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4章 邪魔外道,我辈剑修岂能容之
“姑娘留步。”楚南昭突兀拦在暮成雪身前,“相逢即是缘,可否让在下为姑娘画一幅骨相?”
可能是怕被婉拒,楚南昭又补充了句,“不白画。这枚长生钱可赠予姑娘。”
摊开右手掌,一枚金色长生钱似在晚霞之中沉睡。正是进入太虚幻境之初,所赠予每个新生的三枚长生钱之一。
它的效用,是探视修为。
不过对于楚南昭却是多余,他是苦海境界,又出身骊山君子堂这种强宗,早已修得一身望气术本领。莫说第一枚长生钱于他而言显得多余,甚至第三枚危急关头用来保命的长生钱,他也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这并非自负,而是自信。
若按今年新生入山时的修为境界高低排个名次,楚南昭绝对在前五之中。
这便是他的底气。
暮成雪原本悠闲的神态露出一丝迷惘,“骨相?”
“对,都说画人画皮难画骨,在下擅长的便是画人骨相。姑娘可愿一试?”
暮成雪微微颔首,便端坐画摊前。
见身前案上铺着一刀澄心堂,坚洁如玉,细薄光润。笔搁悬着宣、湖、齐、侯等笔,亦有龙尾砚、剑脊墨整齐陈列,颇为讲究。
楚南昭从腕处须弥镯挥手一抹,杀玄宝器亭侯笔出现在手中,仔细端详暮成雪形体骨相片刻,他便开始动笔。
所谓画人画骨,画的是修行天赋。在楚南昭的笔下,通常有两种骨相。
一为人骨,一为龙骨。
骊山君子堂上至师门长老,下至同门手足,都曾被他画过骨相。然而能被他画出龙骨的,只有堂主孟仙龄一人而已。
而且,还只是半幅龙骨。
今日很是奇怪,楚南昭手中亭侯悬停良久,却迟迟下不了笔。他眉头深锁,面色涨红,竟发现自己不具有画出眼前女子骨相的实力!
“这是怎样的天赋?”
……
付墨生跟着寒彻一路进城,想看看少年嚷着要请其喝酒的那位‘展大侠’是何许人也。
他们来到一处客栈。
付墨生不声不响选了一个可观赏沿途街景的绝佳处,看那少年寒彻兴高采烈点了几个颇具特色的小菜和一壶酒。
然后静坐苦等。
大约一盏茶左右,有位穿着燕雀服的少年,提剑上了楼。寒彻邀其落座,开始伺候恭维。
付墨生有些讶异,“寒彻口中所提的展大侠,竟是学宫新生?看来新生在太虚幻境之中的任务线,并非毫无关联。而且很有可能是相互交织的。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通过其他新生,找到初鸿?”
付墨生这般想着。
他想起了初鸿,折书等人。也不知如今在太虚幻境里是个怎样的处境。尤其是初鸿,没有修为又心思单纯,很难不让人担忧。
看了眼不远处的少年寒彻与那位身着燕雀服的新生,付墨生起身打算离去。如果黑夜来临便是杀戮之始,那么他得要在黑夜来临之前,至少要先找到初鸿了。
他转身下楼,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尖叫。然后许多人开始抱头鼠窜,下楼的下楼,躲藏的躲藏,桌椅被撞倒了一地。
付墨生好奇转身,见那名新生正用手中抹布擦拭着剑身血迹,而少年寒彻已经应声倒了下去。将抹布随意丢在桌上,那名新生视线投来。
从对方毫不掩饰的眼神中看到了杀意,付墨生知道,这个家伙锁定了自己,“为何要杀人?”
付墨生冷漠说道。
“没什么。只是单纯想要看看,杀死幻境中的人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身穿燕雀服的新生看了眼寒彻的尸体正在如风沙般消散,最终只留下几枚天蓝色的长生钱,略带些许失望。“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重新举起长剑,遥指付墨生,嘴角一弯,“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
“我们好像并无交集。”付墨生说道。
“哦,忘了介绍。我叫展梅,绰号快剑。来自西都昆仑境十六剑宗之首的星宗。我们之间并无恩怨,但你是荧惑观魔修,邪魔外道,我辈剑修岂能容之?”
付墨生瞳孔微缩。
学宫无立场,更不会因为十四观的跟脚差异而有正邪之分,这是神衍观观主在第一堂大课之上宣贯的理念。但现在看来,这些出身大教的宗门子弟,是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所谓邪魔外道的认知,根深蒂固。
还真让人有些无奈啊。
付墨生不再纠结,只问了一个问题,“这是你的立场还是西都昆仑境十六剑宗的三位共同的立场?”
快剑展梅笑道:“有区别吗?”
付墨生双眸开始变得猩红,眼角血雾飘逸,双肩微微下沉,连神情也逐渐变得冰冷,整个人呈现一种堕落者的状态,“你最好回答我这个问题。”
展梅嗤笑一声,快剑已至。
十步之距,须臾之间。寒气逼人的剑锋贴面刺来,付墨生却极为熟练的微微侧身避让。剑身距离面部只有寸许,那尚未擦净的血迹清晰可见。还有微微的血腥。
付墨生侧身避让的同时,探出了自己的手掌,五指做掏心之状,待到展梅身形靠近时,往后者心脏处摘去。
然而展梅却一招过半,剑身顺势横扫。剑未至,剑气先到。
猩红着双眼的付墨生盯着额前那缕被突兀剑气整齐斩落的一缕青丝,为让锋芒,不得不被逼至下腰。
那是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
这展梅不愧是西都昆仑境星宗的弟子,战斗经验丰富,且出招凌厉决绝。即便只有破冥境界,体内名剑气数量有限,堪称捉襟见肘,可一旦对敌交手,仍是毫无保留,半点儿不带珍惜的。
付墨生一掌拍地,身体借势而起,右手从左肩处一握一抽,竟然硬生生从受伤的左肩里抽出一根尖锐且细长的血刺。与展梅的长剑长度相比,也不遑多让。只不过这根血刺极其纤细,像是一根晶莹的血针。
这是《泣血录》。
破冥之后,他并没有学过任何衍气术,但临阵对敌时却是随心所欲,信手拈来,就好像这种神通已刻在了他的身体记忆之中,并陪伴他经历了无数次战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