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8章 丘墟
眼前的动静吓了祈安和小乞丐一跳。
沈时宴则像是预料到什么似的,盯着眼前的人头。
“果然没错,是王蜀。”
小乞丐哪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吓得脚一软瘫坐在了门槛上。
祈安也被吓得小脸刷的一白,双手紧紧攥着沈时宴的胳膊。
沈时宴转头看向佛像的身体,没猜错的话,王蜀的尸身应该就在里面了。
他转头对祈安沉声道:“速回大理寺调人”
话音未落,破空之声骤起!
“公子小心!“
祈安猛地扑倒沈时宴,一支三棱透骨箭“夺”地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地面,箭尾犹自震颤。
庙门处的光影被一道纤细身影切断。
那人着窄袖胡服,面覆黑纱,手中横刀映着窗外残阳,刀锋寒芒清晰可见——正是当日巷中刺客!
“又是你!”沈时宴捂住渗血的伤口,厉声喝道:“为何非要取我性命?”
刺客不答,刀光如匹练斩来。
祈安拔刀相迎,两刃相撞迸出火星。
小乞丐吓得缩在供桌下,打翻的香炉香灰洒落一地。
“铛!”
祈安被震退三步,虎口迸裂。
刺客身形诡谲如蛇,刀尖直取沈时宴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沈时宴抓起地上香炉奋力一挡——
“咔嚓!”
香炉碎片四溅,刺客的刀锋被挡住瞬息,沈时宴借机抓起一把香灰呼洒而去。
刺客中招。漫天香灰迷眼中,她不得不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清秀却冰冷的脸庞,杏眸中杀意凛然。
她毫不犹豫,提刀再刺!
就在此时,供桌下的小乞丐慌不择路地爬了出来,正巧挡在刺客与沈时宴之间。
眼看刀锋就要刺中小乞丐,沈时宴顾不得伤口剧痛,猛地扑上前,一把将小乞丐拽到身后!
“小心!”
刺客的刀锋已至眼前,却在看清沈时宴护住小乞丐的动作时骤然一顿,刀尖在距离沈时宴咽喉寸许之处硬生生停住。
两人四目相对,沈时宴能清晰看到她眼中的迷茫。
“为何救他?!”女子声音冷冷的问道。
“此事与他无关。”沈时宴答道。
“哼!”
女子冷哼一声,不再纠缠,转身疾退,她身形轻盈如燕,几步掠至门外。
回头看了一眼寺庙门槛上的抓痕,留下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居然还活着”
随后纵身一跃,消失在渐沉的暮色中。
看见身影消失,沈时宴松了一口气,同时思索刺客的身份。
“来京之后少与人接触,那日刚去见过张焕便被盯上,莫非......”
看来以后需要提防着了,父亲的死比自己想的要复杂。
“行了,去叫人吧。”沈时宴吩咐祈安。
祈安有些不放心沈时宴的安全。
“行了,她既然走了,暂时就不会杀我了,放心吧。”
祈安犹犹豫豫还是先行去大理寺叫人了。
不多时,一队差役举着火把涌入寺庙,为首的正是陈文。
“这是——”陈文一眼便瞧见地上那颗惨白的头颅,脸色骤变。
“王蜀。”沈时宴声音低沉,“周围应当还藏有一种致人昏睡的迷药。”
差役们听令上前,四处翻找。
不多时,一名差役拿着一个打翻在地的油灯过来。
“大人,这油灯看着似乎有所不同。”
沈时宴接过后瞳孔骤缩。
“先带王蜀的头颅回去验尸吧。”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之后,沈时宴回到佛像身前。
盯着佛像打量了片刻之后,他突然伸手摸了摸泥佛的手指,金漆已然全部剥落。
......
回到大理寺,依旧阴暗潮湿的验尸房内。
沈时宴俯身细察王蜀脖颈处的断口——
伤口看似被利器割下,两道极深的撕裂伤呈爪状分布,皮肉外翻处已呈黑紫色。
伤口边缘虽整齐,但又不似刀剑所伤,倒像是被某种猛兽的利爪硬生生撕开。
“怪事。”仵作用银签拨开伤口,“这爪痕间距足有两寸,看似熊虎利爪,却又比寻常猛兽多出一道......”他忽然噤声,银签尖端挑起半片暗金色的硬物。
“这是何物?”沈时宴问道。
“似是某种鳞片,又像是......”仵作思索片刻后放弃,“小人也看不出来。”
这时一直站在两人后方拿着手帕捂鼻的陈文含糊的说道:“这凶手也太无人性了,人都杀了,还要裹在泥像里。”
沈时宴打趣道:“少卿大人不是说不派人手吗,陈主簿这是。”
陈文抱怨道:“切,你以为我想,还不是说你受伤那段时间,案子压在我身上,现在结错了案子,自然责任也落在了我身上。”
片刻后,大理寺值房内。
沈汷指尖摩挲着那枚金色硬物,忽然冷笑一声:“天宝年间的狐祸案——你们都知道吧?”
沈时宴与陈文对视一眼,点点头。
“那年长安接连有人暴毙,尸首皆被撕去面目。现场留下了不明爪痕。”沈汷从檀木匣中取出一卷泛黑的案牍,“最后在永宁坊捉到了凶手,杀手丘墟。”
他抖开卷宗,露出张残缺的验尸格目,上面赫然画着三道爪痕。
“当时用的凶器,便是‘金猊爪’,但是当年此人便已伏法,如今却...”
“丘墟?”沈时宴皱了皱眉头。
“你听过?”沈汷疑惑问道。
寻常卷宗只记载了狐祸案的缘由,并未提及‘丘墟’的名字,只有自己面前的卷宗才记载着,沈时宴从哪得知的?
于是沈时宴便将今天再次遭遇杀手的事情告知沈汷。
“所以大人早就知道几人之死有蹊跷了?”沈时宴紧接着问道。
沈汷眼皮轻微下垂,转移话题问道道:“究竟是何人要置你于死地?”
沈时宴摇摇头。
“罢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丘墟’。”沈汷说道
“几十年前的人了,如今去哪里找啊。”
“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