脊背的混沌触须突然痉挛。那些贯穿时空裂隙的须尖，此刻正被某种古老存在啃噬——盘古真身第三目深处伸出的青铜锁链，锁孔形状竟与东皇钟碎片完全契合。
「道尊，你的时间不多了。」少年蘸着天道腐液写完最后一笔，指尖突然炸开星砂。那些砂粒在虚空拼出鸿钧道祖的敕令，每个字符都滴落着紫微帝星的血浆。
白矖胸口的混沌补天石突然剧震，女娲补天时的记忆晶体从裂缝喷涌。她看到共工撞山前的最后回眸——不周山断裂处喷涌的根本不是天河，而是被盘古锁链禁锢的青铜巨门！
「原来如此...」她扯断新生妖纹藤蔓，补天石灵力凝成钥匙虚影，「玄渊！盘古真身里藏着...」
警告被九幽传来的钟声碾碎。重明石化的日曜弓突然龟裂，弓胎内迸出帝俊残存的太阳真火。火光中映出骇人场景：三百六十五具童尸拼成的混沌钟，此刻正被冥河老祖的业火红莲根系缠绕，钟锤撞击处，青铜巨门的封印正在松动。
「道尊好算计。」东皇太一腐朽的声音从每粒星砂中传出，「用我的钟灵唤醒父神枷锁。」
玄渊的归墟之眼突然淌出血瀑，他在血光中望见九万次轮回前的真相——自己竟是鸿钧撕下《无量劫经》扉页所化的书灵！那些束缚盘古的青铜锁链，每一环都刻着他的本源敕令。
「该清账了。」他捏碎最后一块混沌钟碎片，星砂平原突然倒悬。少年写就的箴言化作钥匙，插入白矖胸前的补天石锁孔。当青铜巨门的吱呀声震裂三十三重天时，劫火从门缝喷涌而出——十二尊祖巫血傀跪拜在地，它们拱卫的竟是玄渊第一世轮回时的白骨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