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卤水味里的重生惊雷(重生启动)
卤水混着霉味的热气扑来,我在麻将牌的碰撞声中猛地睁眼,下巴压出的酸麻感比记忆中鲜活十倍。幺鸡牌上的红点刺得人发晕,嘴角黏着的茶水还带着老王搪瓷缸子的铁锈味——这具七十岁的身体正趴在2008年的棋牌室桌上,吊扇摇晃着吐出积灰,落进我半开的衣领。
“李老太,摸牌!”老王的粗嗓门震得梁上尘埃直掉。我指尖划过三条牌的毛刺,触感突然与十年后雪地里的碎玻璃重叠——那时我攥着带血的八百元,以为是给孙子的补习费,却不知是儿子买凶的筹码。此刻牌堆顺序在记忆里清晰如镜,我摸到幺鸡时故意停顿,听周红梅美甲敲击桌面的烦躁声响。
“碰。”金镶玉手串磕在桌沿的脆响里,菱形亮片雪崩般坠落。周红梅簇新的貂皮大衣扫过我肩头,廉价香水味中混着前世地西泮的粉末气息。她数钱的手剧烈颤抖,八百元现金拍在桌上时,纸币边缘的薯片碎屑让我眼皮一跳——和前世被抢的那叠分毫不差,连褶皱都带着阴谋的弧度。
“老嫂子手气真旺。”她扯动嘴角,珍珠项链在吊扇下晃成惨白的圈。我盯着她手背淡红的抓痕——那道前世被我用幺鸡牌划出的疤,此刻还只是被猫抓的轻伤。她察觉我的目光,猛地将手缩进貂皮袖,手串却勾住我围巾一角。毛线断裂的轻响里,我瞥见她眼底闪过的慌——她当然记得这串玉珠曾出现在抢劫犯腕间。
“腊月初八要下雪嘞。”老王擦着桌子哼歌,壶嘴蒸汽模糊了墙上的日历。红圈里的“腊月初八”像滴陈年血渍,十年前那个雪夜的剧痛突然在膝盖处泛出虚焦的疼。周红梅切牌的手顿在半空,金镶玉手串内侧的“李虎娃”刻痕一闪而过——我别开眼,指尖抚过速效救心丸瓶底的“2009.3.15”,那是前世药瓶被换成地西泮的日期。
阳光从百叶窗斜切进来,在她脸上割出明暗两半。我倒出颗维生素,看她瞳孔随药片滚动而收缩:“这药颗颗饱满,不像有些人心眼儿,比地西泮还细碎。”她喉结微动,美甲在桌沿刮出刺耳声响。手机在口袋震动,是孙子承安的未接来电,锁屏照片里的银杏树还没虫蛀,少年领口纽扣依旧系错。
“承安,今晚别去暗巷。”我回拨时喉咙发紧,电话那头的豆浆机轰鸣盖不住我加速的心跳,“记得给奶奶留口热饭。”挂掉电话,周红梅洗牌的动作突然加快,亮片掉在我手背,像撒了把碎玻璃。我看着她发梢新染的栗色,想起前世她用这头假发伪装成医院护工,往我保温杯里撒白色粉末。
她起身去洗手间时,貂皮大衣带起的风掀动我的牌堆。我迅速抽出内衣袋的药店小票,团成球塞进她椅脚缝隙——纸角露出的“京海司法鉴定所”字样,让她转身时脚步微绊。她强装镇定地坐下,我却盯着她指尖反复摩挲的金镶玉手串,那动作像在确认凶器是否在握。
“周红梅,你这牌面儿看着眼熟。”我敲了敲她的幺鸡牌,亮片随震动滚到她袖口,“像不像康旭宠物医院的收据?”她脸色骤变,粉底色号遮不住眼底的灰:“老东西乱讲——”话未说完,吊扇“咔嗒”一声掉下块积灰,正巧砸在她的牌上。她手忙脚乱擦拭的模样,与前世在病房销毁证据时如出一辙。
雪粒子开始敲打玻璃,老王咒骂着关窗。我贴上暖宝宝,膝盖传来的温热熨帖着前世的骨折旧伤。周红梅盯着我动作,眼神像淬了毒的针:“老嫂子这是怕摔?”我咬下一口包子,劣质卤水烫得舌尖发麻,却故意扬声:“怕摔?我是怕有人等不到腊八,就先摔了饭碗。”
她手里的茶杯“当啷”落地,碎玻璃溅在我脚边。我弯腰捡起一块碎片,对着光转动:“你说这亮片,要是让警察查起来……”话未说完,她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我瞥见她口袋里露出的药店小票一角,笑意漫上眼角——她终于发现了椅脚的“礼物”。
“再来局?”我推倒牌堆,三条、幺鸡、五万在晨光中闪着光。周红梅阴着脸摸牌,又掉了片亮片。我数着这些碎片,像数着她剩下的日子。老王端来豆浆时,我故意撞她手腕,白色液体泼在她貂皮上:“哟,这颜色和宠物医院的药水真像,周红梅,你说是不是?”
她猛地甩袖,豆浆泼在墙上,像幅抽象的犯罪现场图。我低头看表,时针指向正午十二点——前世此刻,我正揣着赢来的八百元往家赶,对即将到来的血光一无所知。而现世,我看着周红梅跌跌撞撞冲向洗手间的背影,听着她压抑的咒骂混着吊扇的吱呀,终于笑出泪来。
这泪不是恐惧,是重生者的畅快。我摸出袖口的录音笔,里面存着她刚才慌乱中碰倒椅子的声响——那声音,像极了前世她在暗巷里踩碎我手机的脆响。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棋牌室的暖光映在她貂皮大衣上,像给这具阴谋的皮囊镀了层迟来的审判之光。
正午的阳光穿过百叶窗,在麻将桌上投下锋利的条纹。我码好手中的牌,每条纹路都清晰如十年前的血痕。周红梅从洗手间出来时,脸色比她的美甲更惨白,金镶玉手串不见了踪影——大概是扔进了垃圾桶。我盯着她空荡的手腕,想起前世抢劫犯被捕时,这串珠子正戴在周红梅手上。
“结账吧。”我推了推面前的现金,八百元在阳光下泛着暖黄的光,“腊八夜前,咱们都得清清白白做人,对吧?”她咬着牙数钱,美甲在钞票上留下深深的压痕。我知道,这八百元不再是前世的催命符,而是扎进她心里的第一根刺——等腊八夜的雪落尽,这些刺会连成网,将所有阴谋兜头罩住。
老王在柜台后打盹,珍珠耳钉还在玻璃罐里静静躺着,等着成为周红梅的“定情信物”。我起身时,故意用围巾扫过她椅脚,药店小票悄无声息落进我的口袋——有些证据,要在最合适的时机亮出来,才够致命。
走出棋牌室时,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速效救心丸瓶,瓶底的刻字硌着掌心。远处传来幼儿园的放学铃声,某个瞬间竟与前世急救车的鸣笛重叠。我抬头看天,2008年的雪比十年后干净太多,就像这一世的故事,虽然早已写好结局,但过程……该由我来改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