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雨夜鏖战，力挽狂澜！
夜，已经深了。
红星公社的天，像是被捅了个窟窿，瓢泼的暴雨倾泻而下，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上，砸在泥泞的土地上，砸在人们焦急万分的心坎上。
村头的排水渠早已不堪重负，浑浊的洪水夹杂着断裂的枝叶，咆哮着冲向低洼处的百亩稻田。那里，是全村人一年的指望，是家家户户米缸能否充实的最后防线。
然而，此刻，这道防线正在被无情的洪水一点点蚕食。
抽水泵房外，早已聚集了不少村民。他们打着微弱的马灯，举着被风雨吹得摇摇欲坠的油纸伞，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和无助。
“完了，全完了！”一个老农看着不断上涨的水位，浑浊的泪水混着雨水滑落，“这水要是再涨半尺，今年的稻子就全都要泡汤了！”
“那几台抽水泵呢？怎么还不响？”有人带着哭腔喊道。
王奎山，这位红星公社的党官员，此刻也是心急如焚。他身上的确良衬衫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雨水顺着他坚毅的脸庞不断滴落。他刚刚从泵房里出来，脸上的表情比这黑沉的夜色还要凝重。
“柴油机都……都熄火了！”王奎山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农机站的李卫国他们几个捣鼓了半天，点不着！可能是雨水进到油箱里了，也可能是机器太老旧，零件出了问题。”
这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泣声和叹息声。
李卫国和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浑身泥水地从泵房里钻出来，满脸的沮丧和愧疚。“书记，我们……我们尽力了，那几台老伙计，真是……”他摇着头，说不下去了。那几台柴油抽水泵，都是用了十几年的老古董，平时小修小补还能应付，今天这般恶劣天气下的高强度运转，显然是超出了它们的承受极限。
就在这绝望弥漫的时刻，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身影，在几个手电筒光的指引下，深一脚浅一脚地从村道那边疾步走来。
“秦奋！是秦奋来了！”眼尖的刘栓柱率先喊了出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惊喜。
秦奋，这个名字如今在红星公社，尤其是七里营大队，几乎是传奇的代名词。从修好废弃拖拉机，到改良脱粒机，再到农机维修点的火爆生意，他一次次用神乎其技的手段，创造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奇迹。
王奎山黝黑的眸子里也陡然亮起一道精光，他几步迎了上去，一把抓住秦奋的手臂，像是怕他跑了似的，急切地说道：“秦奋，你可算来了！快，快去看看那几台抽水泵，全村的命根子，就指望你了！”
秦奋看着眼前一片泽国的稻田，感受着村民们那一道道期盼甚至带着哀求的目光，心中也是一沉。他来之前已经听刘栓柱说了大概情况，知道事情十万火急。
“王书记，柱子哥，卫国叔，大家先别慌。”秦奋的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风雨声中却异常沉稳，仿佛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在王奎山和李卫国的陪同下，秦奋走进了简陋的泵房。刺鼻的柴油味和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三台老旧的柴油机抽水泵并排立在那里，如同三头趴窝的巨兽，死气沉沉。
秦奋没有急着动手，他先是仔细地绕着三台机器走了一圈，目光锐利如鹰隼，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的大脑中，“工业霸主系统”早已悄然启动，无形的扫描光束掠过机器的每一个部件。
“这台东方红195型柴油机，是主要动力源吧？”秦奋指着中间那台块头最大的机器问道。
李卫国连忙点头：“对，就是它带动着主水泵。另外两台是备用的，功率小一些，但也早就罢工了。”
秦奋点点头，蹲下身子，开始仔细检查这台195型柴油机。系统界面中，这台柴油机的三维结构图已经清晰呈现，各个部件的状况一目了然。
【故障诊断开始……】
【燃油系统：检测到燃油滤清器严重堵塞，油水分离器中含水量超标。】
【点火系统：喷油嘴压力不足，雾化不良。】
【机械结构：2号气缸活塞环轻微磨损，导致压缩比略有下降。】
【综合评估：多处故障并发，但核心部件未损坏，可修复。】
看到系统的诊断结果，秦奋心中有了底。问题比想象中要复杂，但并非不可挽救。
“卫国叔，麻烦你找几个人，把这台机器的油箱拆下来，彻底清洗一下，特别是滤清器，一定要弄干净。再找一些干净的柴油过来。”秦奋迅速下达指令。
“好！”李卫国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招呼人手开始行动。这些日子以来，他对秦奋的技术早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接着，秦奋又转向另外两台小一点的抽水泵。系统扫描结果显示，它们的问题相对简单一些，主要是电路受潮短路和火花塞积碳。
“柱子哥，你带两个人，把这两台机器的火花塞拆下来，用干布擦干净，再用火稍微烤一下，注意别烤坏了。电路部分也尽量擦干。”
“明白！”刘栓柱也立刻行动起来。
泵房内外，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他们看着秦奋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时而蹙眉沉思，时而动手拆卸着某个部件，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的专业和自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稻田里的水位还在缓慢上涨，已经快要漫过田埂的最高处。
“秦奋，怎么样了？”王奎山忍不住再次问道，声音里充满了焦虑。
秦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与雨水混在一起。他刚刚用系统提供的精密参数，重新调校了195柴油机的喷油嘴压力，又指导李卫国他们用特殊的方法，尽可能地清除了油路中的水分。
“书记，最关键的主泵柴油机，油路和点火问题基本解决了。但是，”秦奋顿了顿，神色凝重地说道：“我担心它长时间高强度运转，某些部件可能已经疲劳了。现在需要试启动一下，看看情况。”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卫国和几个小伙子合力摇动着柴油机的启动摇把。一下，两下……柴油机发出沉闷的“吭哧”声，就是没有点燃的迹象。
村民们的心沉了下去。
“加大油门！提前角再调一点！”秦奋冷静地指挥道。
李卫国咬紧牙关，再次发力。
“吭哧……吭哧……噗！噗噗！”
突然，柴油机猛地爆发出几声不连贯的闷响，随即又沉寂了下去。
“有戏！”秦奋眼中精光一闪。这说明油路和点火基本通了，只是压缩或者混合比还有些问题。
他迅速回忆着195型柴油机的结构图和常见故障模式，脑海中系统给出的优化方案再次浮现。他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细节——由于连日阴雨，空气湿度极大，进气口的空气滤清器也有些受潮，影响了进气效率。
“把空气滤清器的外罩拆了，暂时不用！”秦奋果断道。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
又是一番紧张的忙碌。
“再来！”秦奋沉声道。
这一次，李卫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猛地一摇！
“吭哧……吭哧……噗！噗！噗！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猛然炸响，195型柴油机如同沉睡的猛兽苏醒过来，发出了强劲而有力的咆哮！带动着巨大的水泵，一股远比之前粗壮数倍的浑浊水龙，从排水管中狂喷而出，狠狠地砸向远处的河道！
“响了！响了！抽水泵响了！”
“老天爷保佑啊！秦奋真是我们的活菩萨！”
泵房外，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村民们激动得又蹦又跳，不少人喜极而泣，抱在一起。雨水和泪水交织在他们饱经沧桑的脸上，那是绝处逢生的喜悦。
王奎山激动地抓住秦奋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嘴唇哆嗦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虎目中也泛起了泪光。
秦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此刻，他才感觉到一阵深深的疲惫袭来。连续的高度精神集中和体力消耗，让他有些脱力。
但他还不能休息。
“书记，这台主泵暂时稳住了。另外两台小的，我去看看。”
有了主泵的成功经验，另外两台汽油发动机抽水泵的修复过程顺利了不少。在秦奋的指导下，大约半个小时后，伴随着“突突突”的声响，它们也相继加入了排水的行列。
三条水龙齐发，咆哮着与天公争夺着土地。稻田里那令人心悸的水位，终于停止了上涨，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降。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肆虐了一夜的暴雨，也渐渐小了下来，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泵房内外，灯光与晨曦交织。秦奋靠在柴油机旁，看着那三条欢快奔腾的水龙，听着机器有力的轰鸣，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这场与老天爷的鏖战，他们赢了！这百亩稻田，保住了！全村人的希望，保住了！
村民们自发地围了过来，他们看着秦奋，眼神中充满了无以言表的感激和敬佩。这个平日里有些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拯救了全村的收成。
王奎山紧紧握着秦奋的手，郑重地说道：“秦奋，我代表红星公社，代表七里营大队全体父老乡亲，谢谢你！你，是我们全村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