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同行
两条紫电螣蛇收敛通天雷光，缓缓降落在裂开的地缝边缘。下方深渊魔气翻涌如墨海，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污秽与死寂。
“操控紫电大蛇，目标过于显赫，太显眼了。”方清雪声音清冷，素手轻拂，两条威势无匹的螣蛇化作两道紫色电光，没入其袖中不见。“前方就步行潜踪吧。”
方源踏足地底世界，脚下并非想象中松软的腐土，而是坚硬如铁、蕴含奇异生机的漆黑岩层。溪流潺潺，水色暗红，散发出淡淡的硫磺气息。视野之中，并非一片死寂黑暗，无数高达数十丈、乃至百丈的奇异巨菇拔地而起！伞盖如巨轮，其上布满星星点点、散发柔和荧光的菌斑，如同镶嵌在黑暗穹顶的星辰，为这地底深渊带来一片幽诡迷离的光明。
“这些‘幽光地蕈’，其光含阴煞迷魂之力，其菌肉蕴剧毒。”方清雪见方源俯身摘取一株巴掌大小、荧光流转的蘑菇，出言提醒。
“师姐放心，此物用以收藏研究，非为口腹之欲。”方源淡然回应，实则神念微动，几株形态各异的发光蘑菇化作流光，没入诸天聊天群的红包空间。
【碧瑶：哇！好大的蘑菇！荧光闪闪，看着好漂亮！能吃吗？】
【方源：地底阴煞所生，内含迷魂剧毒。】
【杨奇：隔着群都能感觉到那股阴冷煞气！群主小心！】
【萧炎：这地底世界……比魔兽山脉诡异多了！】
两人在这浩瀚诡谲的地底深渊穿行，走走停停。沿途遭遇无数凶险：成群结队、獠牙滴落腐蚀涎液的血狼；力大无穷、捶胸咆哮的腐血巨熊；潜伏溪流、骤然暴起的三头毒鳞蟒；甚至有小队巡逻、手持骨刃、面目狰狞的深渊魔人……尽数被方源以雷霆手段斩杀！神象微粒运转间，气血奔涌如龙，举手投足皆携万钧巨力，寻常魔物触之即死！
又不知深入多久，穿越一片嶙峋怪石构成的石林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广袤得望不到边际的地底平原展现在眼前！平原中心，一座巍峨如山岳的暗红色祭坛拔地而起！祭坛通体由不知名的巨大骸骨垒砌而成，表面流淌着粘稠如血的猩红光芒，将整片平原映照得如同浸泡在血海之中！祭坛顶端，一尊模糊不清、却散发着滔天妖威的巨大神像若隐若现！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祭坛之下！
平原之上，数以千计的夜叉排成森严军阵！它们身高丈余，青面獠牙，手持白骨长矛，猩红的复眼在血光下闪烁着残忍光芒，气息凶悍，堪比肉身秘境神勇乃至通灵高手！天空之中，更有数百背生肉翼、气息更加凌厉的“飞天夜叉”盘旋嘶鸣！妖气、魔气、煞气混合，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暗红色气柱，直冲地底穹顶！这支妖魔大军汇聚的煞云，足以让寻常神通秘境一二重的高手望风而逃，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然而，方源神色如常，眼神淡漠地扫过那足以灭国焚城的恐怖军阵，心中不起半分波澜。身边这位紫电峰主，便是他最大的底气！
方清雪心中微动，紫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欣赏。临危不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份根骨与心性，远超羽化门那些所谓的天才弟子。
无需多言，方清雪动了！
她一步踏出，身影已化作一道撕裂血光的紫色闪电，直扑那高耸的妖神祭坛！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狂暴的雷霆真意如同无形的巨犁，在密密麻麻的夜叉军阵中硬生生犁开一条血肉焦糊的通道！
“吼——！”
妖魔大军瞬间沸腾！如同被投入滚油的蚁群！地面夜叉咆哮着挺矛冲锋，天空飞天夜叉如同乌云般俯冲而下！无数骨矛、毒液、魔气光束汇聚成毁灭洪流，疯狂涌向那道紫色身影！
“可惜，未能凝练‘地狱熔炉’。”方源立于战场边缘，看着那漫天逸散的妖魔气血与残魂，心中微叹。若有那炼化万物归本源的熔炉，这些便是滋养巨象微粒的无上资粮，何须像现在这般，只能凭借肉身被动吸收些许逸散的精气？
他身形如电，主动迎向侧翼扑来的小股夜叉。拳出如龙，脚踢似斧！神象微粒轰鸣间，每一击都带着崩山裂石的沛然巨力！夜叉坚逾精钢的鳞甲如同纸糊般破碎，骨矛寸断，残肢断臂混合着墨绿色的魔血四处飞溅！他在妖魔群中纵横捭阖，如同一尊人形凶兽，所向披靡！
然而，这肆无忌惮的杀戮，终于引来了天空强者的注意！
“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自高空传来！一头修罗，猩红的竖瞳死死锁定了方源！它双翼一振，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血色残影，撕裂空气，瞬息间跨越百丈距离！
明明还在远处，一只覆盖着漆黑骨甲、缠绕着浓郁血腥煞气的利爪，已带着撕裂空间的厉啸，凭空出现在方源胸前！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极限！
方源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不闪不避！
“铛——！！！！”
如同神匠挥锤，狠狠砸在万载神铁之上！一声穿金裂石、震得周围夜叉耳膜崩裂的恐怖巨响炸开！
方源纹丝不动，玄衣纤尘不染。
而那气势汹汹的修罗大统领，却如同被太古神山迎面撞中，整个身体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骨刃脱手，四翼扭曲，狠狠砸进数十丈外的坚硬岩地，砸出一个深坑！
“噗！”修罗挣扎爬起，口喷血液，狰狞的脸上布满惊骇与难以置信！它引以为傲、足以撕碎神变境修士的全力一爪，竟连对方皮肤都未能划破？！这真的是人类肉身？！
“逃？”方源眼神一冷，脚下一踏！
“轰！”
地面龟裂，碎石激射！他身形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周身气血狼烟冲霄，五头远古巨象的虚影在身后凝实、咆哮！右腿高高抬起，如同开天巨斧，裹挟着镇压地狱的无上神威，对着深坑中挣扎的修罗，狠狠踏下！
“神象踏狱！”
“不——！！！”修罗发出绝望的嘶吼，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毁灭意志锁定神魂！
“噗嗤——！！！”
如同踩碎一个腐烂的西瓜！那修罗大统领坚韧无比的魔躯，在凝聚了五象之力的恐怖踏击下，瞬间爆裂！骨甲粉碎，血肉成泥，连带着身下的岩地都深深塌陷下去数丈！墨绿色的血液与碎肉混合着骨渣，溅射得到处都是！
方源皱眉，费了些功夫，才从那滩惨不忍睹的肉泥中，找到一根还算完整的、缭绕着森森魔气的修罗骨刺，收入囊中。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高耸入云的妖神祭坛顶端，那尊模糊的巨大神像，突然剧烈蠕动起来！一股浩瀚、古老、暴虐到极点的恐怖妖气，如同沉睡的太古凶魔苏醒，轰然爆发！暗红色的妖云瞬间充斥整个地底平原，遮天蔽日！无数夜叉、飞天夜叉在这威压下瑟瑟发抖，匍匐在地！
“哈哈哈哈！羽化门的小辈，好大的胆子！竟敢毁我圣像根基！”
漫天妖云疯狂向祭坛顶端汇聚，瞬间凝聚成一个实体！
这是一个身着玄黑魔袍的高大男子，身形趋近完美，紫黑色的长发无风狂舞。尤其是一双深邃如魔渊的眼眸，仿佛能吞噬诸天星辰，将人的灵魂都拉扯进去！仅仅是投影降临的气息，便令方源脚下的地面疯狂龟裂、塌陷！方圆数十里的地底平原，如同遭遇末日天灾，剧烈震荡，处处崩毁！
妖神分身降临！
方源心神剧震！他深知方清雪此刻绝非这恐怖存在的对手！
果然，祭坛方向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能量碰撞！紫电纵横，妖云翻腾！每一次对轰都让地底世界为之颤抖！最终，一道略显黯淡的紫色电光撕裂了部分妖云，风驰电掣般掠至方源身边！
“走！”方清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一把抓住方源。周身紫电狂涌，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霹雳，在无边妖雾中强行震开一条通路，瞬息远去！
一道紫色闪电划破地底永夜，最终落在一座由黑色砂砾堆积而成的高耸沙丘之上，显露出方源与方清雪的身影。
“师姐，伤势如何？”方源看向方清雪，只见她脸色微微发白，周身气息略有紊乱，显然硬撼妖神分身并非毫无代价。
“无妨。”方清雪盘膝坐下，闭目调息，周身紫电明灭不定，似乎在炼化侵入体内的某种诡异妖力。“那天妖大手印蕴含的妖神意志已被我暂时压制，炼化即可。此地魔气稀薄，还算安全，为我护法。”
半日后，方清雪周身紫电骤然一盛，随即尽数收敛，脸色恢复如常，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疲惫。她起身，带着方源，再次化作紫色电光，冲出地缝，返回羽化仙门。
紫电宫，雷池氤氲。
“你斩杀修罗大统领，取其骨刺为凭，已满足晋升内门弟子的功勋要求。”方清雪看着方源，紫眸深邃，“不过以你如今修为根基，区区内门弟子身份，已是无足轻重。”
“弟子正欲禀明师姐。”方源拱手，声音沉静而坚定，“待取得阴阳万寿丹，弟子便准备闭关，冲击神通秘境！”
“好！”方清雪眼中精光一闪，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阴阳万寿丹乃叩关神物，正合你用。我期待你破茧化蝶，登临神通！”
离开紫电峰笼罩的雷域，方源径直前往“内仙院”。
此地是羽化门数十万外门弟子晋升内门的必经之地，亦是仙凡之别的一道重要门槛。殿宇恢弘，仙气缭绕，往来弟子气息皆远超外门，眉宇间带着一丝内门弟子的矜持与傲然。
羽化门数十万外门弟子，能晋升内门者，不过三五千之数。一旦踏入内门，身份地位天翻地覆。珍馐灵米、法衣宝器唾手可得，更重要的是——将获得羽化门核心传承！那些能将磅礴气血转化为精神力量、叩击神通秘境关窍的无上秘法，是世俗王朝、散修洞府永远无法企及的真正仙道根基！
方源手持象征斩杀修罗功勋的骨刺，踏入内仙院那流转着禁制光华的殿门。他目标明确，志在必得之物，唯有那枚能助他彻底点燃神象微粒、轰开神通之门的——阴阳万寿丹！