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内忧外患
“莫非诸葛先生言中了？”刘玄策惊异。
“这罗盘虽并非灵器，恐怕也并非凡物。”
诸葛堇明将罗盘恭敬奉上香火台，虔诚点上香火，拉着刘玄策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神神叨叨唱念一大串祝词之后，他开口祈愿：“还请上仙为小人指一条明路！”
拜完起身，刘玄策望向罗盘，磁针直直定住，只是针尖指向，却是返航所向。
“玄策兄，上仙之意，或许是让我等……打道回府。”
“打道回府？”
刘玄策只觉得喉头干涩，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喑哑。
“先生可知，府中灵石几近告罄，因此仓促出海。”
“若此番出海无所获，就无法补足须缴灵石份额。”
刘玄策四下张望，确认无人，才附在诸葛堇明耳边悄声言语，“岭南宗族便会遣人前来问责，彼时……”
“彼时填海造陆之事，必然东窗事发。”诸葛堇明轻声叙说未尽之言。
两人伫在原地，相顾无言。
诸葛堇明心中暗叹，莫看刘玄策此刻面如平湖，恐怕心中早已惊涛骇浪。
他最知晓，这些年来，刘玄策如何殚精竭虑，如今情形，又如何岌岌可危。
二十年前，因收留诸葛堇明一众民氓，刘玄策仁德之名传遍中州。
于是每逢十年浩劫，皆有大量流民涌入南海。
由此，诸葛堇明为刘玄德献上三策：
开海远赴东隅贸易，得灵石；十年动乱收留民氓，得人才；南海诸岛填海造陆，得土地。
刘玄策夙兴夜寐，亦不负所望。
经年累月，南海之外，填海而生之陆日渐成型，与岭南隔海相望。
眼看建成之时指日可待，届时刘玄策便可在新造之陆晋升筑基，凭着握住海运命脉，与岭南刘家分庭抗礼。
可成也仁德，败也仁德。
收留民氓虽壮大势力，可所耗灵石亦是海量。
适逢数年涝灾，如今新氓又至，刘玄策几欲耗尽积蓄。
屋漏偏逢连夜雨，刘家突然勒令，限期上缴出海分成。
一旦缴纳不及灵石，刘家自会遣人前来调查，届时填海造陆、建灵田与养私兵之事便不胫而走，彼时只怕南海再无玄策一脉立锥之地。
成败，在此一举。
沉默良久，刘玄策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
“如今已无退路可言，可前路茫茫，凶险未卜。”
“诸葛先生，为之奈何啊！”
诸葛堇明思忖片刻，开口提议。
“你我尚不知晓越国有何厄难，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当前海上并非久留之处，不如退至明光岛，从长计议。”
“明光岛至越国，船队若急行，不过近一日船程。”
“率人打探清楚具体消息，再前去越国交易，亦是为时不晚。”
“也只有如此这般了。”刘玄策无奈应允。
“但现今粮食濒临告罄，最多三日，必须拿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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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西斜，皎月正照得夜空敞亮。
刘玄策出了舱室，冲着桅杆上的人影招了招手。
桅杆上值夜之人，乃是船上的亚班。
亚班主管船只的船桅，平日里需要亲自登桅操作，用号旗与夜灯在海船之间传递消息。
值夜的亚班名为陈忠平，也是中州之人，十年前逃难前往南海，被刘玄策收留。
刘玄策见其瘦小灵活，目力又是极好，便让他当了亚班。
见船主招呼自己，陈忠平顺着桅杆一溜烟滑到了甲板上。
“玄策大人，有何吩咐？”
他恭恭敬敬地请示着刘玄策。
“忠平，点灯，替我传令。”
“所有船只，立即掉头，向明光岛进发。”
闻言，陈忠平脸上显现出讶异之色。
但他并未多言，重新攀上桅杆。
桅杆顶上，一阵灯光闪烁。
只须臾，其余七艘海船皆亮起灯光，以示回应。
八艘海船顿时齐齐转向，朝着明光岛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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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玄策回到舱室，但见香火台上空无一物，罗盘居然不翼而飞。
“诸葛先生可是取走了罗盘？”
“不曾拿过。”听闻刘玄策所言，诸葛堇明抬头，眼中诧异更甚。
“堇明还以为是玄策兄取走了。”
刘玄策顿时警觉。
他不怀疑诸葛堇明所言，只以为屋中何时进了人，还窃得了罗盘？
四下搜寻，刘玄策竟在香火台背后，抓到一个年轻水手。
“糜方！”
刘玄策晓得这个小子。
船员并非皆为南海之人，岭南宗族亦有债台高筑者，亟须灵石，于是跟随船队出海。
糜方便是岭南刘家外戚之一。
不过，如此船员，十不存一。
出海之苦，非常人可以忍受。
岭南刘氏只需在家中好生躺着，便能坐享出海之利，大把灵石自会收入囊中。
若非生活所迫，宗族之人绝不亲自出海。
“你为何在此！”
糜方刚被抓住，十分慌张。
可他很快镇定下来，脸上竟还露出几分倨傲神情。
“何须向你解释！”
“我奉玄炀家主之命，特地前来监察你。”
“刘玄策，你胆敢捉我！”
听闻“玄炀”二字，刘玄策面色阴沉，难掩眼中杀意。
被刘玄策冰冷的眼神扫过，糜方瞬间冷汗直冒。
他心中暗忖，“都说刘玄策仁德，今日一见，为何只觉杀气腾腾？”
刘玄策并未与糜方多言，只是掏出绳索，将糜方手脚紧紧捆缚住。
糜方这下慌了，他在心中暗暗叫苦。
自己不过一个初入练气的毛头小子，实力远不如修为早已到达练气巅峰的刘玄策。
更何况，一旁还站着同样练气巅峰的诸葛堇明。
糜方知晓今日怕是走不脱了，于是色厉内荏地开了口。
“刘玄策，你休要捆我！”
“船上遍布玄炀大人的耳目，天明之后便能发现我消失不见，届时我看你如何压得下消息！”
听闻糜方威胁，刘玄策心中杀意更甚。
不过此刻，他更为关心罗盘的去向。
刘玄策总觉得，那枚罗盘必有大用。
待他寻到罗盘，再来处理这个细作，也不迟。
刘玄策上前搜查糜方全身，却不见罗盘踪迹。
“罗盘藏在何处！”
“什......什么罗盘？”
糜方一脸茫然。
他只不过是趁两人出门，偷偷溜进房间，正欲调查一二。
不曾想，刚进门便碰见两人回屋，刚藏好便被逮了出来。
至于刘玄策口中所说的罗盘，他更是闻所未闻。
刘玄策见糜方的表情不似作假，心又沉了几分。
罗盘究竟被何人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