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灵曦
俩人在小二引领下来到二楼雅间。
“公子哥”在精致的八仙桌前坐下。
佩剑女子侍立一旁，并未同座。
小二退出雅间，将房门关上。
“公子哥”透过房门，能够清晰看到费子骞和狂儒所在。
桂花楼二楼雅间的房门由钦天监特制布料加工而成。里面能够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内部光景。
“公子哥”目光掠过狂儒，停留在费子骞身上：“剑兰，你可识得与鸿鹄居士对坐之人？”
剑兰摇头：“回禀少爷，剑兰不曾见过。”
“公子哥”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轻轻抿了一口，神情有些忧郁。
剑兰不解：“少爷，风鸿装疯卖傻多年，京城无人不厌。您为何一定要请他出仕？难道我大乾除了他再无栋梁之材了吗？”
“公子哥”悠悠叹息：“自从父皇罹难后，母后垂帘听政长达十年。慕容秋身为内阁首辅，不思报效皇恩，却在朝堂内外肆意安插党羽。如今的朝堂，已是慕容家的天下。”
剑兰无奈：“皇太后是慕容秋的胞妹，他俩联手，道法两家只能退出朝堂。”
“公子哥”苦笑：“我好不容易从母后手中夺回皇权，身边却无治国之才。刘公执掌玄镜司却不参与朝政。我必须收拢人才，方能与慕容氏抗衡。”
他顿了顿：“天下读书人大半出自慕容氏门下，可供我挑选的人才已然不多，务必唯才是举.....大乾的四百年江山，不能毁在朕的手里。”
剑兰微微一怔，望着身前的灵曦帝，不敢多嘴。
她虽是灵曦的贴身侍卫，却不知灵曦是女儿身。
灵曦的身世是大乾皇室最大的秘密之一。除了少数几人知晓此事，其他人都已被灭口。
俄顷，剑兰见风鸿与费子骞有说有笑，不由秀眉紧蹙：“少爷，您是特意来寻他的。不如我去请他上来一叙，免得您久等。”
“不急，且看看他们聊些什么。那位少侠能与鸿鹄居士相识，想必也是一方人物。”
.....
“在下费子骞，不知先生名讳？”
“有人叫我风鸿，也有人叫我鸿鹄居士，世人皆说我是酒鬼，也有人说我是疯子，你.....随便叫吧。”
说罢，狂儒也不夹菜，只是给自己倒酒，仰头满饮。
费子骞腹诽：你这么多名头我哪知道该叫哪个？风鸿应该是你的名字吧？我觉得你就该单名一个“子”字。
“风先生，如今儒家风头正劲，您为何不考取功名，却在此饮酒消愁呢？”
风鸿大笑：“满堂朱子贵，皆是一群尸位素餐之辈。我不买醉，难道与他们一道同流合污？”
他说话声音很大，整个桂花楼都能听到。
众人纷纷望来，见到说此话之人是风鸿，便一个个转回头去，就当刚刚无事发生。
费子骞又试着引导话题，却见风鸿并不愿多谈此事，他便不再尝试。
儒家的情报估计是套不出来了，看看能不能套点钦天监的情报出来。实在不行，你把我带去内城，我自己去找小绿人也行啊。
不然也太亏了。
这酒鬼，一会会功夫就吃掉我三十两银子，比勾栏的女子还烧钱。
看他对自己一副爱答不理的架势。
费子骞寻思着他既然是个儒士，想必对诗词挺感兴趣吧？
毕竟初见时，他便把“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挂在嘴边。
既然如此，我用诗词试探一番，看看能不能勾起他的兴趣。
费子骞清了清嗓子，笑道：“费某素闻观星楼壮观，此次来京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可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
原本无视这桌的酒客纷纷望来。
一时间，桂花楼的桂花酿都不香了。
读书人，哪有不好诗词的？
灵曦原本听得无甚滋味，费子骞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令她大为震撼。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这般形容观星楼的。
寻常人只会说观星楼楼高十丈，雄伟壮观，毫无画面感。而这短短半首诗，直接将观星楼高耸入云的画面勾勒得淋漓尽致。
灵曦一双妙目紧紧落在费子骞身上，期待他抛出后半首诗。
与先皇永昌帝不同，灵曦并没有选择道家，而是走了儒道。
因此，她对诗词一道颇感兴趣。
费子骞感觉有人盯着自己，下意识的瞥向二楼雅间。却见房门紧闭，廊道上空无一人。
‘是错觉吗？’
做为猎人，他在这方面的感知远超常人。
能感受到其他人紧盯的目光，却无法定位目光来源，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自己有可能成为猎物了。
不等费子骞继续查探，却听对坐的风鸿拍案叫绝：“‘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好诗，好诗啊！下半联呢，下半联呢？”
风鸿的反应有些出乎费子骞的预料。
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不过也好，反正已经勾起他兴趣了。
他寻思片刻，心说：卧槽，这诗还有下半联？我忘了。
“.....此诗是我即兴所作，没有下半联。”
没有下半联？
灵曦脸上浮现一抹失望。
风鸿满脸惊愕：“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种绝世佳句，怎么可能没有下半联？你再想想，再想想！”
费子骞有些头疼：我今天来是来套情报的，不是来给你作诗的。
他思忖一二，反问道：“风先生，你挂在嘴边的那句诗，有下半联吗？”
风鸿如遭雷击，神情呆滞。
只见他捶胸顿足，仰天长叹：“我作不出来，我作不出来啊！”
费子骞哑然无语，只能喝口桂花酿冷静一下。
俄顷，风鸿又开始发癫，向自己讨要下半联。
费子骞感觉他看到自己像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不，是亲爹.....
得，情报是套不出来了，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找一个疯子套情报，还浪费了我三十两，血亏！
费子骞准备托辞离开，二楼若有若无的视线搞得他很不舒服。
风鸿突然走到费子骞身前行三叩大礼：“义父，您一定要做出一首绝世诗词，让孩儿青史留名啊！”
费子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找小二结账走人。
蛇精病吧？
我知道你有几把刷子，但这不是你能从我这里薅羊毛的理由。
白嫖我半首诗却一点好处没有，还想青史留名？
我呸，呸！呸！呸！
费子骞原本的计划是抛出半首诗套取情报。
结果情报没套到，多了一个便宜儿子。
晦气！
看到费子骞离去，灵曦嘴角勾了勾，自言自语道：“费子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